第一百九十章 新皇登基
登基大典在即,各国各地的宾客最迟也在今日来到衡都,最迟到来的人除了央憬华还能有何人?
这段时间以来,他满天满地地找风月久,原本都不想出面央君临的登基大典,可斟酌过后,他还是选择回衡都,带着寻找不到风月久的怨言,在央君临还未登上至尊之位以前,质问他以无忆无忧为借口的无情无义。
央憬华进宫后便直往东宫而去,携带满腔的怒不可言,风月久自当日之后便如人间蒸发一般失踪不见,他就差找到天涯海角,却毫无收获。
东宫,不知是因为仍未融化的雪而冰凉还是国丧的遗留气氛的缘故,显得格外凄冷。央君临闲来无事,坐在已人去楼空的芙笙殿中,只有鹦鹉还一如从前吵闹。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央君临丝毫不觉得鹦鹉的吵闹烦扰着自己,反倒是因为它叽喳个没完没了,才让他的心情不会一下子跌入谷底,砸个七零八落。
央君临从怀里掏出两根相扣的同心结手绳,一根是属于他的,另一根是当日他从假太子妃手上摘下的。
同心结手绳又如何,终究是缠不紧人的物件罢了,可真正留不住人的,难道不是人吗?
央君临心里明白,总归是自己懦弱无能,怨不得其他。
“如果她还活着,而我真的做了一位好皇帝,我们还有可能重逢吗?”央君临苦苦自问。
“不可能!”
央君临蓦地听见一个声音,他转头看见央憬华走进芙笙殿来,气势汹汹站在了他的身边。
“你想跟她重逢,等着她来皇宫找你吗?到时候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是山贼之女,恐怕她都还没从那道宫门进来,就会死得连渣都没了。”央憬华愤愤怒言。
央君临无言以对,但他并非对风月久的事自那时便罢休,央憬华不知,这段时间以来他只顾着自己寻找风月久,又岂知央君临虽然自己不曾出面,也请凤延帮忙四处打探有无风月久的下落,碍于风月久的真假身份,才使他不敢太张扬,也不敢命令其他人大肆搜找。
央君临不言,不代表他没做,他不自我正名,不表示他不上心。
无论央憬华如何批判,央君临都默默承受,无声反抗,到最后,央憬华都对他这位一声不吭的皇兄起不来一丝怒火了。
央憬华离开东宫,任凭央君临一人在芙笙殿哭也好笑也好,那都只是他的事而已。央憬华尽管如此劝自己别再对央君临抱有期待,风月久对他而言早就随丧失的记忆如水逝去,可如何能做到对他二人的事稳定心情。
漫长的一日,央君临在东宫默然度过,在对风月久的无形思念中度过。当晚,央君临没有回到自己的寝殿,竟在风月久的寝殿安然入睡。
天未亮,宫里就炸开了锅,这段时间,央君临大多在宣政殿没日没夜,偶尔回自己寝殿休息,但今晨,两处都找不到央君临,可时辰不等人,找不到央君临,让谁登基去。
宫人各处寻找,就是无人找到芙笙殿,太子妃死后,那就成了一座空殿,原本的宫人分派各处,无人来去。而央君临偶尔去往,也都是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不为人知,暗自神伤。
宫里乱成了一团,央憬华来到了东宫,拦了一个宫人问这一个个着急忙慌得跟无头苍蝇似的干嘛?
“太子殿下找不到了,这天都要亮了,再找不到太子殿下可如何是好啊?”
央君临会不见踪影,难不成是放弃帝位找风月久去了,可央憬华不认为央君临能如此洒脱,他又想起便问:“芙笙殿找过了吗?”
宫人有一丝惊恐,太子妃遇害而死,还被水整成一副面目全非的模样,宫人之间都对芙笙殿避之不及,总疑神疑鬼地认为太子妃阴魂不散,因而都不敢靠近那里。
“荒诞,无稽之谈!”
央憬华不假思索跑往芙笙殿,他未找到人却先抱定心思,自己只不过是不希望央君临错过登基的吉时,免得此事拖沓,太后又起悔意想推自己上位。
央憬华冲入芙笙殿,点起一盏灯就直往寝殿进去,果不其然,央君临躺在风月久的床上,此处没有了她的温暖和气息,如此冰冷残局,他依旧睡得安稳,手上抓紧同心结手绳,就好像风月久从来未曾离开过那般。
央憬华蓦地心头一怔,央君临不是失去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为何还会在意这两条红绳子?难道他并不如自己所想,没有打从心底将深爱的风月久连根拔起,只是苦衷难言?
