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露端倪

就在敬永入宫赴宴的同时,若筠如往常一般去往牡丹苑给月影请安。行过礼之后,若筠入座。月影示意雁儿上茶。

若筠在月影喝了口茶之后,才礼节性地捧起茶杯欲饮。杯中的茶香让她有些不适应。于是她道:“敢问王妃,奴婢见识浅薄,不知此杯中是何种茶叶,奴婢竟未尝过?”

月影颇有种鄙夷之感:“此乃天竺进贡的碧螺春,今年的新货,皇后特地赏的,另外我父亲府里也有些,不知妹妹是否习惯?”

“既是皇后娘娘赏赐,想必是极好的。”她喝了一口,道,“好香!”她说着,放下茶杯,“奴婢谢王妃。”

“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如此见外。”月影面无表情,如今敬永已归来,她不敢冒着被敬永斥责的风险而去虐待于若筠。

猛地,若筠看见自己方才喝过茶的茶杯与平时月影招待她用的茶杯不一样,不禁心生疑惑,她好奇地看着茶杯出神。

月影亦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可是有何疑惑?”

若筠沉思着道:“王妃,奴婢觉得今日的茶杯跟平时王妃给奴婢饮茶用的似乎不一样。”

月影难掩轻蔑:“此乃高丽进贡的花瓷,很名贵。”她说着抬头瞧了眼若筠,不耐烦地道,“怎么了妹妹,可是有何不妥?不是问茶便是疑心茶杯的,莫非是担心我害了你?”

若筠忙道:“不是不是,奴婢是觉得这茶叶跟茶杯跟平时的不太一样,仅此而已。”

“如今王爷回来了,你正得宠爱,我可不能亏待了你,否则,王爷又要拿我的错处。”

若筠有些懊恼——她又惹着王妃了,她想提见见雨萱,但月影继续道,“你若喜欢,这天竺进贡的碧螺春你可以拿回去一些,多少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若筠受宠若惊:“这碧螺春是皇后娘娘赏给王妃的,奴婢不敢索要。”

“是我要送你的,谈何索要?”月影说着,对雁儿道,“去拿些来,让夫人得了空多饮饮,提神醒脑,滋补益气。”

若筠推辞不过,只好接受。

入夜,敬永终于回府,理所当然地来到雨浓苑。若筠见到敬永,忙放下手里的活关心地上前询问:“王爷回来了?”

敬永点点头,道:“是啊,折腾了一天,骨头都散架了。”他说着,耸了耸肩,一副疲惫的模样。

若筠不免心疼,边帮他脱外套边道:“王爷才从边陲归来,今日又面圣,还有那么多王公大臣,王爷着实辛苦了。对了,陛下说什么了吗?”

敬永叹了口气,坐至床沿,若筠也随之坐下,揉揉他的肩。只听敬永道:“能说什么,说是我的庆功宴,实则是二哥的警醒宴,又封成妃为成贵妃,唉!”

若筠劝道:“王爷,陛下日理万机,公务繁忙,您要体谅才是。”

敬永点点头:“其实那些功名利禄于我而言都是虚无缥缈之物,我只要看见你、有你就便心满意足了。”说着,他又深情款款地凝望着若筠。

若筠拉着他的手道:“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妾身都无法替您分忧,妾身只愿,王爷在繁忙的公务之后,能尽己所能侍奉好王爷,便是了。”

敬永抚摸着若筠的脸颊:“有了你,我即便再苦再累都值得,只要一想到你在府中等我回来,我便有了迎难而上的动力。”他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道,“对了,你今天看到我们的孩子了吗?”

若筠点点头:“看到了。早上去牡丹苑给王妃请安,我不仅看到了县主,王妃还赏给我一些天竺进贡的碧螺春呢。”

“月影赏你的?”敬永有些疑惑。

“是啊,”若筠应着,从盒里取出一包东西递给敬永:“喏,就是这个。”

敬永接过,打开,闻了闻道:“确实是碧螺春,月影怎的会讨你的好了?”

“王爷,妾身是想着,王妃既是好心,我也不好拂了她的意,不过这碧螺春确实是好东西,方才妾身在牡丹苑喝过,好香!”

敬永道:“这无论是何种茶香,都有种淡淡的香味,太香了就不对了。”

若筠不以为然地道:“那王爷若是觉得好,妾身就沏一壶让王爷尝尝?”

敬永微笑着点了点头。若筠这才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去沏茶。

茶沏好后,敬永浅酌一口:“嗯,确实是好茶!你也喝!”

“这是妾身沏给王爷的,妾身就不喝了,况,这里还有。”若筠指了指那个小包,随后将敬永手中的茶杯接过欲放回案桌,但就在这一瞬间,若筠闻到了杯中的香味,仿佛跟早上在牡丹苑喝过的香味不一样!这淡淡的香味与方才牡丹苑中的香味是无法比拟的,又联想到了敬永方才的话,不禁有些若有所思。

敬永好奇地问正在发呆的若筠:“你怎么了?”

若筠手捧茶杯坐回床沿:“方才王爷说茶香都是淡淡的,正如这一杯,可是妾身方才在牡丹苑中饮到的这一杯,竟香气扑鼻9有,今日王妃赏给妾身喝茶的茶杯也与以往不一样!”

敬永顿时警觉:“有何不同?”

