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醍醐灌顶
纵使风无涯武艺高超,这样一番之后也有些累,况且在这之前,他还与野狼进行了一场搏斗,精力消耗过多,此时也是汗水涟涟。
陆潇潇上来后才看到四周躺着好几具狼的尸体,心中一阵发毛,若不是风无涯及时赶到,此时自己想必已经成了这群狼的腹中之物了,想到这里,她便又是一阵心悸。
天已经黑了,深夜里的山林,冷风阵阵,寂静无声,而此时的风无涯与陆潇潇之间也陷入尴尬,当然这尴尬只是陆潇潇一人的感觉,风无涯默不作声,可浑身却散发着冰冷的强大气场。
风无涯将陆潇潇放下,她忙不迭地下来,不知为何,趴在风无涯的背上,她总有种害怕的感觉,时至今日,她总算是领教了这天机阁阁主的强大气场,想在想来,初次见他时的冷淡也不过尔尔。
陆潇潇右脚离地,刚站好,风无涯便递给她一个火把,原来刚刚他是去点火了。
“举着火把,野兽都怕火光。”说完便弯下身子,一把将陆潇潇抱起。
“呀……”陆潇潇一声低呼,她何曾被人这样抱过,当下,腿部被风无涯大手触碰之处似有电流窜过直至大脑,陆潇潇有些晕眩之感,心也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若不是黑夜遮盖,定也能发现,她的脸红似血。
不过她的异样情绪很快便被风无涯的冷漠击退,陆潇潇没有抬头,却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冰冷,他……是恼怒了吧?陆潇潇默默想着,似乎自己一直在给他添麻烦,也总是惹祸……
林中漆黑一片,视线不好,树木又多,风无涯施展轻功,竟也花了两刻钟才回到木屋,陆潇潇暗暗自责,她到底是瞎跑了多远?
风无涯把她放在屋里的座椅上,人便闪身出去了,不一会,手里拿着一株药草,看着草叶鲜嫩,该是刚采来的。
陆潇潇见他走到自己身边蹲下,又褪去自己右边的鞋袜,随后将手中的药草捣碎敷在高高肿起的脚踝处,用干净的纱布包好。
这过程他没有说一句话,可陆潇潇却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她忍不住开口了。
“师兄,对不起,我……”
风无涯手中的动作一顿,而后站起身,冷声说道:“师妹,师傅将你托付与我,我便有责任照顾好你,可你自己也需小心,以后切莫再如此任性妄为。”
陆潇潇听了他的话,心中一片苦涩,原来是因为师傅的嘱托,所以他才一直如此照顾自己?她艰难地扬起“笑容”,“让师兄担忧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风无涯将她的神色收进眼底,忽然生出一丝不忍,她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少女,曾经还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任性一些也是应该的,可为何自己心中如同一团烈火燃烧?
风无涯不敢想象,若不是自己听到狼嚎后立刻赶去,哪怕只是迟了一会,她会是什么下场。
他只知道自己赶去时,看见几只野狼围在那里,已经有跳下去的趋势,那一刻,他竟有些慌了,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
若是他没有来得及……风无涯闭了闭眼睛,他不愿去想这后果,可心中却压抑得难受,最后脱口而出的话便十分不好听。
“你可知道,若是我今夜没有及时赶到,你很有可能会丧命?当初你求着我要进天机阁,不是为了要保护你们神勇王府么?但至今却没有丝毫长进,你只顾自己快活,却从不顾及其他,还当你是从前的潇湘郡主么?”
风无涯的话如刀剑一般,句句刺在陆潇潇的心头,她知道他说的都对,可却抑制不住地流下泪水。
回想着重生以来的大半年时光,她似乎什么也没有做,之前信誓旦旦要找到陷害王府的人,可如今也是毫无头绪,经历了重生,她却还如以前一样任性,想起之前的一桩桩事,似乎很多都是因她的自作主张引起的,果然是本性难移,她竟还没吃够教训!
陆潇潇越想越心惊,她似乎才明白过来,自己太过肆意,丝毫没有报仇的决心,这样又何谈复仇?
风无涯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再见她泪如雨下,更觉得自己说得太重,一时也懊恼起来。
陆潇潇此时心中思绪纷乱,可以说风无涯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让她清醒了过来,今日她因着心中一些情爱烦恼,就忘了林中危险,这着实不应该,再一想之前在永州被抓进山,也是凶险万分,而她如今要做的,却是好好保护自己,只有如此才能保护父王母妃,保护神勇王府不重蹈覆辙。
陆潇潇用衣袖擦了擦泪,而后看着风无涯,一脸感激地说道:“多谢师兄指点,潇潇明白了今后该如何做!”
