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嫉妒恨

郑氏陪着孕中的若筠在花园散步。虽说若筠已有孕在身,但月份不大,且穿着宽松,看不出是双身子之人,倒是郑氏,她开心地对若筠道:“王爷毕竟王爷,这府第我是越看越觉着惬意呢。”

若筠提醒她道:“母亲,王爷为朝廷立了大功,陛下亲赐这王府与王爷,实在是陛下器重王爷的表示。”

“那是,我女儿能找到王爷这样的好归宿,我与你父亲也便死而无憾了。”

若筠接话道:“我看重的不是王爷的身份和地位,而是王爷对我的一颗真心,何况,我对王爷本就情深意重,如今能与王爷同心同德,长相厮守,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啊,只是你不能成为王爷的正妻,否则……”

若筠向母亲作了个“嘘”的手势:“母亲,在王府不比在西城,说话做事处处都得谨小慎微。有时稍有不慎,便会惹来祸事。”

郑氏一惊:“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王府也是如此的危如累卵?”

若筠小声道:“母亲有所不知,这王府虽说不比宫中凶险,但比民间,这凶险可是无可比拟的啊。”

郑氏吓得面如土色:“女儿,这么些年,你在这是非之地,如何待得住啊?”

若筠警觉地拉过母亲,道:“咱们进屋说话。”

母女二人这才绕过小池,往雨浓苑走去。

就在小池旁的假山后,双菱探出头来,她是应月影的吩咐给雨萱捉蝴蝶的,正巧撞上若筠母女在此散步聊天,于是她躲在山后偷听她们的谈话,她回到牡丹苑给听到的和看到的向月影作了汇报。

月影有些不能置信:“这王氏不是孤儿吗?怎的突然冒出个母亲了?”

“王妃,”双菱解释道,“奴婢方才听得真真的,二人亲密得很呢,一个叫母亲,一个唤女儿,惹得奴婢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了。”

月影脸上闪过丝悲凉:“想我入王府也已多年,母亲可是从未有过来探望啊,她一介没名分的侍妾,怎的也配母亲入府来探望?弄个不好,指不定还是哪个角落里蹦出来的野路子!”

双菱立马赔罪道:”奴婢知错,不该惹王妃生气。不过,她们的话奴婢听着真的很不是滋味,一介没有名分的侍妾,也配说跟王爷同心同德、长相厮守?”

一旁的雁儿道:“是啊,王妃,奴婢只听说过野孩子,翅从未听过野母亲!想必那王氏卑微至极,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外面随便抓一个就是母亲了!”她说着,忍不住嗤笑。

月影倒是一副严肃的模样:“不管是家的还是野的,我都不能麻痹大意,得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可惜,王爷不许我们进雨浓苑,否则,看我不打听出她的内幕来!”

半晌,双菱仿佛找到了灵感一般,道:“王妃,奴婢倒是以为,王氏的母亲能进府,想来是王爷默许的,要不然,她怎能堂而皇之地在王府内如此的悠闲自在?”

月影白了她一眼:“你不说我也知道,王爷的心里只有王氏一人,必会对她言听计从,再者这王府本就不同宫中,就算是王氏自说自话接个人进府,王爷也会袖手旁观。难不成,会不顾王氏将那人逐出府去?”

雁儿劝道:“王妃,依奴婢之见,左右不过一介老仆,沧海沉浮,随她而去吧!王妃只要自个过得自在,管她呢!”

月影点点头,仿佛想到什么,道:“也是,我得为自己谋划。王氏得王爷专宠,如今又有家人陪伴,凭什么,我就活该孤苦一人?既然她有家人陪着,就该让王爷重新回到牡丹苑!”

雁儿闻言,若有所思。

晚膳时分,雁儿候于王府正门口,焦急地踱步。

夜幕降临,敬永终于归来,眼见雁儿,颇为不解,只听她行礼道:“奴婢参见王爷。”

敬永被搞得一头雾水,道:“今日是怎么了?”

“禀王爷,”雁儿落落大方,“王妃体恤王爷忙于政务,着实辛苦,今日特地做了一大桌美味佳肴恭候王爷!”

敬永有些不耐烦:“难不成王妃平日里不做这些吗?”他说着,就要往里走。

“王爷!”雁儿紧跟上她的步伐,“王妃现在郁闷得紧呢!自从王爷从边陲回来,没有一天歇在牡丹苑,今日可是十五……”

“那又如何?”

