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十里孤林
紫华山每一甲子就会向外招新招弟子。
宋轻涟来这年刚好碰上了新招弟子的年份，不过是早了半年入门。
晚上，宋轻涟收拾了行装，因为她决定跟新弟子住在一起。
紫华山六座大殿都是漂浮在半空的，宋轻涟不会御物，但正虚真人给了她一只小舟，只要把灵石放进去，就能飞，无需使用灵力。
宋轻涟虽然出名，可也不是谁都认识她的。特别是新来的弟子，更加不知道她了。
这次招的新弟子一共有三万人，两人一房。一般上午有课，下午就自行修习。
宋轻涟今天上了一天的课，在授教长老的指引下，很多新来的弟子按着口诀很快就能在丹田聚上灵气，有些天资不错的还能让灵力游走几条经脉。
有长老的指引，她对怎么聚气的理解更透彻了，可是她不住地催动口诀就是一丝灵气也聚不到，更别说游走了。下午，她只好回到房再练。
这个时候，门被拉开，走进来名十二三岁，与她年纪一般大的少女。一张莹白的小脸，眉目明亮而带着一小股子英气，非常的漂亮，还露着两颗孝牙。
“好勤奋啊。”那少女一看到宋轻涟就双眼一亮：“我叫莫鸳，是东境莫家的人。”
“我叫宋轻涟。”宋轻涟停止了修炼。
“宋轻涟？”那少女一怔，有些惊奇地看着宋轻涟：“难道你就是传说中掌教真人的弟子？”
宋轻涟一时也有些尴尬，“是啊……”
“嗷，原来是师叔啊！”莫鸳哈哈笑了起来：“人如其名，果然是绝色美人。”
宋轻涟嘴角一抽，她有这么出名吗？连新生都知道她了！
但是，难得这个叫莫鸳的女孩居然没有鄙视她，看来她运气不错。
“听说你灵根太差，修不了仙。”莫鸳坐到宋轻涟的床上，看着她，晃着小腿。
宋轻涟呵呵：“是啊是啊！”
莫鸳眼巴巴地看着她：“授教长老说，聚气是最基本的步骤，就算再笨的人也能在七天里学会。”
宋轻涟好受打击：“我还聚不到……你呢？”
“嘿嘿，我只用了一个半时辰，就让灵气游走全身经脉。”
“原来是这样。对了，那你是不是新弟子最厉害的？”宋轻涟道。她住在沧澜殿。沧澜殿只有正虚真人和玲珑，还有做饭和打扫的两个杂役弟子。那两个杂役弟子也到了御物阶段，也因为玲珑的缘故而看不起宋轻涟。宋轻涟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什么？”莫鸳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你应该问，你是天才吗！”
宋轻涟嘴角一抽。
莫鸳急道：“我是所有新人弟子里聚灵气游走全身最快之人！那些资质一般的，要三天才能做到！资质好的，两天就能游走全身了，那些更好的一天就行了。而我，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只需寥寥几个时辰就能聚气，然后游走全身经脉。而且我只用了一个半时辰！一个半！是天才中的天才！”
宋轻涟一下子无话可说了。别提多受打击了，她一个废物，怎么偏跟一个天才一个房！看来她的运气太差了！
宋轻涟想起玲珑初学聚气之时，听说她聚气灵力游走全身经脉只用了一刻钟，可见玲珑果真是绝世天才！
“说到聚气最快的，是帝君。”莫鸳一脸激动地道。她口中的帝君是慕非墨。“帝君当年是即学即会！教习的仙人口诀一说，跟本不用解释，马上就能自行运转起来。惊才绝艳啊！这已经不能用天才两个字形容的了！”
宋轻涟涟听着一怔，果然是个人物。
“对了……你跟帝君是师兄妹……”莫鸳双眼发亮地盯着宋轻涟，“能不能找个机会……让我跟他说一说话。”
宋轻涟一口拒绝：“不能！”
莫鸳整个人都蔫下去了，很受打击的样子。
宋轻涟看着就笑了。刚才她可被她打击得够呛！
“有没有人像我一样聚不到气的？”宋轻涟道。
“好像没有。”莫鸳摇头，“我虽然现在才修行，但家族里全都是修者。只要灵根正常点的话，七天内也能聚到气。如果真聚不到气，定是灵根一定是杂乱得一塌糊涂，灵根杂乱成这样的，跟本没法修仙，这样的人连紫华山也上不了。所以被紫华山选中，还没有人聚不了气的人。”
莫鸳说着望向宋轻涟：“你是灵根太杂乱吗？”
“嗯。”宋轻涟点了点头。这个莫鸳虽然口没遮拦的样子，也不怕打击和得罪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就因为这样，她反而觉得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你这样，是怎么进来的？”莫鸳好奇死了：“传说，是因为整个紫华山最有名的绝世天才玲珑。因为她，你才来的。”
宋轻涟点了点头。
“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莫鸳双眼发亮：“听说是姐妹，听说是相依为命的朋友。”
