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祸事起
月影愤而离开凤仪宫后,皇后怒不可遏:“月儿这孩子,当真如此不知好歹!本宫全心全意为她绸缪,她却当成驴肝肺,枉本宫这么多年疼她!”
雨柔劝解道:“娘娘,您为淳王妃做了那么多,伊人却不领情,如此,娘娘还是事不关己的好。”
皇后叹了口气道:“唉!能怎么办呢?谁叫她是本宫的亲侄女呢?前些日子许任出事,多少还是连累了哥哥,虽说陛下并未怪罪于哥哥,但正因如此,本宫在前朝可是少了一份筹码。”
“李尚书不是举荐了陆子其等人吗?咱们李家在前朝的势力那是无人能敌。”
皇后冷笑一声道:“姓陆的不够分量啊!在陛下面前说不上话,单凭哥哥一人毕竟难撑大厦。如若此番月儿执意不把县主还给王氏,本宫后面的日子可有得熬了!”
“那怎么办呢,娘娘?”
“月儿固然犯错,终究是本宫的亲侄女,那王氏再如何有理,也终究是贫民家的贱婢,本宫还能胳膊肘往外拐吗?”皇后说着沉思了半晌,道,“也许,本宫得想个法子,治了那王氏的罪才行。”
“那王氏勾引皇子那是京城人人皆知之事,莫非还有其他罪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宫就不信,本宫逮不着她的错处?!”皇后顿了顿,抚摸了下自己略显苍老的手指,“本宫人老珠黄,敬瑞作为嫡子却迟迟未能被立为太子,哥哥在前朝苦苦支撑,若是月儿再被陛下逮到任何错处,那我李家的前途,可是不堪设想!想想当年我李家是多么的辉煌啊,祖孙几代都是大周的功臣,为何到了如今却是如此的江河日下?月儿是哥哥唯一的嫡女,陛下居然指给了那个最不可能被立为储君的匈奴后人,彻底断送了来日成为中宫皇后的可能!说到底,还是敬瑞太不争气!”
“娘娘,如今正是陛下春秋鼎盛之期,二皇子并非没有机会啊!不如让李尚书和陆大人他们再在陛下面前替二皇子美言几句,指不定陛下念着娘娘的恩德,就同意了。”
“哪能这么简单啊?就算是王府中挑个世子继承爵位,还得多多考量,何况是牵涉到大周国运的储君之位!”皇后埋怨道。
“那可如何是好啊?”雨柔一脸的担忧。
“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迅速为月影抢夺王氏之女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月儿这孩子自小被宠惯了,说什么便是什么,无人奈何得了她!现下她执意不肯将县主还给王氏,本宫能如何?难不成还要本宫这个堂堂的中宫皇后去趟淳王府,亲手将县主送到那王氏手中吗?”
“娘娘千金贵体,临幸淳王府已是委屈,哪能为了那王氏的孩子而如此兴师动众?”
“本宫不只是为了月儿,更多的,是为了李家。”
“娘娘王府不能去,留在宫里又搭不着,这淳王妃怎的给娘娘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皇后摇了摇头:“要不是陛下插手,本宫也懒得管这种闲事,王府妻妾间的争斗,从来没有本宫什么事。”
“是啊,娘娘,娘娘为陛下打理后宫诸事已是千头万绪,哪还管得了宫外啊?”
皇后冷笑道:“可是此番宫外之事牵扯到月儿,牵扯到李家,本宫能坐视不理吗?”
雨柔见皇后神色焦虑,忙奉承地上去给她按摩:“娘娘,这王府之事娘娘要么不理,要么就理得干干净净。”
皇后一惊:“莫非你有法子?”
雨柔眨巴着眼睛道:“娘娘,您方才请邓太医往后照料密妃,不妨再请人照料一番王氏。”
皇后不解:“如何照料?”
雨柔试探道:“陛下有言,那王氏每日里给王妃请安,县主近在咫尺却难以相见,控诉王妃的种种不是,闹到了陛下跟前,实在是胆大包天。只是给王妃请安之事,本就是门面上的,背地里还指不定如何。”
皇后听着雨柔的见解,沉吟道:“背地里自是对月儿恨之入骨,这人哪,一旦恨到了一定程度,必会伺机报复。咱们可以想些办法,制造王氏对月儿不敬的罪名,如此,月儿抢夺县主之事,就会变得合情合理,甚至水到渠成。”
“娘娘所言极是。”雨柔笑着奉承道。
皇后继续道:“昔日汉武帝时,卫子夫得宠,陈皇后看不惯眼,使计让人行巫蛊之术,导致卫子夫即刻昏迷;唐高宗时,武则天得宠,王皇后忌妒成性,亦行巫蛊之术欲置其于死地,虽说陈皇后和王皇后以失败而告终,但那卫子夫和武则天的身体从此大不如前。卫、武二人尚且有皇帝给她们撑腰,若是换作王氏,敬永远在边陲,密妃久居深宫,本宫就不信,此番还有谁能救得了她!”