央憬华想到此,不再继续多想,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让央君临赶紧醒过来去登基大典,至少他承认央国需要他。
央憬华推醒央君临,将他从芙笙殿带出去回到正殿,解了所有宫人的燃眉之急,太子没有消失不见,也让宫中的氛围平静下去,登基大典能够顺利进行。
央君临醒了,养足了精神,龙袍加身,帝王之冠,极富神威。
今日阳光极好,连白雪都撒上金光,宫乐气势恢宏,百官与来宾齐聚宣政殿之外,百丈红毯铺平道路,迎接新皇驾临。
央君临踏上皇途的转折第一步,身后是宫人高举的绫罗绸缎帐,央君临之后,是曾经的萧皇后,如今的萧太后,而原本的太后,现今已是太皇太后。
央君临丝毫不动声色,不对已收入囊中的帝位动心,那只是一个责任,也不为百官朝拜而沾沾自喜,只是形式罢了。
一段漫长的路,央君临淡然自若而行,随意而非随便,却也不缺乏帝王威势。高阶上行,立身高处,央君临转身面对众臣而站,冬风拂面而来,当真应了那句高处不胜寒。
皇宫内,先皇的随侍大太监宣读先皇遗诏,央君临领众臣跪听接旨。宫门之外,全天下注目,衡都街头巷尾,众百姓仰首企盼新皇登基,翻新的将来依旧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期望新皇爱民如子,龙体安康。
皇宫内,先皇遗旨宣读完毕,央君临恭谨接旨起身,太皇太后呈上象征皇帝权力的玉玺,央君临接下沉重的玉玺,从此就肩负起守护江山万里,百姓万千的重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汹涌澎湃的朝拜之声,此时此刻才是重点,央君临正式成帝,而不再是太子,他受的是帝王之礼,跪膝俯身敬拜。
声声回响直至荡然无存,央君临却停顿了心思,天高处阳光依旧,却有稀稀零零的雪花从天飘落。
央君临目光凝视坠落的雪花,竟几乎忘了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每到雪花飘落,无论昼夜,央君临都会回想起风月久当晚带来的那场雪,她消失在雪中,又会否踏雪而来,挥起一场无与伦比的雪景。
央君临旁若无人的无声拖延令人费解,大公公小声提醒,唤回央君临飞跑到千里之外的思绪。央君临抚平心情,将属于他的话道出。
“众卿平身。”
百官起身,宫乐又起,央君临从阶梯上下行,他接下来要前往皇陵再行祭祖,也要将先皇的牌位奉上尊位。红毯原路来去,百官敬送,皇家子弟随后跟上。
去往皇陵的路,央君临又一次踏上,央憬华也在后随行,他都没想到,如此繁杂无趣的行程,他都能坚持到现在还继续下去,是为追随他这位皇兄呢,还是有何怨气不解?
到了皇陵,央憬华没有参与祭拜,自己脱离了其他兄弟们的队伍出去喘口清新气。央憬华漫无目的地瞎走,一个不注意竟走得远了,来到居住的庭院。
庭院里,守陵宫人忙碌着预备东准备西,央憬华停下脚步,往里头走了几步,管事嬷嬷见央憬华便上前见礼。
“老奴见过安和王殿下。”
“不必多礼,本王就随便看看,你忙去吧!”
央憬华随意说罢便欲转身离开,却在转身时不经意瞥过那一排翻新的房屋,便好奇地停顿,正巧嬷嬷还在,他便一刻多问了一句。
“这里何时翻新的?”
“回安和王殿下,之前此处发生了一仇灾,房间全烧毁了,便翻新了。”嬷嬷不多说回道。
“火灾,是怎么回事?”央憬华多了一个心眼追问。
祭奠台上,央君临奉上先皇的牌位,先皇众子心怀敬虔尊重下跪,追溯先祖荣耀,祈愿祖先庇佑。
本是肃静静穆的时刻,外头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吵闹声,声音距离众人此处有些许距离。一个内监匆匆冲上祭奠台,冲撞了央君临祭奠先灵。
“敢惊扰先皇之灵,活腻了吧,快来人把他拖下去!”一个王爷怒斥道。
“发生了何事如此紧急?”央君临出言阻拦。
“陛下,不好了,居院又着火了!”内监着急忙慌说道。
“又着火?”
央君临记得在风月久的讲述中,他二人在皇陵大火中相互扶持出死入生,今日着火之处难道就是当日之处?
央君临不禁突发奇想,如央憬华所说,风月久无法越过皇宫的重重关卡来见他,那会否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能够进到守卫相较皇宫疏松些的皇陵,以旧时的火作为信号,希望他前去相见?
央君临不知自己是否思念成疾的瞎想,但即便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也不能错过。
央君临二话不说冲出祭奠台,三步并俩冲下去,直往烟尘滚滚的起火处。
“陛下!”福公公急声呼唤道。
众人呼唤央君临无功,只能随着跑下去。
居院起火,守陵宫人们纷纷加入救火队伍,同样的地点,一发不可收拾的火势,央君临疾步如飞终于跑到了现场。
央憬华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见央君临来到,便注意到他身上。
央君临目光扫过院中,没有风月久,正当时,央憬华示意身边一个被他威胁的守陵内监,蓦地大喊道:“屋里有人,有个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