风无涯默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起到了如何作用,若是知晓就是他的话为自己今后的追女大计凭设了诸多障碍,必然悔恨不已,这是后话,在此不提了。
风无涯的药草十分有效,休息了一夜起来,陆潇潇的右脚已经消了肿,也不再疼痛了,昨夜她想了许多,心中更加惦记着王府的情况,于是一大早便要求回去了。
风无涯皱了皱眉,“你脚上总要休息几日才能赶路。”
陆潇潇摇摇头,“无事,到了荆州城,我跟王姑娘坐马车,等脚伤好了再骑马。”
风无涯见她坚持,便没再多说,两人收拾一番便下了山,考虑到陆潇潇脚上的上,风无涯本欲与她共乘一骑,话到嘴边又忍下了,两人速度不快,赶回城里已经午时了。
王铁匠父女这两日心中微微忐忑,二人离去了两天不曾回来,他们隐隐担心是否是丢下二人,不过见到了风无涯他们回来才明白只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四人简单用了午膳,又买了些馒头,便退了房离开了。陆潇潇跟王佳人坐在马车里,王佳人忍不住问道:“陆姑娘,你怎会伤了脚?”
陆潇潇有些不自然的笑笑,“昨日去山林里不小心崴了脚。”
王佳人自然不太相信,但见她不愿多说便也歇了继续追问的心思,其实她心里十分好奇,他们二人消失了两日是去做了什么。
十六岁的少女,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对救了他们性命的风无涯本就怀着感恩,又见他俊郎潇洒,心里便暗暗有了爱慕之情。
王佳人再三忍耐还是没压抑住心中那点想法,于是有些羞涩的试探道:“陆姑娘跟任公子真是郎才女貌。”两人还是用了化名,陆霄和任逍遥。
陆潇潇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羞涩,瞬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这种事情她以往在潭州城时见多了,心中不由好笑,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我与他并不是你想的关系,我们师出同门,他是我师兄。”陆潇潇实话实说。
王佳人闻言立刻松了口气,虽然她十分自信自己的相貌远胜过这陆姑娘,可确认了他们二人不是一对才真正放下心来,这陆姑娘虽长得不错,可肤色却是黑了些,有些美中不足。
陆潇潇这段日子已经没有再服易容丸,风无涯又教了她简单的易容术,用一些特制的面脂涂在脸上,肤色便暗沉许多,再随意点几个黑色的斑点,如今的模样倒是很难与之前那个潇湘郡主联系到一起,也难怪这王佳人觉得她美中不足了。
王佳人渐渐与陆潇潇熟络起来,一路上两人倒是相谈甚欢,唯一不美的是,这佳人姑娘说个几句就会不动声色地提到风无涯,暗暗打听他的消息,陆潇潇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知道不能透露太多,只捡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说一说。
到后来,王佳人也发现了她不欲多说,便不再多问,心里却是暗暗猜测,这陆姑娘怕是也喜欢任公子,否则为何这样躲躲藏藏?
夜幕降临之时,几人没有到下一个集镇,故而只得露宿郊外,风无涯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段,四人便打算在此露宿。
陆潇潇脚上的上已经好了大半,这会已经可以轻轻走动了,风无涯点燃了两个火堆,四人如那夜一般,两人围坐在一个火堆边,吃了些馒头充饥便歇下了。
王雷话本就不多,而王佳人此时一心放在风无涯身上,也有些羞涩不好多话,至于风无涯与陆潇潇,两人的相处自从那夜之后便一直有些微妙,也不似之前那般自在。
风无涯忽然站起身离开了,陆潇潇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又低下头,静静看着面前的火堆,不一会王佳人也站起身,低声对她父亲说道:“爹爹,我去附近走走,晚间空气凉爽,坐了一日马车,也好透透气。”
王雷不疑有他,慈爱地点了点头,王佳人走后,火堆这处就只剩下陆潇潇和王雷二人,气氛便更加尴尬了,周围静悄悄的,只听见干柴燃烧的噼啪声。
过了许久,离开的两人还没有回来,陆潇潇不由有些担心,而王雷明显也十分担忧,陆潇潇站了起来,说道:“王大叔,我去找找他们。”
王雷立刻点点头,这荒郊野外,王佳人独自一人出去,他自然担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