宋轻涟一怔：“以前算是姐妹吧，现在，不是了。只能是师姐妹吧。”
莫鸳也是一怔，接着微微仰头，摆出45度角忧伤望天的表情：“人比人，气死人！”
宋轻涟嘴角一抽，她发现莫鸳能随时随地抽风。
“话说，你知道的挺多的。”宋轻涟道。
“嘿嘿，当然。”莫鸳得意地道，“我不仅知道你和玲珑，还有帝君的传说，的就是其他四位殿主，还有六十四阁长老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你真的今天才来？”
“当然当然，我是不是很厉害啊！哈哈，你别夸我，我会脸红的！”莫鸳羞羞地捂脸。
我没夸你！再说，你还有脸吗？宋轻涟再次无语。
两人又嘀咕了一会，就一起到食堂吃饭，回到房中，莫鸳就开始修炼。
这是宋轻涟第一次看到别人修炼，与她一样的法诀和盘坐，但却有灵力环绕，吸入身体，归于气海。而她，也能吸收灵气，但却无法归于气海，而是往外散。
宋轻涟又再次偿试，直到差不多子时才停子。
“睡了。”莫鸳说。
“嗯。”
莫鸳眼巴巴地看着她：“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宋轻涟一怔，摇头：“不能。”
“嗷……我怕黑……”莫鸳嘤嘤哭起来。
“怕黑也不行。”宋轻涟见她哭得可怜，有些心软，但她并不是见人家可怜就让自己吃亏的主：“我不习惯跟人一起睡，否则我会睡不着的。你怕黑就点着灯睡吧，这样不就好了？大家都能睡个好觉。”
莫鸳嘴角一抽，非常遗憾地躺在床上，咬着被子。“那咱们聊一会天吧。”
“好。”这个要求倒没所谓。
……
第二天一大早，宋轻涟醒过来便莫鸳坐在她的床上，瞅着她看，还笑着露出两只孝牙。
宋轻涟被她吓得差点就一脚就她给踹了。“你干什么？”
“我叫你起床啊！”莫鸳一边扒拉着自己身上的睡衣，一边瞅着宋轻涟，“轻涟，你怎么长得这么美呢？”
“天生的。”宋轻涟瞥了她一眼，一边套衣服。
“这么小就是绝色美人了……那再过十年八年，岂不是惊天动地！嗷嗷嗷……”她一边说着，居然一边流哈喇子，最后干脆捧着宋轻涟的小脸，啵地就是一口，“哈哈，定下来啦，以后你是我的！”
宋轻涟雷了一下，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小鸳，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想不到更雷的是莫鸳居然怔住了，然后揣起镜子照了好一会，最后好像十分确定了才转过来露出孝牙可爱地一笑说“女的！”
宋轻涟一瞬间惊悚了！呜一声奔了而去。
外面刚好有管事弟子走过，见宋轻涟跑出来，一怔：“这位师妹，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室友不知是男的还是女的！”
那管事弟子怔了一下：“你室友是谁？”
“她说是东境莫家莫鸳！”宋轻涟道。
“东境……莫家？”那管事弟子嘴角抽了一下，好像想到什么一样，立刻往外跑：“我去叫来莫长老！”
不一会儿，一名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莫鸳！你又穿女装了！”
“大伯啊……我真的是女的！”
“快把他给拖出去！”莫长老怒喝。
周围的弟子都议论起来：“东境莫家的天才少年莫鸳啊！”
“听说有个怪僻，就是爱穿女装，混到女人堆里占便宜！”
“好可怕！”
“你的住处在东面男弟子的区域！”管事弟子道。
一些弟子拼命地扯着莫鸳就拖。莫鸳死死地扒拉着大门，哭着望着宋轻涟：“嗷，轻涟！小涟儿！我不要走！不要走！”
宋轻涟何曾经过这种事情，早就吓哭了，转身就跑了出去。
宋轻涟被莫鸳惊吓得一阵乱跑，走了大约一刻钟，才停了下来。面前是一处水潭，她扑过去，捣起水来洗了把脸。
等站起来的时候她惊悚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周围是还是一片森林！
她刚报到的时候，就游过一遍她的新生区和生活区，而且她来这里半年，就算没来过这边，紫华山地图也了然于胸，这一大片全都是楼阁，是不可能突然出现一片森林的！
宋轻涟有些奇怪，难道自己脚程真的这么快吗？
宋轻涟只好往回走，但走了半个时辰，她就怔了，因为她居然走不出这片森林！她想用正虚真人给她的小舟，但小舟放进灵石也没法变大。
这时，她突然想起临睡前，莫鸳跟她说过的话！
“在这里清晨和傍晚时可别乱跑哦，前面是十里孤林，一靠近就迷路，有些人进去后就没出过来。”
“十里孤林？怎么可能有森林！”宋轻涟当时说：“我来这里半年还不知道呢。”
