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宫中聚
这日,月影和李则相约聚在皇后的凤仪宫,父女俩向皇后行礼后入座。
皇后雍容地道:“你们父女俩结伴到本宫的凤仪宫来,可是前所未有之事,怎么,莫非你们遇到了何难处?”
李则正要发言,被月影抢先一步:“皇后娘娘,姑姑,月儿如今在王府打理大小事宜,虽说忙碌,但仍时时不忘姑姑的恩德,随时以姑姑的道德规范来要求月儿,不让姑姑失望,不让父亲失望,更不让李家族人失望。”
“其实你当初就不该求陛下许那王氏进府,你看,惹出了多少事端。”皇后难掩责备之色。
“姑姑有所不知,月儿之所以许那王氏进我淳王府,乃是投其所好。”月影笑着道。
“你投你夫君之好,可你呢?看着他们你侬我侬,你心里能舒服吗?”皇后白了她一眼道。
“那又能如何?姑姑不也如此吗?看着陛下对一堆女人含情脉脉,姑姑心里能舒服吗?”
“那不一样。”皇后信心满满地道,“那些嫔妃对陛下而言,只是取乐、传宗接代的工具,陛下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只有本宫一人。”
“姑姑当真如此以为?”月影疑惑地道,“姑姑别忘了,当年的钱氏!”
李则脸色微变,对月影道:“月儿,不得对皇后娘娘无礼。”
“父亲大人,月儿是实话实说啊。”
皇后冷笑道:“那钱氏再如何张狂,也终究是过眼云烟;本宫才是陛下心坎上的妻子,与其他的嫔妃侍妾是不同的。可是月儿你不同啊,敬永对那王氏是情根深种,你如此成全他们,是害了你自己呀!”
“唉!说起来还真是罪过!”李则插话道,“月儿自幼被微臣给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如今竟许自己的夫君纳妾,纳的还是民间无权无势的丫头!幸亏无权无势,要不然,我月儿的嫡妃之位还真的是难保。”
月影看着眼前为她担忧的父亲和姑姑,“噗嗤”一声笑了。
二人皆不明月影为何要笑,齐声问道:“月儿为何要笑?”
“姑姑,父亲,你们不知道,那王氏生了女儿,王爷又不在府中,正是我大展身手的好时机呢。”
皇后和李则面面相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月影喝了口茶道:“那王氏得陛下首肯入府为妾,王爷自是喜欢得紧哪!可是只要王爷不在府中,我便可伺机行动。这不,此番王爷刚刚出征,月儿呀,就当母亲了!”月影说着,忍不住大笑。
皇后和李则对视一眼,明白了。皇后道:“你抚养了那王氏的孩儿?”
“是啊!”月影自豪地道,“早在王氏刚怀上时,王爷就说过,这是王府的第一个孩子,我是这个孩子名义上的嫡母,无论如何要保住她。当时我那个气呀!我的夫君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凭什么要我保啊s来一想,不对啊!王爷出征在外,我作为孩子的嫡母有责任来抚养啊!如此一来,不仅能让那贱人生不如死,还能博得贤良淑德之名,我何乐而不为?再说了,王爷不是说了吗?我是这个孩子名义上的母亲啊,哪有母亲不抚养自己孩子的?!”
“莫非月儿是想效仿宫中,低阶嫔妃不能抚养亲生孩儿,而由高阶嫔妃来行抚养之责之事吗?!”皇后疑惑地问道。
在得到月影肯定的点头后,李则叹了口气:“月儿呀,你好生糊涂啊!”
月影不解:“父亲何出此言?”
“如若是男儿,倒也罢了,可这王氏生的是女儿,你这不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父亲有所不知,月儿想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轻声说着,忽然放大了嗓门,“男女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月儿要断了那狐媚子的斗志!”
皇后和李则一惊:“斗志?!”
月影信心满满:“对,斗志!谁叫她勾引了我丈夫!夺走了我的挚爱!我要让她生不如死!让她尝尝母女分离之痛!”
皇后闻言讽刺道:“原来月儿处心积虑地,仅此而已?!”李则亦不解地看着她。
“要不然怎样?”月影质问他们二人,“要我杀了她?!”
“月儿,”皇后语重心长地道,“左右如今敬永征战在外,一年半载回不来,你只要稍稍动一下手指头,就能赶在敬永班师回朝之前让她暴毙,或者患病不治而亡,你又何必如此大张旗鼓?!”
