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欲反击

若筠呆呆地坐于殿中,双眼空洞,脸色苍白。半晌,她唤过小凤:“你说,我想见自己的女儿怎么就这么难呢?得跑到别人的地方,还得看别人的脸色,弄不好,还得忍受别人的辱骂。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小凤沉思半晌,道:“夫人,有一句话奴婢不知该说不该说。”

若筠抬头望了她一眼,道:“你说。”

“夫人,”小凤开腔道,“王妃是正妻,且王爷确实说过王府中的孩子亦是王妃的孩子,但当时王爷说此话的目的是防止王妃对夫人的孩子不利,让王妃善待夫人母子,未承想王妃竟以此为由,并以正妻身份公然夺回对县主的抚养权。如今看来,王妃确实是意气用事。”

“我尊她为正妻,历来对她礼敬有加,即便王爷对她有所刁难,我也是请求王爷不要太过处罚王妃,当应适可而止,莫非是我的举动已属偕越之罪。想来皇宫之中,陛下对于犯错的嫔妃要行处罚之举,其他位分比她高的嫔妃也会有求陛下饶恕吧,甚至奴婢奴才也会出面求情。”

“夫人所言极是。只是王妃从小娇生惯养,又见王爷对您情深意重,心里不爽,此番趁着王爷出征在外,便逮着了把柄,意欲折磨夫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爷此番被派往边疆平定叛乱,是李尚书所荐,父女二人里应外合,倒也默契得很!”若筠讽刺道。

“夫人说到这里奴婢倒想起来了。昨日我们去牡丹苑看望县主,王妃不是进宫了吗?还是与李尚书一起聚在皇后娘娘的凤仪宫,这不是很明显吗?有李尚书和中宫皇后撑腰,她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若筠点了点头:“是了,如今王爷不在府中,孩子便是我生活下去的全部支柱,可是,我生的是女儿啊,如若是儿子,那她大可以趁王爷不在时据为己有,可是她要我这个女儿究竟要干什么?!”

小凤深思片刻,道:“依奴婢之见,王妃此举是要消磨您的斗志!”

“斗志?”若筠瞪大了眼,颇为疑惑。

“是的斗志。”小凤答道,“夫人与王爷相互信任,无话不说,自是引起了王妃的不满,又见夫人产下一女,此事,已让王妃心生怨恨。故而联合尚书大人支开王爷,并趁机夺走县主,以此来折磨夫人的心性。如若夫人从此以后一蹶不振,就是遂了王妃的心愿。”

若筠点点头:“遂了她的心愿,不仅如此,她还要派人在我的饮食中下毒,好让我从此灰飞烟灭,从此便王府中便再无人与她相争。”

小凤肯定地点了点头,颇有同仇敌忾之气概。

“想要灭我心性,夺我孩儿便是首当其冲,我若不顾一切前去抢夺孩儿,便是中了她的诡计,以下犯上,不懂礼节等等这些罪名都将被按在我的身上!”末了,她仰天长叹,“月影啊,你还真得了你的姑姑皇后的真传,凡事做得竟是如此的滴水不漏,骄横跋扈。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呀!”

小凤不无忧心地道:“那夫人,现下咱们该怎么办?”

若筠无奈地:“能怎么办?见不到我的孩儿,我心急火燎,以王妃的性子,未必会善待于县主。眼下,得有一个能帮我们的人,一个能节制王妃,起码能规劝王妃的人来帮我要回孩子。”

“这个人是谁呢?”小凤陷入了沉思。

“在前朝,我们没有可以帮衬的人,在后宫,我们能倚仗的,唯有密妃娘娘,可是,王妃背后的不仅是尚书大人,在后宫更是有皇后娘娘啊!这皇后可是牢牢地把密妃娘娘压在底下啊!”若筠说着,满脸的无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夫人要甘愿放弃县主吗?日后等县主长大了,要叫那个王妃为母亲吗?”小凤忍不住替若筠叫屈。

“那我能怎么办?”若筠被小凤的话气得极为烦燥,她叹了口气道,“再怎么样,我们也不能连累密妃娘娘,当日我初到京师时,娘娘得知王爷对我用情已深,可是大病了一场啊!娘娘与王爷多次的母子失和,我都是罪魁祸首啊!此番真的不能再为难娘娘了!”

小凤气得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倒是若筠劝她:“你放心,天无绝人之路,咱们慢慢想,总会有办法的。大不了,我就等在王府,王爷说没有一年半载怕是回不来,一旦王爷回来就好办了!”