“哈哈，那是传说！传说运气差的人走着走着就会走进一片森林，里面除了花草树木就什么都没有，所以叫十里孤林。听说，以前有个弟子运气差迷进去了，在里面啃了一百多年的树根，好不容易走了出来激动得大哭，一边啃馒头一边哭，一口气没喘上来居然就这样哽死了。早知这样，我们就给他个肉包子啦！”
宋轻涟听着怔了了，莫鸳见吓着她，连忙笑道：“假的假的！那是传说！几万年前留下来的传说。咱们紫华是问鼎天下的修仙圣地，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邪事儿呢，那不过是吓人的玩笑而已。”
玩笑，莫鸳啊，现在不计较你是男是女了，你快出来告诉我，这真的只是玩笑？
宋轻涟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森林，便是一阵欲哭无泪，她不会这么倒霉吧！不要啊！
宋轻涟拔脚就是一阵乱跑，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前面还是森林，一望无际。现在明明是夏天，可是这里居然是秋天，一片片的火红金黄。宋轻涟无法欣赏这里秋意的美，因为这里空寂得如死水一般！
森林除了植物，什么都没有！不要说是大一点的动物，就是连鸟叫声、虫鸣声都没有（花树树毫无生命力，美得空泛，整片森林就像一副没有生命的画，抑或更正确来说，是一个永世静止，时间无法流动，被*八荒所抛弃的空间！
在这里多呆上一刻，宋轻涟都有种窒息和无法忍受的感觉，无边的恐惧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焦虑地喘息着，脚下的步子越来越乱。
“哇呀——”
脚下一个踉跄，宋轻涟便被不知什么东西伴倒在上。她揉着被磕得生痛的膝盖，眼泪花花地回过头，一下子就傻掉了。
因为拌倒自己的居然是一名男子！他正闭目躺在重重火红枫叶之上。然而与这十里孤林一样，他的身上毫无生气，却又精美绝伦，倾世绝艳。
自从见过慕非墨之后，宋轻涟从没这样惊艳过。然而慕非墨是冰雪灵秀之美，气质超凡绝俗。而面前这男子却全都是外表的美，从头到脚，乃至他的发丝，无一不是世间最完美的极致，他就像个没有灵魂的却美到极至的精美人偶。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那惊心动魄的外表也足够让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自从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宋轻涟立刻认定他死了！
这是个死人，是一具精美绝伦的死尸Ｃ像这个空间的死寂、时间的静止、就是为了哀悼他的死亡，不舍得让他腐烂而存在的一样。
他的容貌看起来十七八岁上下，然而身上却又似沉淀着亿万斯年的光阴和沧桑。他躺在地上火红的枫叶之上，如丝似绸的青丝泼墨一般荡漾开来，精致的脸嵌在其中，趁得更加仿如白玉的一般。眉目明艳妖魅，风姿清媚入骨，红唇嫣红似血。
一身精贵却又厚重繁复的紫衣华服，腰垂稀世美玉，璎珞流苏，环配相交，满身雍容华贵。
宋轻涟坐在他身边，托着腮看着，一时间就呆掉了，原本还恨不得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在这一刻却又舍不得离去，心里呆呆地想着，要是能时时刻刻看着他，就算留在这里一生一世，每天啃树根我也愿意！
可是下一刻，她又惊呼着跳起来，捂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睁着眼睛瞪着面前的男子道：“差点被迷惑了！”
宋轻涟一颗心才定了下来，她得赶快走才行！
这时，她手腕上的一个串子突然断掉，珠子撒了一地。
宋轻涟一怔，连忙蹲下来，把珠子一个个收起来。这是她从小戴着的，是爹娘给她的。
那些珠子掉得满地都是，有几个还掉到那人身上，最后一颗居然在他的眉心没滚下去。
看着这个美到极致的人，宋轻涟心一轻颤，有种死也不想碰触他的感觉。但珠子掉他身上，她只能捡。
他身上的已经捡了起来，最后一颗在他眉心。宋轻涟轻叹一声，伸手就捡。小手不小心抚上他的眉眼。手感冰凉，皮肤却滑如凝脂，他的浓眉，他的睫毛扫过她的指尖，居然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麻痒感。
“咦，怎么多了印记？”
宋轻涟睁大双眼，瞪着他的眉心，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眉心多了淡淡的紫色的，状似莲花的印记，可当她擦了擦眼，那印记又消失不见了。她脑袋一歪，居然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又抚上他的眉心。
