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黎明前死去
秦臻羽一晚上没有回来，乔烟起了个大早，从昨天买的衣服里挑了一套鹅黄色连衣齐膝裙，在一双鹅黄色高跟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乔烟总觉得自己像个柠檬……
因为北环离公寓并不远，所以乔烟没打车一路走过来，很顺利的就到了秦氏大厦，带点微蓝的大厦气势恢宏，百层摩天大楼，高耸入云宵，在这座城市的北环颇有点鹤立鸡群的霸气外露。
乔烟没多看，毕竟以后有的是时间看，深深吸了一口气，乔烟告诉自己，这是新生，从此以后她只为自己活。然后迈开步子往大厦里去，刚踏入一间电梯，立刻就有一个严厉急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姐，不能进电梯！”
乔烟硬生生搬回自己已经快要踏进去的脚，因为她觉得背后的人说的一定是她，而且那句话后面她估计那个人加了不少感叹号，十万火急的样子，让乔烟有一种只要踏进去就万劫不复的错觉。
乔烟转过头对身后的人说：“请问有什么事吗？”
来人一身西装革履，像是一个但并不是特别华贵，看起来应该是一个有点位置但又不高的人，看了一眼乔烟的行头，有点来头，但是有来头的人哪里会在这里，估计是拿拼了命赚的钱搞得这么一身行头，于是声音里多多少少有些狗眼看人低：“这是秦家人专用的电梯，你不能搭乘。”
乔烟自然听的出他的语气，乔烟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可这人明显犯到她了，乔烟高傲的一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秦家人！”
“就凭你！你这不是侮辱我们总裁吗？”那男人也毫不客气光明正大的就打量起乔烟来：“不是随便什么猫猫狗狗都可以跟我们总裁攀上关系的，你这种货色大街上到处都是，总裁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乔烟觉得这狗眼看人低的男人真是讨厌，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正在这时候秦臻羽从前方大步过来，越过那个男人，按住乔烟的肩：“今天没去接你，不好意思。”然后就把还没反应过来的乔烟推进去了。
看见秦臻羽之后那个男人大惊失色，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事了，惶恐的喊的一声：“总裁，早上好。”都是颤抖的。
乔烟看他诚惶诚恐的表情突然笑了，看来他真的以为她是“秦家人”了。
秦臻羽点点头，伸手关了电梯，合上电梯门的那一刹那门外的男人松了口气，拿出湿巾抹干净如雨的汗。
“你故意的。”乔烟对着电梯门说。
“整整他这个仗势欺人的胡军。”秦臻羽也平视着前方，脸上的表情也一点不松动。
“你这算是仗势欺人吗？”乔烟微微翘起嘴角。
过了一会儿，秦臻羽摸摸鼻尖：“也可以这么理解。”
乔烟一下就笑了。
刚出电梯，秦臻羽就被等在电梯门口的工作人员叫走了，只交待乔烟向左直走，尽头就是他的办公室，让她带着等他。乔烟一路走去，尽头果然有一间门面装修豪华的办公室，面积大得跟个篮球场一样，玻璃门内外各有两个工作岗位，坐的都是干练的职场美女。
正要迈开步子进办公室，门外一个红色套装女子拦下她，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乔烟：“请问小姐是什么人？进总裁办公室有什么事吗？”
“我叫乔烟，是秦臻羽让我进去等他的。”乔烟看得出来眼前的女人神情高傲，却也不恼，温和的回应。她清楚这女子的戒备心，如果她是一个间谍最后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就是她们了。
红衣秘书上上下下将乔烟一打量，也不像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更不是商谈的客户，想来应该是秦总的桃花，一笑：“总裁刚刚出去了，你就坐那儿等一会儿吧！”她指了指五十米开外的茶水室。
乔烟顺从的离开，其他的女人也都仔细的看她，乔烟好想对她们说，需要她给她们转一圈吗？看的更均匀。
