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龙体恙

这夜,皇帝歇息在成贵妃的仪宓宫中。一大早,皇帝起身,成贵妃在为他更衣。就在她给皇帝戴上龙帽的一刹那,皇帝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成贵妃和张印猝不及防,只见皇帝一头栽倒在地。

成贵妃吓坏了,她尖叫着唤着侍女萍儿:“快!快宣太医!”

张印亦难掩惊恐之色,不顾额头上锃亮的汗珠,与众奴仆一起将皇帝扶至床榻上休息。

少顷,朱太医携俩徒弟赶到。给昏迷中的皇帝诊脉,若有所思。

成贵妃焦急地问道:“太医,陛下情形如何?”张印亦是满脸期待。

朱太医放下丝帕,道:“禀娘娘,陛下心虑所致,近来陛下劳累过度,心郁难解,并非微臣敢诅咒圣上,此番陛下的病情来势汹汹,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的难以康复。”

成贵妃急得花容失色:“这可如何是好?”

“微臣会开一些滋补润色之药,娘娘只需着人煎药让陛下服下即可,剩余的,微臣会和太医院其他太医一起想办法共酿良方。”

“此事事关陛下龙体,事关江山,你与太医院众太医务必紧闭双唇,不能泄漏一个字。”

“请娘娘放心,微臣识得轻重,断不会随意泄露。”

送走了朱太医,成贵妃唤过张印道:“张公公,本宫是想,陛下如今龙体抱恙,在本宫的仪宓宫中养病确实不太妥当,本宫毕竟不是正宫,宣扬出去,怕是又是一番议论。”

张印难掩谨慎:“娘娘言之有理,只是,现在就要让陛下移驾吗?若要移驾,是到皇后娘娘的凤仪宫,还是陛下的寝宫?”

“一旦移驾,势必劳师动众,弄不好,被别有用心者看见,趁机大作文章,不仅对陛下的龙体不利,更是对江山社稷不利。”成贵妃分析道。

“那可如何是好?万一陛下龙体抱恙之事宣扬出去,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张印不无担心地。

成贵妃叹了口气道:“也罢,先让陛下歇在这儿,等陛下醒了让陛下亲自定夺吧,只是眼下到了早朝时间,朝堂之上,怕是要有劳公公费心了。”

“眼下也唯有如此了。”张印说着,一脸的无奈。

朝堂上,群臣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始终未见皇帝现身。半晌,张印终于出现,他一甩拂尘,道:“陛下今日不上朝,烦请诸位大人跪安吧。”

满朝文武,尽皆错愕。陈士达越众而出:“张公公,陛下一向勤勉有加,断不会无缘无故不临朝,故而还望张公公明白告知,陛下今日不上朝的缘由,以定民心哪!”

张印面露难色,正要开口,李则大声道:“陛下若是龙体欠安,大可明白告知,何需如此遮遮掩掩,引发臣民揣测。”

张印闻言,脸色变得坦然,他挑衅地道:“李大人,如若您老人家非要知晓,大可以亲自去问问陛下,不是更清楚吗?”说罢,他手持拂尘,扬长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群臣。

傍晚时分,皇帝终于醒来,守了整整一天的成贵妃喜极而泣:“陛下,您醒了?”

睁于双眼的皇帝眼见眼前的摆设是仪宓宫,忙道:“朕怎会在这里?!”

成贵妃解释道:“陛下,您一早龙体欠安,就歇在这儿了。”

皇帝面色憔悴,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道:“朕在这儿多久了?”

“一天了。”成贵妃答。

“不行,朕不能待在这儿,文武大臣?对了,早朝!朕今日错过了早朝!”

“陛下龙体要紧。”成贵妃劝道。

“朕身体要紧,江山社稷更要紧,朕今日没有上朝,朝野上下怕是又有得议论了!不行,摆驾未央宫!”说着,他要起身,但实在无力,只好作罢。

“陛下……”成贵妃扶着他,道,“陛下务必保重龙体,太医说了,陛下劳累过度,心郁难解。还需时日静养。”

“太医?还惊动了太医?朕若再顾忌自己的龙体,我大周江山势必难保了!”

于是,皇帝强撑着抱恙的龙体,在成贵妃和张印等人的搀扶下回到了寝宫未央宫。任成贵妃和张印再如何劝也无济于事。

回到未央宫的皇帝在众人的搀扶下躺到了龙床上,从仪宓宫到未央宫不远的路程,却耗费了皇帝大量的气力,此刻,他正喘着粗气。

这时,皇后携众嫔妃闻讯赶来,一见面色憔悴不堪的皇帝,皇后立马喝道:“成贵妃!陛下抱恙,你怎的未曾晓谕六宫?陛下不是许你后宫之权了吗?!”