“姑姑,”月影恶毒地道,“我既与王爷已成婚,不能不考虑王爷的感受。一旦王氏毙命,依王爷对她的深情必会迁怒于我,到时吃亏的,还不是月儿?请姑姑放心,月儿已拟就了另一份计划,即便王爷再专宠于她,她亦绝不会再怀子嗣!”
李则听得心惊胆战,劝道:“月儿啊,你既已许那王氏入府,就当是一介奴婢,如今人家的孩子在你手里,已经够苦的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月影有些恼怒:“父亲,您今日是怎么了?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啊?我若不如此,怎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皇后目不斜视,冷冷地道:“想我李家,可是最重礼仪廉耻,自大周建国以来,历代的中宫皇后无不出自李家,想我月儿可是当今尚书大人唯一嫡女,怎的嫁给了匈奴后人之后,竟是如此的胆大妄为?莫非是受了匈奴后人的蛊惑,变得如此不堪入目?!”
父女俩被皇后的话吓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月影不解地问:“皇后娘娘,何出此言呢?”
皇后依旧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方才你父亲不是说了吗?得饶人处且饶人。本宫在这后宫待了几十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后宫什么的嫔妃没有?见惯了形形*的女人间的伎俩,你要是站在本宫的立场,依你的性子,铁定会赶尽杀绝。亏你还生活在一个小小的郡王府!连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妾都摆不平,有何颜面忝居淳郡王妃之位?!”
此话引得月影怒火中烧,她忽然站起:“姑姑!你怎么就知道我摆不平那个贱人?!我还年轻,不如姑姑一般老谋深算,假以时日,月儿,定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则闻言忙起身拉住月影:“皇后娘娘面前,休得放肆!快向娘娘陪罪,快呀!”
被愤怒冲了头的月影奋力争脱父亲的阻拦,怒道:“皇后娘娘,月儿怎的就摆不平了?昔日,你污辱钱氏,陷害密妃,今日月儿好心来给你请安,你却如此咆哮如雷,凭什么?就凭你是高高在上的中宫皇后?!”
“月儿!”李则面红耳赤继续拉月影,月影仍不罢休,反而指着李则破口大骂,“都是你!非要举荐我的丈夫去什么边疆,害我夫妻分离,王府难安。当日陛下要将我指给王爷时,你们明知他是匈奴后人,又心系那王氏,为何不加以阻止?!如今那王氏生育了孩子,我却被王爷冷落在牡丹苑无人问津,你们又在哪里?!信誓旦旦说前朝有父亲大人撑腰,后宫有皇后娘娘把持,我在王府便是无人可欺,可结果呢?我若不想办法自保,只怕要被那贱人欺到我头上了还不自知!我又何错之有?!”说着,她竟欲夺门而去。
“月儿!”李则欲拦住她,“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懂规矩,竟敢顶撞于皇后娘娘……”
皇后拦住他,示意随月影去吧,但早怒发冲冠,坐在那儿生闷气。
李则慌忙替女陪罪:“小女不懂规矩,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有些为难地道:“月儿是你的女儿,更是本宫的侄女,能怎么办呢?就算本宫不计较,若让别有用心者听到方才月儿所言,传扬出去,怕是有损李家颜面。”
“娘娘所言极是,微臣回去定当好好教导于小女。”
“回去?”皇后冷笑道,“她回的是她的淳王府,你回的可是尚书府,这该如何教导?”
李则不好意思地笑笑:“娘娘所言极是。”
半晌,皇后发话道:“本宫有一法子,不知是否可行,或许能治治那个王氏。”
“是何法子?”李则焦急地问,“只要能让月儿安心,但请娘娘作主。”
“本宫身在深宫,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在深宫伸展了。”
“还望娘娘明示。”
“你是本宫的兄长,应该明白本宫这么多年付出这么多,都是为了大周,更多的是为了李家荣耀。那密妃可是匈奴后人,又是敬永的生母,既然月儿不让动她的丈夫,那密妃……”
李则目光如炬:“娘娘的意思是……”
“如今敬永不在京师,哥哥呀,本宫的机会来了!”
李则凑近皇后的耳朵:“娘娘,有需要微臣帮忙的话,尽管吩咐。”
皇后低声耳语着,李则边听边笑,那笑,显得那样奸邪,那样猥琐……
回到牡丹苑的月影,仍难掩愤怒,与方才出府时简直判若两人。雁儿和双菱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唯有月影无比愤恨地呢喃道:“姑姑,别以为你是中宫皇后我就拿你没办法了!等着瞧!”
雁儿和双菱听着这话,不禁浑身哆嗦,一股不祥之兆笼罩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