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三天了,莫亚日日夜夜守着项海宁寸步不离,不管旁人如何劝慰,他依然坚持着,不愿项海宁清醒后,见不着他的人。

「阿亚,你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就行了。」方华对着憔悴的莫亚说道。「瞧你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若是校知道你为她如此伤害自己,她会很难过的。」

「不,我要等她醒过来。」莫亚紧抓着项海宁毫无知觉的小手,彷佛一放开,她就会离他远去、永远消失似的。

「你已经三天三夜未合过眼,也吃得少,这样身子迟早会承受不住的。」方华苦口婆心地劝着。

莫亚恍若未闻,只是一味的看着项海宁,目光从不调离。

「至少你也得吃点东西。」方华心疼地说:「你不希望校一醒来就看到你憔悴的身影吧!」

「如果她会醒来,早就该醒了,也不会这般折磨我。」

方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退出病房,在走之前她回头望了莫亚一眼,只见他仍仍旧看着昏迷不醒的海宁,她摇了摇头,真是苦了这个孩子了;校你可要争气点,快快好起来,否则阿亚迟早会为你而倒下。

***

「校,你不是告诉我,要我等你吗?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醒呢?」莫亚牵起海宁那柔弱的小手,抚向自己的胸口,呢喃道:「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好吗?我无法独自一人活下去啊!」他将自己湿热的双唇轻柔地烫贴在海宁那冰凉的樱唇上,泪水就在此时涌出眼眶,滑落在项海宁苍白憔悴的粉颊上。

就在此时,项海宁缓缓地睁开眼睛,原本想伸手碰触莫亚,却发觉自己的手根本使不上力,她觉得好累,身体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于是,她轻闭双眼,静静地任由莫亚轻搂着她,这样的感觉倒是挺不错的,希望这并不是梦,就算是梦,她也不想醒了。

「校快醒来吧!求求你快醒来。」莫亚紧紧握住她的手,这些天他不知道为了她流了多少眼泪,只盼望她能醒过来,可是他每回抱的希望愈大,失望也愈大。

她好想开口对莫亚说她醒了,可是她的身体好痛好痛,痛得令她无法思考、无法安慰他。

这时,赵医师及几位护士推门进入,莫亚赶紧匆匆拭乾泪水。

「阿亚,该换点滴了。」赵医师说。

「哦!」他起身应了一声。

赵医师彻底的为项海宁检查一遍后,才嘱咐身旁的护士小姐为她注射新点滴。

「校的情况如何?」莫亚急急的问。

「奇怪,她应该要醒了才对,为什么仍然还昏迷呢?」

「到底如何?」他要的并不是这个答案。

「手术非常成功,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可是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赵医师摇头。「应该不会。」

「什么叫应该不会?你该不会是庸医吧?」

「阿亚!」项伟桐严声喊道。他才一踏入病房,便听见莫亚和赵医师的对话,「你太没礼貌了。」

「不打紧!我知道他非常担心校的情况,才会口不择言。」

项伟桐转向莫亚说道:「听到没有!」

「对不起。」他低头道歉。

「既然校都没事了,为何她还没清醒?」项伟桐询问赵医师。

「这也是我非常疑惑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呢?」项伟桐靠近床沿,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额头。「难道这就是她的命吗?」

「不!」莫亚推开项伟桐,搂着床上的海宁说:「她一定会好的。」

「阿亚,你已经三天三夜都未合过眼,累了吧!」

莫亚摇头,就算死了他也绝不离开她半步。

「如果你再继续这样子,恐怕校没走成,反而先走的是你!」

「我倒希望如此。」

项伟桐叹了一口气,对着床上的海宁说:「校,你听到了吗?快醒吧!不要再折磨我们了。」

「我看要休息的不止是阿亚,就连你也要好好睡上一觉。」赵医师忍不住要说上几句责备话。「走吧!这儿有我还有一群护士看着校,难道还不够吗?」

莫亚和项伟桐面面相觑,心里大概也有个底,倘若他们再继续不眠不休的干着急也是没用的,校还是一样不会醒。

于是,他们俩决定为了校,他们必须要有饱满的精神来照顾她,所以两人相偕离开医院,回家休息。

***

项海宁虚弱地睁开双眸,方才的事她都听见了,他们待她如此,她又怎么好意思折磨他们呢?可是一想到当时莫亚与大家不信任的眼光,一切都很明白了不是吗?