“问题是王爷何时回来尚说不准。等到王爷回来,怕是县主会叫‘父王、母亲’了!”

“那又能如何?终是我命中注定,”若筠眼睛一闪,“从今以后,牡丹苑送来的东西,咱一定要好好把关,不能出纰漏,你没见那个乳母怀里的脏东西吗?说是用了那个东西只能避胎,谁知道呢?用了毙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说着,张姑姑进来禀报:“夫人,现下天气渐凉,王妃派了炭火,让夫人好生用着。”张姑姑说着指了指侍卫抬进来的炭火。

“好像比去年多了点。”若筠看了眼道。

“那是,王妃夺了县主的抚养权,自知理亏,想要弥补,可是,再如何弥补,也弥补不了夫人思念县主的创伤。”

此语深深地刺痛了若筠心底深处那颗最脆弱的神经,她擦了擦眼泪道:“都别说了。”

屋里空气有些凝固,若筠定定地坐在那儿,思索着往事,当初她拒绝了乔亭长的求亲,跟着敬永来到举目无亲的京师,虽说敬永排除万难把她娶进了府,准确地说是纳进了府,对她宠爱有加,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直到生了县主,原以为好日子就此到来,没想到月影处心积虑地安排敬永出征,近点倒也罢了,偏偏是那遥不可及的边疆,据闻那边疆气候恶劣,唐代的诗人岑参有首诗不是这样写的吗:“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吗?八月正值京师中的夏季,暑热难耐,可是在那边疆,早已是漫天飞雪,可想而知,现下京师已渐入冬季的情况下,边疆是何等的寒冷。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寒颤。

是啊,她在这王府中尚且有月影装模作样地送来了炭火,放在殿中倒不至于太冷,虽说女儿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好歹肉体上还能暖和些。她思虑片刻,从橱里取出了一件裘皮大衣,那是当日皇帝御赐给敬永的,可敬永临行前走得匆忙,竟未及带上,想着边疆的天气,她作了个大胆的决定:那便是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件大衣送到边疆去,送到敬永手中。

于是,若筠唤来了张姑姑:“姑姑,我想向你打听件事。”

张姑姑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道:“夫人,请说。”

“你在京中可有熟人?我欲将此衣送到边疆王爷的营帐,不知是方便?”

张姑姑先是一惊,随即道:“夫人,奴婢的丈夫前两日来了书信,说奴婢的大儿子奉军命明日便起身赴边疆从军,如若夫人放心,大可以交由奴婢的儿子送去。”

若筠闻言,双眼放光:“太好了,那就有劳令郎了。”若筠说着,便把这件大衣递给张姑姑。

“夫人言重了,奴婢得王爷不嫌才得以在这淳王府为奴,又蒙夫人垂青在此照料夫人,只恨自己人微言轻不能替夫人要回县主,此番夫人有求,奴婢岂有怠慢之理?”

“想我在这京城举目无亲,王爷又远在边陲,身边唯有小凤伺候在侧,多少有些孤单,好在姑姑不离不弃,时常为我出谋划策,在我心中早已如亲人一般,此番更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夫人待奴婢及奴婢的家人恩重如山,奴婢无以为报,只是,王爷远在边陲,无法照应到夫人。”

“是啊,王爷不在府中,而在远在边疆为国杀敌,本属荣耀。只是如今天气渐冷,我能为王爷做的仅是如此而已。”

“只是,夫人无法见到县主,不然,雨浓苑中,会热闹许多。”

“眼下是无法与王妃抗衡,左右王妃尚未生育,想来会善待我的孩儿。再者,我在这府中,虽无法与县主朝夕相处,好歹还有你们在,衣食无忧,王妃又送来了炭火,且分量远多于去年,于此,倒也算是弥补。相比王爷,我还是幸福的。”

若筠的话让张姑姑忆起了往事:“是啊,当年奴婢的丈夫被地痞流氓所欺,王爷看不过眼出手相救,才使得奴婢一家有今日,如今长子即将为国出征,亦是王爷的功劳。而奴婢却被王爷在成婚前夕安排在王府伺候,让奴婢有口饭吃。”

“说起来,我与姑姑也是同命相连。”小凤忍不住插话道。

若筠想想道:“是啊,我的境况本与你们相似,只是得王爷垂青才得以入王府,实在是……”若筠有些说不下去。

张姑姑劝道:“夫人,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你人这么好,老天爷迟早会眷顾你的,等王爷一回来,您的好日子就来了!”

“那就借姑姑吉言。”若筠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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