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情七日(七)
五个人坐在桌子面前,看见一桌子的菜有些惊讶,虽说老头儿的家在这十几户中算是大的了,可好酒好菜有鸡有肉还是让他们好奇了一把。刚入门的时候也没看见这里有养鸡,老头儿端了一盘子水果上来,笑着张罗:“家里好久都没有这么多人了,看见你们就像我的孩子还在身边一样,高兴的多准备了点儿。”
“老人家,灯是刚点上的吗?”凤白描开口问,拿了颗葡萄放在手里,剥了皮之后塞进青瞳的口中,青瞳看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暧昧的举动,脸红了起来。
老头儿回头看了看门口,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就点上的,说起来你们也别介意,自从我儿子和媳妇儿失踪了之后,我们村上的年轻人就都陆陆续续的不见了。你看这些个房子里住的都是和我一样的,走也走不动,只能等着垂垂老死,怪事还接二连三的发生,门口的灯笼也不是我点的,有的时候它自己就会亮。”
青瞳朝灯笼看去,里面放的是普通的烛火不错,好端端的灯笼怎么会自己亮?
“我怀疑我们村是不是有很么不干净的东西,可却没有人伤害我们的性命,你们没来的时候我就一个人住在这儿,有时候睡到一半醒来发现桌子上烧完的蜡烛又是完整的一根,吓得晚上都不敢睡了。时间久了也觉得没什么,反正我一个快死的人,儿女又不在了,什么时候离开不是离开啊,只是怪事连连发生,这个村子里却没人无端死亡,我就想,或许是天上的神仙看我们几个可怜,才好心施舍,让我们在仅限的几年内过好些。”
老头儿说完,青瞳朝凤白描看去。
凤白描瞥了她一眼,随后笑着又塞了个葡萄到她嘴里。
青瞳每回想开口都被水果堵住什么也说不来,干脆就不说了。
方摄淮咬着筷子扒了口饭,这白米饭什么味道也没有,就连菜里也像是没放油似的,平淡无味,后来看着老头儿家的摆设,也算了,能烧一桌好吃的款待他们已是不错,能指望有什么油水呢。
凤白描朝白颜儿看了一眼,白颜儿百般无聊的用手指绕一撮方摄淮的头发,对上了他的眼神,开口问:“老人家,这个村子叫什么?”
“我们这是老胡村,村上的人大多都姓胡,不姓胡的都是外来人后来住这儿的。”老头儿说完,放下了碗筷。
青瞳和方摄淮在这诡异的气氛下什么也吃不进去,干脆也放下了碗筷,青瞳张罗着和老头儿一起收拾,老头儿笑着:“姑娘真是个好人。”
“哪儿的话,您年纪大了,何况这一桌乱七八糟也是我们弄的,帮着也是应该的,你就回去休息吧。”青瞳将老头儿推回了房间,这点儿小事儿还麻烦不到她,看着老头儿房间的灯灭了之后,才动了动手指朝那些锅碗瓢盆点了点。
点了好几下发现没用,这才一跺脚,想起来自己的法术被凤白描封住了,她朝房间走去,凤白描正在房间里左右看看,见她来了,一笑。
“我刚才说要帮着洗碗的。”青瞳说。
“我知道,我等你。”一起睡三个字凤白描没说出口。
“可是……我法术被封了。”青瞳撇了撇嘴。
凤白描恍然大悟的抬了抬眉,跟着青瞳一起朝外头走去,看着满桌子的碗,一挥衣袖便干干净净整齐的放在了桌子上。青瞳笑嘻嘻的抬头朝凤白描看去,凤白描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
“觉得你厉害。”青瞳说。
凤白描一晃神,青瞳便已经回到房间了,他站在原地,眼睛朝桌上的碗筷瞧去,这世上说自己厉害的人何其之多,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便不一样。
凤白描伸出手,轻轻贴在自己的心口,那里的跳动一声强过一声,仿佛比平日里的节奏要紊乱些,他呼吸有些不畅,深吸几口气后,那一阵悸动才平静下来。
青瞳的笑脸还印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狐狸眼眯成了月牙状,嘴角边有个漩,脸颊是粉红的,眉毛上挑,分明是媚丽的脸,竟然也能笑的那么单纯。
凤白描觉得,自己是要疯魔了。
他没及时回房,而是画地为结界,坐在了凳子上,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哪儿还有七情六欲的珠子会出来。
在他的手心反而冒出了一缕烟,那烟幻化成人形,无日星君的脸渐渐清晰,瞧着凤白描现在的模样,他笑出了声:“怎么?这可不像仙君凤白描了。”
“无日,我变了吗?”凤白描问。
“变了,虽说是你自己造成的,可不得不说,你心里有情了。”
“我有些怕了。”
“怕什么?”无日星君看着凤白描,他坐在凳子上虽说面对着自己,却低下头,看不清表情,这样的凤白描他从未见过。
“怕七日之后,对我,对她都是伤害。”凤白描说玩,手指微微颤抖:“我讨厌这样的情绪,不由控制,肆意妄为,操控着我。”
“情不由己,却最能体现人心,你虽是仙,可也摆脱不了七情六欲,就如同白虎一样,她此番下凡,还不是痴痴的为了一个情字?”
凤白描微震,这才抬起头,眼神中一片清冷难懂:“无日,帮我。”
“我做不到。”无日皱眉,往日在天界的凤白描从不与自己过多交流,只是闲来无事会应付几句,现在的凤白描,竟然为了一个狐狸,沦落到如此地步。
那些意气风发,那些凌驾于众人之上,都看不见了。
“做不到?”凤白描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迸发出了些危险气息。
“你自己下的法令,我怎么会解?再等等吧,还有四天。”
凤白描的指尖发冷,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四天之后又是怎样?将七情六欲抽离体内,他就可以变回以前的凤白描了吗?那青瞳呢?到时候怎么办?
他猛地握拳,那阵幻化成无日星君的烟散开,结界也同时散去,凤白描朝房间看去,破旧的窗户是由纸糊上的,隐约可以看见里头青瞳的身影。
她在梳头发,长长的黑发披下,桃木梳从头顶梳至发尾,头发越是乌黑,便越衬得她皮肤白亮,眼尾勾起,似是发觉有人在看着她,便侧过脸来,朝凤白描的方向瞥了一眼。
便是这一眼,凤白描的所有抑郁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