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骰子(二)
到了一处方亭外,亭子两边都是杨柳,杨柳的边上是一条杏,亭子有半边立在了河中,风景宜人,微风吹来,像是带着这人世间的灵气一般。
青瞳一路走过来,早就买了满手的吃的,找了个地儿坐下便开始舔着糖葫芦,这东西她本来是不爱吃的,是凤白描爱吃,她才会跟着一起吃多了,便爱吃了。
凤白描除了自己记得之外的,其余的都忘了的那段时间,跟在青瞳身后走了许多丛林,第一次到了集市,两人都是眼前一亮,对什么都好奇。凤白描便站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盯着人家,盯到人家不好意思了,他才开口:“能给我一支么?”
‘噗嗤’一声,青瞳突然笑起来,坐在一边的凤白描有些不解的看向她,青瞳朝凤白描看去,脸上的笑容更深。
此时的凤白描斯条慢理的坐在一边石凳上,衣着鲜亮气度不凡,依旧看见糖葫芦便走不动路,于是便出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手上拿着插满糖葫芦的稻草架子满街走。
青瞳撇了撇嘴,眼睛像是会勾人似的朝凤白描挑了挑,随后一口将最上方的糖葫芦咬进嘴里,伸出舌头在嘴角舔了舔。
凤白描瞧着心里一紧,不知为何自己却有些坐不住了。
青瞳也没多想,不知道自己这般模样有多诱人,只是想要做个动作嘲笑一下以前人家不给他糖葫芦就盯着人家直到给了为止的他而已,却没想凤白描转开了视线,不再看她了。
青瞳皱了皱眉鼻子:“没趣。”
若青瞳仔细看,一定能看见凤白描转过去的脸上,鼻尖冒出了点儿汗珠,细细的,他伸出手擦了擦,随后眉头皱的更深。心里念着平心静气的经文,一念又想,狐狸果然就是狐狸,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将人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只是凤白描他自己不愿承认,这狐狸的杀伤力,也要看人而已,如方摄淮,美若天仙的青瞳与他生活了几百年,那厮也没动什么歪念头,一心一意将她当女儿养着。
而凤白描惊觉,自己是对青瞳动了什么歪念头了。
青瞳刚吃完一串糖葫芦,便听见一声高喊,声音带着点儿焦急:“青瞳!”
她转身朝声音的方向瞧去,远远的就瞥见身穿红袍子的方摄淮,方摄淮的头上还带着紫金冠,脚不沾水的从河对岸飞过来,一群人惊呼好轻功啊。青瞳不急不慢的换了个座位,然后方摄淮就四仰八叉的扑到了地面上,俊俏的脸着地时,青瞳为他吸了一口冷气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方摄淮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抬头就问了一句:“没伤着脸吧?”
青瞳摇了摇头,娇笑的一根手指戳上去:“还是和以前一样俊俏,只是……嘶……父王你怎么穿着喜服啊?”
方摄淮可没心情与这狐狸斗嘴了,虽说她显少叫自己‘父王’,可眼下的情况分明就是在挖苦他,他无奈的坐在一边,将腰带系紧。看着自己这身打扮实在扎眼,念了几句法术转了圈还是这样,几次试下来,依旧全身红,方摄淮放弃似的窝在青瞳身边:“青瞳我们走吧,这个镇子邪门儿。”
凤白描伸出手指朝方摄淮的方向点了点,好心的给他换了一身衣服,终于不是红彤彤的看这儿扎眼,方摄淮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推着青瞳:“走吧,快走吧,你身上还有赤狐精魄拖延不得。”
青瞳一扬手,抿了抿嘴,伸出羽扇朝方摄淮的头上打了一下:“昨天张灯结彩成亲的该不会就是你吧?”
方摄淮不说话了,青瞳瞪圆了一双眼睛:“方摄淮你疯啦?人间的女子烟花柳巷中随你玩儿,可正啊八经的姑娘你是碰不得的!”
方摄淮哭丧着脸,哪儿还有以前的威风劲儿:“是那疯婆娘绑着我结亲的啊!”
凤白描一挑眉,眼神顿了顿,随后勾起嘴角,斯条慢理的整理自己的衣摆,听着方摄淮拉着青瞳的衣袖哭诉:“我在京都碰见的那个疯女人跟过来了,昨天她不知道又使了什么怪法儿把我捆着任由她摆布……是她逼着我结亲的啊青瞳,如果现在再不走,等会儿那疯女人来了,你就要和你父王永别了……”
“相公。”不急不缓的一声传过来。
青瞳朝声音的方向瞧去,那是个将头发挽起来的女人,上面簪着金色的步摇,随着她每走一步就晃出好听的声音。她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裙,外头披了一件长袄,脸色有些白,看上去也有几分虚弱,只是这炎热的天气穿的如此厚实,让青瞳有些好奇。
方摄淮听到这声音就像是遭雷劈似的拔腿就要跑,青瞳慢慢勾起嘴角,好笑的一把拉住要逃的方摄淮:“叫你呢,人家姑娘找来了吧。”
“相公。”白衣女子伸出手,手腕上绑着一个金色的细绳,上面挂着一粒红豆,她将方摄淮从一旁扶起来,温婉的笑了笑:“相公一早上就不见人影,原来是和朋友叙旧了啊。”
这女人一靠近,青瞳身体便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这人虽然有些孱弱,可周身的气场强大的很,青瞳只觉得自己腹中的赤狐精魄隐隐有些躁动。凤白描伸手握住了她,手指冰凉的度了一道气过去,青瞳才觉得自己身体好了些,本能的朝凤白描的方向靠了靠。
那女人这才将目光落到缩在凤白描身后的青瞳身上,眼神先是顿了顿,随后笑了起来做了个辑:“小女子名白颜儿,见过两位。”
青瞳朝她一点头:“青瞳。”
白颜儿瞥向凤白描,后者手上还有一串糖葫芦,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堂堂上仙凤白描也爱吃着孝子喜欢的玩意儿。”
凤白描毫不在意:“这世上你想不到的多了。”
青瞳有些惊讶这两人竟然是认识的!五十年来凤白描除了跟在自己身后,从不与其他女子有过交涉,难道这女人是在她碰见凤白描之间,就和他认识了?那不是……比自己要早知道凤白描的事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