成贵妃脸色微变:“娘娘恕罪……”

“是朕不许她通传的。”皇帝听得皇后的责备声,立马为成贵妃开脱,“你身为皇后不但未曾关心朕的龙体,还口出狂言公然辱骂于成贵妃,你居心何在?!”病中的皇帝因突然发怒而急剧地咳嗽,张印用帕子去擦,擦到了一口浓痰。

皇后见状,忙给皇帝行礼:“臣妾参见陛下,臣妾听说陛下抱恙,立即率后宫姐妹来侍疾!”

“瞎折腾!”皇帝吼道,“早说了凤印归成贵妃执掌,你瞎操什么心?!”皇帝说着,本想继续说下去,但一想到皇后毕竟是皇后,且自己身体又欠佳,便隐忍着不再多说。

皇后被皇帝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不敢再吱声,只是用一种恨毒的眼神瞪着成贵妃。

皇帝在发怒之后,只觉得胸口异常压抑,对众人道:“朕需要静养,着成贵妃和张印在此侍疾,其余人等,在未央宫门外候着便是,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进朕的寝殿!”说着,他又剧烈地咳嗽,成贵妃小心翼翼地替他捶背,皇后欲上前,被皇帝伸手阻止。

无奈的皇后只好携众嫔妃退至殿外。

整整一夜,成贵妃都守在皇帝榻前未曾移步,张印眼见她双眼红肿,道:“娘娘,您都累了一天了,好歹回宫歇歇吧?”

“本宫无妨,你没听见方才陛下所言,要本宫与你一起侍疾,在陛下清醒之前,本宫怎能擅自离开?”

张印只好道:“如此,奴才只是担心娘娘累着。”

“本宫倒无妨,只愿陛下能快些醒来,皇后娘娘及后宫众姐妹都候在殿外呢。要是明日一早陛下还是未好转,估计前朝的大臣们都要进宫侍疾了。”

“娘娘所言极是。”张印一脸的无奈,仿佛在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场大风暴。

次日,众文武大臣齐聚朝堂,等待着皇帝的龙驾。

到了卯时三刻,仍未见龙颜,众臣交头接耳,尽皆焦急。于是,由陈士达领衔,李则与陆子其、曹时宏等三人陪同,来到皇帝居住的未央宫。

四人来到未央宫门外,未见着皇帝及张印,反倒见到了跪了一晚上的皇后及众嫔妃。

四人皆惊,但碍于礼节,先向皇帝的妻妾行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诸位娘娘及小主!”

皇后以眼神回礼。

随即,陈士达问道:“诸位娘娘、小主,这是……”

皇后闻言答:“陛下龙体欠安,命我等在此跪候。”

“陛下抱恙,眼下是谁在侍疾?”李则焦急地问道。

“是成贵妃娘娘。”平妃答。

“既是龙体欠安,为何只有成贵妃娘娘一人侍疾?”

“陛下有旨,许成贵妃侍疾,其他人无诏不得进入。”

“那张公公呢?”陆子其问道。

“在里头。”还是平妃的声音。

接着,心急如焚的陈士达唤过门口一个小太监:“你,去向陛下通传,就说文武大臣都在这里求见陛下,陛下龙体欠安,臣子本应尽本分,为陛下侍疾。”

殿内的皇帝,在成贵妃耐心细致的照料下,终于苏醒过来。他一见憔悴的成贵妃,便道:“爱妃,辛苦你了。”

“只要陛下平安无事,臣妾不辛苦。”

“都熬了一天一夜了,还说不辛苦?张印呢?”

“张公公在门外候着呢。”成贵妃说着,想起了在殿外跪了一宿的皇后和诸嫔妃,求道,“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恩准。”

“何事如此严肃?”皇帝有些费解。

“此番陛下龙体抱恙,皇后娘娘及后宫诸姐妹闻讯纷纷赶来侍奉陛下,可是陛下有旨,没有陛下允许得候在殿外,这不,姐妹们已在殿外跪了一宿了。还望陛下恩准,许皇后娘娘及众姐妹起身吧?”

皇帝这才恍然大悟:“瞧朕,都昌涂了!传朕旨意,许皇后及众嫔妃起身候着便是。”

正说着,张印进得殿来,一见皇帝苏醒,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陛下,您醒啦?”

皇帝正要派人传旨,见到张印,即道:“快传朕的旨意,许皇后及众嫔妃进来候着,都跪了一宿了,太累了。”

“难得陛下如此体恤,奴才这就去传旨。”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陛下,眼下前朝诸大臣亦都候在殿外,等候见驾。”

皇帝一惊:“是何人?”

“不多,有刑部陈尚书、吏部李侍郎、户部陆太尉,还有内务府总管曹时宏,共四人。”

“朕患病多日未上朝,他们如此着急来见朕,怕是有要事相商,快请他们进来。”皇帝干咳几声,继续道,“让他们都进来,还有皇后和诸嫔妃,一起进来,朕病了这么些日子,是时候见见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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