乔烟没进茶水室，而是自己转了起来，转着转着乔烟来到了这一层的露台，风有些大，齐耳的短发被风打乱，乔烟觉得此刻无比清醒，在二十六楼之下，奔驰的汽车，行走的人，活动的城市生机勃勃，让乔烟神经剧烈一震，他们在浩瀚宇宙中微小如同草芥，可以忽略不记，却还是日里万机，为了生存而努力生活，努力扎根在这个高楼林立，无情冷酷钢铁铸造的城市中。
突然想起自己因为曾经的背叛险些轻生，乔烟就很想赏给自己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乔烟闭上眼睛，张开双手，来自四面八方的风与她身体碰撞，然后从她身侧刮过去，她是活着的，因为再大再急的风都暂时穿不透她的身体。
突然有一个人也站上了露台，靠在她靠的栏杆旁边，发出了些许声音，乔烟睁开眼睛：“秦臻羽？”
“想好好的活下去了吧？”这不是疑问句。
“啊？”
秦臻羽扭过身子看向她的眼睛：“因为你的眼睛有了光芒。”又移开目光：“不会有永远渡不过去的黑暗，除非在黎明之前就死了。”
“你的黑夜过去了吗？”
乔烟知道自己在往枪口上撞。
乔烟觉得秦臻羽一定是一个特别小气的人，因为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她，摸摸袖口就进去了，顺便下令：“跟我进来，开始工作。”
乔烟吐吐舌头跟上去。
由于乔烟还是只菜鸟，对公司的运转也一无所知，填了一份清汤挂面的入职报告，做了一些七七八八的手续，回到秦臻羽的办公室一隅就多了一套简单的办公桌椅，她被当个挂名秘书，最开始其实就只是偶尔帮秦臻羽清清桌子，泡杯咖啡，其他时候就是了解公司资料了解它的历史和宗旨。
下午，秦臻羽与公司董事开会秘书谴退，乔烟在打刚刚秦臻羽交给她的文件，两个秘书在她面前一字排开，气势凌人。
乔烟抬起头，朝她们扬起客气的微笑：“请问两位有什么事吗？”乔烟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们不是来同她拉拉手当好朋友的。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自己辛苦努力得不到回报这不是最难过的最难过的是别人无端的成功。”一个身着经典黑白职业套装的女秘书上前一步，双手撑在桌子上，说话快速准确且面无表情：“我叫张娅，你可以叫我YoYo，国家主张对外开放，我也乐意同你成为朋友，前提是你不是空降部队。”说完张娅甩甩黑色长卷发，回自己位置上优雅的喝咖啡去了。
乔烟眨眨眼，她的意思很明显。虽然她愿意和她做朋友，但是很显然，她是个空降部队……
第二位上场的是早上的红色套装秘书：“我是林达，英文名字LiDa，我是毕业于良大的优秀人才，在秦氏摸爬滚打两年，才能得到总裁大人的认可到他身边工作，我们是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所以，讨厌你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我们不搭理你，您可千万别觉得委屈。”
乔烟没打算说些什么，因为她知道，她一定会像现在这样直接扭着屁股走开。
乔烟的手离开电脑键盘，双手撑着下巴，是不是监狱待得太久都忘了社会是什么样的？竟然莫名其妙成了自己嫌弃的空降部队！
在乔烟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又有一个女生拿着一杯咖啡过来了，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操在天蓝色布裤里面，她朝她微笑：“乔烟，你好，我叫唐熙，你可以叫我CiCi，我泡了咖啡，顺带给你泡了一杯。”
她微笑的的把手中的咖啡放到乔烟桌前。
“谢谢！谢谢！”乔烟受宠若惊的接过咖啡，她以为她会微笑着……向她泼咖啡！！是她的思想太龌龊了吗……
唐熙朝乔烟一笑：“如果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然后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唐熙和林达都进来了，林达是宋文件的，唐熙则是给带给她一只毛绒绒的衅鸭：“我喜欢投缘的人，送你一只衅鸭，很可爱的。”
乔烟摸了一下脑袋：“我头圆吗？”
唐熙哈哈大笑，拿着鸭子笑得直不起腰咯：“不管头圆不圆，先把它给我签收了吧！摆在那儿多萌萌哒啊！”
乔烟推开衅鸭：“我毛绒过敏，不能收你这个，不过还是谢谢你。”
林达高傲抱着手臂走过去，嘴角勾起不屑的笑，毛绒过敏？
五点钟。