她勉强的撑起身子,一阵疼痛感袭了上来,她不禁倒抽一口气。

「好痛!」项海宁心想,她绝不能待在这儿,只要她离开,那么他们就不用再为她担心难过了,对!就这么办。

她步履不稳的来到门后,正想转动门把之际,却没料到这扇门自动开了。害得她一个重心不稳摔了出去。而才刚踏进门的伍子靖结结实实被项海宁的行为吓了一大跳,不过幸好他及时接住她,否则后果可不堪设想。

「校!你果然醒了。」

「带我离开,我不想继续给家人惹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你现在可是病人耶!」伍子靖赶紧扶她到床上坐下。

「我不想拖累他们,他们已经为我做得太多太多了。」

「现在你身子非常虚弱,要走也得等医生点了头,我才能带你离开。」

「不!像我这样的病人,医生怎么可能让我走呢?」

言「这就对了,所以你应该好好躺回床上,不要胡思乱想。」

情「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项海宁强忍住内心的痛苦开口。「我不想待在一群不信任我的人身边。」

小「其实……」伍子靖正想告诉她当她在手术房受苦时,每位同学都带着忏悔之心为她祈福,盼能将她唤回。但是话未出口便被她打断。

说「不要说了,没用的,我的心已经死了。」

独「可是阿亚爱你的事实,却是谁也改变不了的,难道你愿意就这样伤害他吗?」他说:「这些天以来,大家都看在眼里,是谁日日夜夜的守在你身旁?是谁天天为你以泪洗面的?是莫亚!是他啊!」

家「不信任我的罪魁祸首也是他。」

「或许他当时是愣住了,可是我知道他并不是不信任你,而是太过惊讶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觉得奇怪,为什么你总是说他的好话?」项海宁蹙起眉,「他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吗?或是他给了你啥好处?」

「他为你所做的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这下,项海宁可哑口无言了,她明知道自己理亏,可是又气不过,不想个整整莫亚的办法,实在说不过去,毕竟那个男人可害惨了自己。

「子靖帮帮我吧!」她哀求的眼神,令伍子靖为之心动。「让我失踪一阵子好吗?」

「这……」伍子靖告诉自己可别跟着她胡闹啊!她这个伤已经害得大家心惊胆战,要是再上演个失踪记,肯定教大家魂飞魄散的。

「帮帮我!」她眼眶里含着泪,楚楚可怜地央求他。

伍子靖发觉自己一见到她那双无瑕、哀怨的眼睛,心立即被软化。「好吧!不过你可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不可以玩得太过分。」

项海宁闻言后,猛点头,「不会的!」

不过,谁晓得她到底要怎么个玩法?这就只有项海宁她自己知道罗!

***

莫亚拉着雨葵愤怒的四处寻找伍子靖的踪迹。「这混帐东西,竟敢将校藏起来。」

「事情都还未弄清楚,你就这样乱找人出气,万一不是伍子靖,那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明明就是他,医院的人都见到那天晚上有个年轻人带着一名少女匆促离开。」

「那也不见得是伍子靖,我看你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妥当。」

「不必问了,就是他——伍子靖!」

莫亚理直气壮地冲进美术大楼,也不管众人困惑的目光,一见着伍子靖立即扯住他的领口喊道:「快告诉我,她人在哪儿?」

「你到底在说什么?」伍子靖装疯卖傻的说:「谁在哪儿?我怎么会知道?」

「少给我装傻,你快把校交出来。」莫亚几乎气疯了,他一拳就直落在伍子靖脸上。

被击倒在地的伍子靖忍无可忍,立刻回敬莫亚一拳,可惜莫亚毕竟是个练家子,他只微微一个闪身,不但躲开那拳头还来个反身扣住伍子靖。「说!你把校藏到哪里去?」

「藏?我都把她交付给你了,是你把人看丢的,却找我算帐,试问还有天理吗?」伍子靖一边不停地挣扎、一边抱怨道:「还有,你找过阿杰了吗?说不定带走校的男人就是他。」

「哼,那老头儿会是护士小姐口中所说的那位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吗?想蒙骗我,门都没有!」