手指突然好像触及电流一般又麻又痛，宋轻涟惊叫一声，条件反射地要抽回手，可她的手指就像被粘住了一样，无论她怎么挣扎也甩不开来！
“啊——”宋轻涟心中一惧，尖叫出声来。
因为她感到自己身上所流动的生命正从那根手指奔涌而出，然后注入他的额间，然而不够９是不够！他就像个无底的黑洞一般不住地贪婪地吸收着她的生命力。
她睁大双眼瞪着自己手，心脏惊骇得都快要停止跳动了。因为她看见自己的手以眼见的速度干瘪起来，变得像老太太一样又干又皱！天啊，难道她已经变成老太太了？
再这样，下去，她会变成干尸的！
宋轻涟心中又悔又是恐惧！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恐惧感，那是即将面对死亡的恐惧！
从心脏开始疼痛，接着是五脏六腑，最后是奇经八脉，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好像被生生撕拉着一样，不住地压榨撕扯，然后朝着指尖涌去。
宋轻涟全身好像被泡进了岩浆，滚烫炙热得她以为自己已经焚烧了起来了。她听到自己的经脉噼噼啪啪的爆裂声，脑子晕眩晕眩的，接着胸口一阵剧痛，她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就在她绝望和痛疼得快要晕过去之时，脑子突然轰炸开来，好像再也经受不住这般剥夺，有什么东西也被剥了一样，自她眉心被炸开。
她只感到眉心一阵清凉，接着便迅速朝着她的四肢八骇蔓延开来，浸染着她的经脉，刚才爆裂开来的经脉又以眼见的速度慢慢被修复了回来，甚至滋养得比原本还要结实晶莹。更加惊异的是，她刚才被吸得又干又瘪的手也以眼见的速度丰盈起来，从新变回原本十二三岁少女特有的鲜嫩，甚至，比她原本就干瘦的肌肤更加的莹白漂亮。
他就像个无底的黑洞，而她却像个取之不尽用之不歇的灵力宝库！
他的眉心与她的指尖之间青光大放，接着也是紫光大放，一青一紫两种颜色交替着，夺目逼人。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救命啊！怎么办？宋轻涟头脑发晕，却又晕不过去。
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闷哼声，原本还在贪婪地吸收着她力量的一点突然横出一堵厚实的屏障，把她还急流而出的力量猛然阻隔了开来。她只感到身体的力量一滞，指尖青光大放，一股强大的力量砰地一声把她反弹开来。
“哇——”宋轻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小小的身子被弹飞而出，最后撞到一棵高大的枫树之上。
还不等她喘上一口气，甚至不等她的身子自树上滑落，电光火石间，她眼前一花，一只手已经紧掐着她细小的脖子，把她纤弱的身子“砰”地一声猛地又狠狠地按撞回树干上。一口鲜血又猛喷而出。
她的眼前已经多了一个人，不是那个美得惨绝人寰的男子还是谁？只不过此时此刻他睁开了双眼，那双眸子果真美艳逼人，却是瑰丽妖娆的深紫色。原本以为他睁开眼之后，会是多么的惊天动地，天姿灵秀，然而他的眼睛时却如死一般寂静！
慕非墨的眼睛是冷漠疏远，而他的眼睛，却阴冷如死人Ａ无光彩，却又美得诡异，美得让人毛骨悚然！
天地火红金黄一片，艳红似血的枫树下，表情阴冷，眼如死色的惊天绝世美男子紧掐着少女的脖子按在树干上，如此一副诡异的画面，亘古未见，凄美动人却又一眼万年，仿似要定格生生世世。
宋轻涟脑子早就一片空白。她觉得，如果她救活了他，他就算不报答她也至少会对她说一声谢谢。
可想不到的是，他开口的第一句居然是：“我好不容易才睡着的，为何叫醒我？”
宋轻涟惊讶无比，本能地挣扎，看着死寂一片的眸子恐惧极了，艰难地道：“对不起……我、咳，我不知道你是睡着了……”
“你是哪里来的？是什么人？你是怎样进来的！”他盯着她的目光阴冷骇人，眉心那紫色的莲花印记忽闪忽现，显得诡异极了。
“咳咳——”她快要窒息了，重重地喘着气，脸色青白地说：“我不知道！走着走着就那样进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说谎！”他督定地道：“这是十里孤林，任何人都进不来出不去，你算个什么东西？”
被说鄙视成“东西”，宋轻涟便怒道：“什么不可能啊？不止是我，以前也有我们的师兄闯进来过……咳咳，走了百多年才出去！”