雨柔有些忧虑地道:“娘娘,恕奴婢直言,那陈皇后和王皇后皆因巫蛊之事被废中宫之位,娘娘此举,岂非太过冒险?”
“咱们要借鉴的,只是巫蛊之法本身,并非其他,只需将东西悄悄放入那王氏的寝殿,月儿再寻个由头把它翻出来,到时候便可治她一个死罪。如此,也算替月儿遮蔽了这个弥天大错。”
雨柔一怔,半晌道:“娘娘,此法果真高明!”
翌日,皇后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直送淳王府牡丹苑月影手中。
月影手持书信,喃喃道:“姑姑果真要我害了那贱婢?”
送信人道:“王妃,娘娘说了,眼下您要么将县主归还给王氏,要么按娘娘所言去做,一切还需王妃亲自定夺。”
“可是,这巫蛊之事,一旦有何变数,万一咒到了自己,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王妃大可放心,娘娘会亲自去寺庙祈福,保王妃一世平安。”
月影犹豫不决,她担心被咒到自己。半晌,她回复送信的宫女:“你回宫告诉姑姑,月儿自会惦量一二,请姑姑放心。”
宫女点头告退。见宫女已走远,雁儿埋怨道:“皇后娘娘也真是的,不是要王妃将县主还给那王氏,就是要王妃按娘娘的意思去做,为什么呀?”
月影瞪了雁儿一眼,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也是你能议论的?将县主还给王氏?做梦!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女儿,哪能轻易放手?不过,这巫蛊之术我倒是尚未尝试过,此番试试,倒也新鲜。”
雁儿忽然跪下求道:“王妃,奴婢听说,这巫蛊之术咒得好的话,固然能将霉运带给仇恨之人,万一弄不好……”
“没有万一!”月影愤而打断她的话,“眼下,是陛下对此事穷追不舍,我若听从姑姑的建议,不但能保县主留我身边,还能一举击垮王氏,如此一箭双雕之事,我何乐而不为?况且,有姑姑亲自为我祈福,再有父亲在陛下面前为我美言,我还怕什么呢?!”
事到如今,雁儿便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她照着月影的吩咐,找来一些布匹零料,做了个玩偶,在写被诅咒人的生辰八字时,她犹豫了,因为她实在不忍心写月影,那是她跟了十多年的主子,万一真被咒到了,实在是说不过去,也对不住自己的主子!那写谁的呢?她想到了皇后,写皇后?万一被月影和其他人看到了,那她犯的可不是单纯的死罪那么简单,写皇帝?那就更不行了。她苦苦思索着,突然她眼前闪过一个人——密妃!对,就是密妃!既不是自己的主子,又不是多重要的人,还有一点,那就是,正是因密妃的告状,才使得皇后娘娘和月影出此下策,此番月影派给她的这项任务,倒是歪打正着,让她趁此机会报复那个掀起这场风浪的始作俑者密妃!
下定决心后,雁儿想法打听到了密妃的生辰八字,连同名字和封号写上去。次日,她趁着若筠给月影请安的工夫悄悄潜入雨浓苑中,趁人不备塞入了若筠的床头。
大功告成之后,雁儿随即向月影禀报,只是隐瞒了玩偶上的名字。月影虽说有皇后保证去为她祈福,但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一个劲地用手帕甩着,又用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生怕那玩偶真的诅咒到自己,倒是一旁的雁儿较之淡定不少,雁儿道:“王妃,稍安勿躁,按照预先的计划, 咱们可于晚膳时分找个由头去趟雨浓苑,届时直接把证据交给陛下便是,到时候,看她王氏还如何猖狂?!”
“写的不是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你自然心宽啊!姑姑此举也太冒险了一点,万一不成,麻烦可就大了!”
深知缘由的雁儿浅浅一笑,并未引起月影的怀疑,倒是月影越来越坐不住了,连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了。
好不容易挨到晚膳时分,月影以天气渐冷给若筠换厚被子为由欲进雨浓苑搜查,谁知半路遇上宫里来的雨柔,月影见到雨柔道意外地无以附加,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你怎么……你怎么来了?”
看得出,雨柔甚是着急:“王妃,密妃娘娘突然晕倒,以致高烧不退,皇后娘娘派奴婢来知会您一声,要您即刻前往咸宁宫侍疾。”
“密妃?怎么会……”
“王妃,眼下不是犹豫的时候,娘娘说了,密妃娘娘是您的婆婆,是王爷的亲生母亲,无论如何您都得去……”
“我不去!”月影斩钉截铁。
“您若不去,奴婢没法子向皇后娘娘交待……”
“你看着办!”月影扔下这句便直奔雨浓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