雨葵见情势对伍子靖不利,若两人打起来肯定是他倒霉,于是开口说:「子靖,你行行好吧!你以为这样是在帮校吗?其实你是在害她啊!」

「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求你们放过我吧!」

莫亚将他的手臂扣得更紧,痛得伍子靖差点流出眼泪。「不说就不放!」

「子靖,你如果不说,痛苦的人不只是阿亚,就连校也会很痛苦的。」雨葵费尽唇舌,扮演好人的角色就是想套出他的话。

「她怎么会痛苦?我看她倒是乐此不疲。」伍子靖尚不知他已被套出话来。

「你说你不知道她去哪里,又怎么会晓得她乐此不疲呢?」莫亚这次使力将他给抛摔出去,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伍子靖自觉理亏,尴尬的说:「我可没告诉你们她在哪里哦!」他暗示道:「不过,我说阿亚,你是不是很久没回美国老家了?」

「我回不回去关你屁事!」真是莫名其妙,竟敢管到他头上了。

莫亚那混杂的心情使他没听懂伍子靖话中之意,反倒是聪明的雨葵一听立即高兴的对伍子靖说:「对对对!阿亚的确很久没回美国老家,谢谢罗!」

「你疯了吗?还谢他!?」莫亚没料到雨葵居然阵前倒戈。

「我没疯。」雨葵笑道:「疯的是你,看你把人家打成这样,还不快道歉。」

「我道歉?」他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对啦!」雨葵猛朝莫亚挤眉弄眼,「快道歉!」真是死猪,笨得要死。

「没揍他就不错了,还要我……哎呀……」莫亚的脚狠狠地被她给踢了一下。

「对不起哦!」雨葵对着伍子靖道歉。「这疯子我先带回美国老家去治疗治疗。」语毕,她立即强行拉着莫亚离去。

就在途中,莫亚使力甩开雨葵的手。「雨葵,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是死猪呀!为什么就这么竹本口木子呢?」雨葵毫不客气的指着莫亚的头道:「伍子靖都说出校的去处了,你还想动手揍人。」

「他有说吗?」莫亚扬起一道剑眉,不悦的拍开她的手。

她快被眼前这块木头给气死了。「他不是叫你回美国老家吗?」

「你是指校就在我家?」

「我从没见过还有谁比你更像呆头鹅的!」

莫亚豁然开朗地紧握着雨葵的双手,兴奋激动的喊道:「谢谢——真的非常谢谢你!」

***

挂上国际长途电话后,莫亚兴奋地看着大家,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得以落地。

「怎么样?校真的在美国吗?」项伟桐忧心忡忡地问。

莫亚点了点头。「我母亲说,校才刚下飞机,身体状况不太好。」

「这小妮子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才刚复原,还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方华摇头轻叹。

「放心,我已经告诉我母亲校现在的身体状况,她说她会买补品替校好好补一补,所以你们不必担心。」

项望潮挑起一道浓眉,「那你何时才想把她接回台湾?」

「这我得好好策划一下。」莫亚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她害得我们吃尽苦头,如果不好好治治她,以后我若娶她回家,恐怕受罪的人是我。」

「话不要说太早。」项望潮贼溜溜地看着他。「她以后未必是你老婆。」

莫亚欺近项望潮的脸颊,自信满满的说:「我会让所有男人不敢要她。」

「的确,又不是想找死,哈哈——」说着,他们俩笑闹了起来。

方华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阿亚,你可不要玩得太过分哦!」

「对啊!毕竟校是个大病初愈的病人,你可要手下留情。」项伟桐虽然心疼女儿,但是这回海宁的确过分了点,压根儿也不想想大家为她的病如此着急,而她竟只想着自己。

莫亚邪邪地笑着。「你们还记得我有个表妹叫易庭枫吗?」

「当然记得,小枫和校在孩提时代常吵架,可以说是死对头。」方华笑了笑,又继续说:「不过说也真奇怪,当小枫被外人欺负,打不过人家时,都是校替她出头的。」

「她们真是一对宝,虽然常吵吵闹闹,但感情却好得不得了。」项伟桐一想起过去,脸上不禁多了份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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