“哼，以前确是有人闯过十里孤林，可那也不过是外围而已！算不得什么。而你——你居然闯进了核心之地，闯到了我面前，这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他一边说着，手下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宋轻涟嘴巴一张，眼睛就上翻了，小手不住地抓着他的手臂，喘着粗气道：“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咳咳咳……我不是有意打拢你的，我只是以为……咳咳……以为你死了，所以才……”
“死了？”他皱着眉头，表情有些呆滞，“居然连你也想我死！”一张绝艳天下的脸如索命的使者，身后的青丝无风自动。
“唔——”宋轻涟脖子一紧，他下手毫不犹豫，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气铺天盖地，她从未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这种清晰浓重的杀意！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真的想杀死我！我要死了！
“啊——不——”宋轻涟用尽力气，手猛然朝他推出。只见青光大作，掐住她脖子的人就在那千均一发之间被弹飞了出去。
而在这时，宋轻涟只感到脖子一松，摔到厚厚的落叶之上。她捂着脖子，扑哧扑哧地大口喘着粗气，抱着自己小小的身子不住地发着抖。
那个人被弹飞了好远，可是她还能看到他紫色的身影，他倒在地上。
她想逃跑，可是脚却不争气地软得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她只好坐在地上喘息，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身影。可是那个身影一动不动，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他又像死掉了一样动也不动。
她的腿终于能走路了，便拔脚就跑。可是不论她往哪个方向，她都会绕回原地，远处还是那个能瞬间夺她性命的身影。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两个时辰后，天色不变，场地不变，她已经快要绝望地累倒在地了，她惊惧极了，却仍然走投无路。
难道她真的会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吗？不，不，还有一线生机！
宋轻涟抬起头看着远处的身影，这么奇怪的地方出现的奇怪之人，也许知道怎么办！
她一咬牙，毫不迟疑地朝着那个倒在地上的紫色身影走去。
那个人依然艳绝天下，却仍然毫无生气，像是个死人一样，可是比起刚才，他的脸更加苍白，一大滩鲜血几乎把他一身华贵的紫袍浸红了。
居然伤得这么重！宋轻涟一惊，连忙跑过去：“喂，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又睡着了？”
她忍不住伸手探向他的鼻息，居然没有呼吸！
她脑子轰地炸响，连忙拖起他半个身子，用衣袖不住地抹擦他脸上的血，一边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醒过来，别死！你死了我怎么出去？你不要死——”
她的声音仿似穿透亿万千年，他的长睫一抖，缓缓掀开，刹那风华，万世妖孽，宋轻涟只见面前之人艳容绝色倾天下，差点就被他明艳光华灼伤了眼。
他这次的姿容却又不像刚才那样死寂一片，反而天地灵秀，光华万载，撼动天地的绝色。
宋轻涟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他一把抱在怀里，死命地勒着，那力度重得她好像听到自己的腰骨和肋骨噼啪断裂之声，她闻到他身上一阵阵的令人迷醉的幽香，可是她只不过是心中一荡，却没心情沉迷下去，因为他把她的脸捂在怀里，闷得她快透不过气来了，更别说叫出声了。
难道掐不死她就闷死她？幕轻涟惊骇之余，突然听到他用不可置信地语气道：“你让我不要死？可是全天下都想我死！不论是妖魔鬼怪，还是天界众仙，就连我自己也想自己死，可是你……却让不要死……这又是为什么……”
他的声音仿若古玉雅音，迷人动听，却又仿似带着亿万年的孤寂与不足为外人道的悲伤。沉浸在他的声音中，她即使再难受也忘记了挣扎，已经贴在了他的胸口，却还是听不到他的心跳声，冷冰冰，孤伶伶，是不是寂寞得连心脏都忘记怎么跳动了？
在晕迷之前，她感到他的唇贴到了她的耳边，湿热的吐呐气息让她浑身酥麻，他的声音像是呢喃一般：“我的名字叫柯紫……”
柯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