“不管是宫廷,还是民间,每逢十五,是男主与正妻团聚的日子,王爷该去陪陪王妃。”

“本王做事,还需你一介奴才指挥?本王要去哪儿,还需你一介奴婢瞎嚷嚷?回你的牡丹苑伺候去!”敬永说时一脸的冰霜。

“奴婢不敢指使王爷,只求王爷念在夫妻情分上,不要苛责于王妃,今日好歹看在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去看看王妃吧。”雁儿已经在乞求了。

敬永不耐烦地摇摇头道:“也罢。”这才转身往牡丹苑走去。

牡丹苑中,月影早已打扮一新: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发式,墨水般乌黑的发髻上,别了一朵开得正艳的牡丹,身上穿了一件白色飘逸的长裙,宛如书中的仙子一般迷人。此刻她望眼欲穿地向外张望,半晌,盼了多日的敬永终于出现在门口,但他似乎并未发现月影的变化,甚至连月影脸蛋都不瞧一下,机械地坐至椅子上。

月影强忍委屈,道:“妾身参见王爷。”

“你如此费尽心思把我唤来,所为何事?”敬永面无表情。

月影起身,不无委屈地道:“王爷,自从王爷自边陲归来,便一直宿在妹妹的雨浓苑,妾身着实思念王爷,且今日是十五,是王爷露宿牡丹苑的日子!”

敬永的背脊离开椅背,道:“你思念我?那你可曾想过我出征的这三年,若筠是如何思念她的孩儿的?!现下若筠不计前嫌地把雨萱归还于你,你也算得偿所愿。你有雨萱陪着你,可若筠除了我之外,可是孤身一人哪!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月影被问得满脸通红:“可是你一心一意陪在雨浓苑,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她有你陪,有母亲陪,我呢?你不仅不想着我,还想把雨萱也抢走,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提到母亲,敬永不耐烦地道:“你若是羡慕她有母亲陪伴,你也可以啊!本王从未说过不许你的母亲进府陪你啊!”

“宫规森严,妾身的母亲依祖制不能随时来王府陪伴我啊,没有父母、没有丈夫的日子,我真的是一种煎熬!”

“没有父母,没有丈夫,你是在说若筠吗?她已够苦了,你还抢走了她的孩子!”敬永难掩愤怒,“有件事忘了跟你说,若筠,她又怀孕了!我不许你再伤害她!伤害我们的孩子9有,此番等她生了孩儿,我即刻向父皇奏请,封她为淳王侧妃!你若再找她寻衅滋事,休怪我无情!”

月影闻言,泪珠涟涟:“我好不容易盼来了你,你却告诉我跟她又有了孩子,你让我情何以堪?我有说过要害她吗?就算害也没有机会啊!你不让我进雨浓苑,也免了她向我这个嫡妻请安,亲手毁了我赐给她的碧螺春,我就是要害也害不了啊!王爷!”

“你自己做的自己明白,”敬永有些恼怒,指着月影身上的衣裙,道“还有,你身上的衣裳不适合你,太通透了,只适合青楼女子穿着,你是皇家的儿媳妇,不能穿成这样。”

“皇家的儿媳妇?”月影嗤之以鼻,“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的妻子了?我丢了你的脸面了?我穿成这样又如何了?这儿,”她指着殿内众奴仆,“除了雁儿双菱,便只有你,我为自己的丈夫穿得漂亮点何错之有?女为悦己者容,如若是王侍妾穿了这身衣裳,你一定会很欢喜吧?怎么到了我这儿,就是青楼女子的穿着了?!难不成,你那心心念念的王侍妾,本就是出身青楼,穿惯了这种通透的服饰?!”

“女为悦己者容?”敬永嗤笑道,“你穿成这样悦了谁呀?人活着,得有尊严,以色侍人,终究不是什么好伎俩!”

月影已经要哭了,一旁的雁儿暗自叫苦——都是她的馊主意,又一次害了王妃!

敬永没有对桌上的菜肴看一眼就走了,留下痛不欲生的月影在那儿哭泣。她喃喃自语:“终究是我错了吗?王氏怀着身孕,王爷还要去陪她!那王氏也真是命运上佳,竟让王爷对她如此神魂颠倒。都说她是狐媚子,如今就算我学会了穿衣打扮,在敬永眼里也是如此的不堪,以色侍人?王爷真的如此绝情吗?”

她坐在那儿没有一丝胃口,她的丈夫跟侍妾有了孩子,还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敬永居然还说要封王氏为侧妃?这不是间接打她正妻的脸吗?是的,她与敬永的夫妻情分早已名存实亡!要不是敬永念着自己是皇子、郡王,怕是早休了她吧?休了她?

以她的出身完全可以找一个高贵子弟把自己美美地嫁出去,可是一旦被敬永休弃,她就是一个弃妇,皇亲国戚、王公子弟哪个会娶她啊?顶多嫁给人家做侍妾,侍妾?堂堂的淳王妃居然嫁作他人为侍妾,传出去,她的脸面往哪儿搁?

她甚至为她的出身而悲哀,是王氏,抢走了她的丈夫,抢走了丈夫的心,她究竟是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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