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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跟战斗天女一块出战,不用花费力气?!她诓你的!我随武罗去除魔时,哪一次不是弄到浑身腥臭,全是妖血的恶心味道?!有时更是大伤小伤,或扁妖扁到筋骨酸痛!」

睚眦直觉认定,好望受骗了!

为了纳龙子于座下,矮冬瓜天女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谎话都说。

神,不打诳语——讲假的吗?

他睚眦是实例一,另一个活生生的「教训」,正优雅闲逸抚奏箜篌。

睚眦指过去,要好望看清事实。

「你再瞧瞧大哥——他当战龙,当到连如意宝珠都给击个粉碎!你怎么还会相信这是件轻松差事?!」

「是不是她骗你,说她的工作只是捉捉害虫,捕捕苍蝇?」五龙子狻猊猜测。存心刻意不提那些「害虫」,只只三头六臂,兽狞蛮暴?

好望一笑,眉目弯弯。

「她倒是没骗我,我也不认为当仙人的使兽,可以多悠哉容易。」他没有这么单纯好欺。

虽然,他时常处于刚睡醒,一脸惺忪,或是眺赏远方奇景,悠哉放空——他的表情总带些憨厚,虽无损俊逸,却少了点精明干练。

并不代表他真的很蠢,只是面对扣人心弦的美景时,他勿需费神去勾心斗角,去谨慎提防。

而且,她不像会说谎的人。

思及她有话直说的率真,还有不说则已,一说便乱七八糟,精简得吓死人,好望便忍俊不住,想笑。

「不过,她亲口允诺,杀妖,没我的事;捕猎,用不着我,我只负责载着她,往斩除妖佞之处,其余的,她一个人去忙,我挑个清幽舒服的地方,继续睡。」好望将她说过的话,转述给众兄弟。

「有这么好的事?她不会命令你帮忙?」睚眦眯睨着眼,心存怀疑。

「她说,不会。」好望回答。

「即便,她被一百只妖兽围攻,命在旦夕?」狻猊也对此诸多保留。

「她说,她没问题,不用我操心,我睡我的。」她的担保可是自信满溢,完全没有迟疑。

「她说什么你全信?」蒲牢忍不住扬声。还没变成她的坐骑,已经满口「她说,她说」,这怎么得了?

好望想了想,点头。

「因为,她说那番话时,表情很认真,不像敷衍或胡诌」没有不信她的道理嘛。

「三弟,已经订契了?」大龙子出声,与指尖流泻的篌音,水乳交融,毫无违和,甚至,清嗓更胜清乐一筹。

「嗯。」好望本能摸摸额心,那里的灼热已经微乎其微,几乎感受不到辰星当时指腹的温暖。

她用她的手指,在他额心中央,无形地写下她的名字。

辰星。

订契,天人与使兽之间,定下互助契约。

天人以真名隐烙在使兽额心,日后只须天人呼唤,无论千里迢迢,使兽都能听其召唤,立即赶至。

契约时效,以及毁契的条件、后果,在订契那一刻,双方同时认可,便可成立。

「即使如此,多言无益。三弟,你好好去尽使兽分内工作,不存二心,也不轻慢视之,兴许,对你亦是种磨练。」大龙子乐见其成。

三弟什么都好,就是懒惯了,给他些事去忙,未尝不是助益。

「我知道」好望倒不曾后悔答应。

一方面,是随遇而安的心态,让他鲜少庸人自扰,尽想些悲惨情况,另一方面……

他会答应,实在是……他拒绝不了。

他还是头一回,遇见了某个人……这么想得到他的人。

我只要你。

这若是情话,不管是多刚强的人,也会软成绕指柔吧?

你只要在我身边陪着,就够了。

到底是多孤寂的仙人,才能流露出那般的眼神?

她用着近乎「贪婪」的眸光,在看他。

对,贪婪。

像要立刻把他抓到掌心,而且永远不放手……那样的贪婪。

这两字,说给兄弟听,只会换来几声的嗤之以鼻,谁也不肯相信吧?

冰一样的天女,怎可能会有「贪婪」眼光?

连他自己,都曾觉得「大概,是我多心了」的错觉。

他拒绝不了她的眼神,她的央求……

虽然,她没有真的放软声音,放低姿态,拜托着,恳求着,可她一字一句,轻易听出,只要他肯答应,她什么都由他。

「是对白鳞色的龙,有多疯狂迷恋呀?」

好望来到千年珊瑚树梢,独坐远眺,长发随着海波飞舞。

海景绮丽,宽阔无际,本该心无旁骛,一如以往的愉悦,欣赏光影变化。

可是,脑子里浮现了这个疑惑。

「如果,我不是白鳞龙,是不是……她也对我不屑一顾?像对待我兄弟们那样?」

答案,并不重要。

是或不是,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只是……有些疙瘩。

那种「谁来取代都一样,是白鳞龙便好」的感觉,有些……不太开心。

不过,事实上,他就是只白龙嘛,当然没有假设性的必要。

他又不可能哪天睡醒,突然由白变黑,若真发生那种惨事,才开始需要担心她会因为他的鳞色,而弃他与不要。

身后传来蹩音,几乎轻巧无声。

倘若,不是珊瑚树体的萤火,急急躁动,舞得纷乱,恐怕他也无法迅速察觉她的到来。

能让珊瑚树反应明显,而且还是紧张、恐惧的反应,除了那一位削碎它两截枝体的战斗天女外,大抵不会有其他人了。

辰星在他身后坐下,两背相对,不出声,不扰他,静静地,仿效着他眺望海中景致。

海潮拂起他的发,往后,一绺一丝,扬起柔软弧线。

他的发擦过她的脸颊,挠弄细嫩肌肤,激起微微痒意,惹人轻笑。

艳美笑花绽放在她唇角,衬托得她更行清妍脱俗。

她缓缓闭眸,敛去视觉,更能敏锐感受周遭,尤其是他长发飘动,旋舞,落在肤上的触劲……

「干嘛来了不出声?」好望没回头,只开口。

「我以为你不想被扰。」她已经很小心谨慎,不发出声响,没想到仍是干扰了他。

「我没那么孤僻。」好望握住长发,顺手往前梳拢。

颊上的挠意消失无踪,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和……失落。

「找我有事?」他又问。

「我即将离开龙骸城。」录恶天书已浮现下只欲除的戾兽,她必须尽早前去完成任务,以避免戾兽杀害更多无辜生灵。

「哦。」他淡淡应声,心里明白,她离开龙骸城,有「正事」要办吧?

「你若还不想与我同行,可以延至下一次——」她不是来催促他,要他立刻开始「使兽」的职责。

「我跟你一起去呀,我已经是你的坐骑了,不是吗?」他头一仰,才发现她坐得好近,光是后仰,头几乎便靠上她的肩。这一躺,挺舒适的嘛

他没有马上挪走的打算,维持着后仰,让一大片海空映满眼帘。

这么躺着,景空清澄,会害人想睡呢。

他的行径,是无理的,是懒散的,辰星却未加以阻止。

甚至,默默纵容。

任由他偎,任由他靠,任由他,将他得体重和体温,往她这儿贴近。

他既然开口了,她也不表反对之意。

「……你只要载我到无日之山,你接着便随心所欲,找个幽静的地方,或睡或望,待事情处理完,我唤你,你再过来。」

好望耸肩,回得好似很乖巧,实则漫不经心:「谨遵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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