乔烟和秦臻羽一同下班，到了楼下，秦臻羽让她等着他去取车，乔烟乖乖等着，她一边想着等等怎么跟秦臻羽说换工作的事情，左脚无意识的点着地板，正当她想的入神时，秦臻羽就已经来到她身边，她却浑然不觉，秦臻羽按了一下喇叭，乔烟如梦惊醒，差点摔倒：“什么！什么事！”秦臻羽无奈的摇下车窗：“回家。”
乔烟转身看看周围有没有熟悉的人，然后放心的理理裙子。
乔烟坐到副驾驶座上，等她系好安全带之后，秦臻羽才架车走。
路上，乔烟看着秦臻羽：“秦臻羽，我不想当秘书，我想从底层做起。”
“不行。”秦臻羽在她话音刚落就直接拒绝。
“为什么不行！你给我发工资还可以少发点儿！”
“我很有钱，你不必替我担心。”
乔烟决得秦臻羽一点也不低调！
“秦……”
“晚上想去哪儿吃饭？”秦臻羽打断乔烟的话，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又去外面吃？”前晚也知道没得商量了，索性也不跟他纠缠不休了。
“省事。”
“”可是不省钱！”昨天就吃那么几个清淡小菜服务员报上来的的价格竟然是整整两千五百块！乔烟实在不能接受几个清汤寡水的青菜肉丝要去他们两千多块！！！
“我说了我有钱。”秦臻羽看都不看乔烟一眼，冷酷的说。
真是暴发户！
乔烟不说话了，秦臻羽冷硬的像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而且她本身也不是多话的人。
依然是流连忘返，侍者拿来菜单就在包间外侯着。
“想吃些什么？”秦臻羽先问乔烟，乔烟说她先看看，却在翻菜单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将菜单掉在了地上，正想弯腰下去捡，秦臻羽唤住她，亲自为她拾起菜单，却不想瞧见了乔烟膝盖上一团淤青：“膝盖怎么回事儿？”
乔烟也瞧了一眼，早上没这么明显的，现在怎么扩散的这么大！
乔烟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让秦臻羽误会：“有人欺负你？”难怪她下午要求他给她换工作，是他疏忽了，忘记办公室里也是一种战场。
乔烟觉得他思维很发散，为了不让他想更多，急忙摇头：“不是，是昨天急着去接你的电话，不小心撞到了桌角，以为没事，没想到竟然变得这么大！”乔烟伸出食指按了按，自己龇牙咧嘴的觉得好痛。
秦臻羽把菜单放到她桌前回到自己的座位：“以后在家接我的电话不用急。”
“可是……”
“我会打到你接为止。”秦臻羽看着她，像只优雅的豹子，而她已经是他利爪下的食物了。
乔烟也看着他，她总觉得他好像别有用意，好像除了说这个还在说，她会为他留长发，想完之后又摇摇头，她是不是受到他的影响了，思维发散到那么远……
实际上，乔烟没有猜错，秦臻羽定定的看着她时，心里想的确实是他要让她爱上他。
他需要被爱。
乔烟也觉得再说什么也没意思了，于是说：“我想好要吃什么了。”
秦臻羽唤来侍者点好菜，很快菜便端上来了，一道接着一道，玉盘珍馐，佳肴美味佳肴，有香有色，看着就让人十分有食欲。
秦臻羽等众人退下去，才缓缓说：“你爱吃什么菜，尽管夹去，别拘谨。”
乔烟点点头。
席间，二人也不曾言语半句，秦臻羽儒雅的吃菜，偶尔会夹起他认为好吃的菜也不过问乔烟的意见直接夹进乔烟的碗里。乔烟也不抬头沉默的吃掉。
才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乔烟放下碗筷，用纸巾清干净嘴说：“我吃饱了。”
秦臻羽一直有注意乔烟，米饭也才吃不过半碗，桌上菜肴有十多道，她吃过的屈指可数，这证明她几乎就没有吃什么东西。
秦臻羽又为她夹了几个菜：“你吃的太少了，再多吃点吧。”
“我吃饱了。”乔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再重复一遍了她并不是故意拒绝他的好意。因为她的胃本来就不好吃得不多，再加上两年狱中生活，形体更加清瘦，胃更加重负担，吃多一点就会将她往死里折腾。况且，她不喜欢清淡的菜色。
秦臻羽也没有勉强，又盛了碗鸡汤递到乔烟面前：“那喝碗汤吧，慢慢喝。”
乔烟看了秦臻羽一眼，视死如归的端起碗，准备一饮而尽，秦臻羽却唤住她：“实在喝不下，那便不要勉强了，我以为你是拘谨。”
乔烟本来就不愿意喝这多余的鸡汤，听他这么说心里一下就减轻负担了，如释重负的放下鸡汤，秦臻羽看到乔烟的可爱表情笑出声来：“吃饱了，那我们回家吧。”
将乔烟送到楼下，秦臻羽驾着车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