“以往的,都是王妃陪嫁的白瓷,可今日,王妃说是高丽进贡的花瓷。”

“花瓷?”敬永疑虑重重。

若筠似懂非懂:“妾身不知,才问的王妃,王妃是这么说的,她说是高丽进贡的花瓷,很名贵呢。妾身也就不敢多问了。”

敬永的脸色愈显凝重,他坐于床沿一言不发。

若筠起身将茶杯放回案桌,不解地问:“王爷,您怎么了?可是妾身说错什么了?”

敬永摇了摇头,道:“王妃还说了些什么?”

若筠回忆了一下,道:“没有了,妾身给王妃请过安后,就回雨浓苑了,也没跟县主多聊几句,不过,县主对我的态度较之前是大有改观。”她说着,一脸的幸福。

敬永不忍心扫她的兴,心疼地抗抚摸着她的手。

半晌,若筠道:“王爷今日也累了,不如早些歇息吧?”

“好。”敬永应着,若筠熟练地为敬永宽衣。

二人躺下后,若筠满足地睡着了,倒是敬永,翻来覆去好半天愣是睡不着:这月影赏给若筠的茶如此浓香是怎么回事?这茶杯与以往不一样又该如何解释?他百思不得其解。以月影一贯的做法,断不会是有什么好意在里头。他越想越觉得蹊跷,久久不能入眠……

次日,敬永破天荒地没有进宫上朝,而是在雨浓苑中陪伴若筠。早膳后,若筠要去牡丹苑给月影请安,敬永也跟着去。

牡丹苑内,月影早已沏好了浓香四溢的碧螺春等待若筠的到来,用的还是昨日那个花瓷茶杯。她精神抖擞,终于若筠出现在苑门口,但让她意外的是敬永也来了,她来不及辙下那个花瓷茶杯,只得愣愣地给敬永行礼:“妾身参见王爷。”

若筠亦给月影行礼:“王妃。”

有备而来的敬永一眼看到了那个花瓷茶杯,他捧起,仔细端详一番,道:“这是给若筠喝的?”

月影答:“是。”

接着敬永慢条斯理地道:“王妃,自我自边陲归来,你是越来越越懂事了,用了这么好的茶杯给若筠沏这么好的茶,真是用心良苦啊!”

月影有些意外:“王爷何出此言?妹妹每日里给妾身请安,妾身给她沏茶也是举手之劳,至于这茶叶与茶杯,乃是皇后娘娘亲赐的,我与她本是姐妹相称,王爷又何必如此小题大作?”

“小题大作?”敬永打开杯盖,凑近闻了闻,“这茶香如此扑鼻,怎会是单纯的茶香,莫非是你还加入了其他东西?!”

月影霎时脸色已变:“王爷是怀疑妾身在茶中下毒,继而陷害妹妹?”

“是否蓄意陷害,你心里明白。昨日你赏给若筠的茶香气扑鼻,晚上用你赏的茶叶沏的茶却是淡淡的清香,个中缘由,你能否给我一个信得过的解释?又或者,你昨日起突然更换茶杯,究竟意欲何为?!”

若筠眼见敬永发怒,月影脸色已变,不禁心生疑窦,但她没有开口,只是呆呆望着他俩。

月影面不改色:“王爷,妾身是想,妹妹的精气神不太好,就在茶水中加了少量的蜂蜜和果仁,并无其他,妾身也是为了妹妹的健康考量。”

“狡辩!”敬永突然怒吼,吓得月影和若筠及众奴仆心惊胆战,“你是加了何种蜂蜜和果仁啊?竟如此香气逼人!你以为若筠闻不出来,我也闻不出来吗?!这其中,可是加了足量的麝香和足量的藏红花!这麝香和藏红花本王在宫里可是见多了!你还想欺瞒吗?!此二物溶解在花瓷杯中,可是避胎和打胎的绝妙利器呀!你三番五次陷害若筠,现在又要来害我淳王府断子绝孙!”

月影眼见逃不过,干脆承认了事:“是呀,我是不想让她怀孕,她一介没有名分的妾侍不仅得到了我夫君整颗心,全部的宠爱,而且已经生过一个女儿了,难道还要让她再生第二个吗?!”

“放肆!”敬永怒不可遏,“你抢了她第一个孩儿,还要来葬送她的第二个孩子!你厉害啊,你连你丈夫的孩子都要杀,是不是下一个就要杀你的丈夫了?!连你的姑姑,皇后娘娘都说了,皇家本来就应该多子多福,幸亏你嫁了我个最不成器的皇子,否则,你是不是预备要让整个皇家也断孙绝孙?!”

月影被敬永连串的质问惹怒了:“凭什么,她能有孩子,我却不能有?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无辜的!”

“我又何辜?若筠何辜?李月影你给我记住,若筠是我最爱的女人,即便全天下都抛弃了她,我也不许任何人动她一根寒毛!”

月影气极,瘫坐在地,泣不成声。

末了,敬永又道:“从今以后,若筠不必再给你请安了,也不必来你的牡丹苑了,你也不必假惺惺地来雨浓苑关心问候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吧!至于雨萱,你放心,我不会放任不管的!”说着,他拉着若筠的玉手走出了殿门。留下痛不欲生的月影,雁儿见状愤愤地道:“王爷也太狠心了!”

月影抱住了雁儿,哭得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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