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精魄(五)

青瞳朝佛像后头说了句:“伤心么?他才不若你说的那般好,一炷香的时间,你就等来这个结果。”

佛像后的五娘慢慢爬出来,脸上多出了不少鳞片,可表情却是带着笑的:“多谢仙君。”

“你又何须谢我。”反正,他也得到了青蛇精魄。

青瞳因为这句多谢,突然明白了过来,凤白描其实还是以前的凤白描,虽然变了,却有些没变,心里的滋味说不出好坏,只觉得丝丝犯疼。

五娘带笑:“多谢仙君改了我相公的记忆,他若不爱我,余下的十年才好过。”

若不爱她,便不会一心一意记挂这她,若不爱她,即使没有她在身边也可以好好的过活,若不爱她,还可以找一个心爱的女人照顾他一生,十年后笑着离开。

只是他们曾经那般记忆待到五娘灰飞烟灭的时候,也统统化作泡影,凤白描改了男人的记忆,将深爱变不爱,他们不曾嫁娶,不曾相爱,这般才是最好的结局。

凤白描不说话了,青瞳怔怔的站在原处,最终太阳落山,山脚下一片绯红,五娘还是灰飞烟灭了,仅仅一炷香的时间过活,她却并不痛苦。

五娘的最后一句话是对青瞳说的,她说:“青瞳妹妹,情之一字,便是我们为妖最难的一劫,难过天劫,难于世间。”

情之一字,又何尝只是妖的劫。

破庙迎着夕阳,一片火红照在佛像的脸上,树木郁郁葱葱,天色渐晚,凤白描说晚上便在这儿歇下,明日再赶路。

这一夜,是吞下赤狐精魄的第七日。

从太阳落山的时候青瞳就觉得浑身有些不对劲儿,腹部一阵阵的像是有火要从里面烧出来似的,并非难以忍受,只是时间越久,那种感觉就越强烈。

待到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体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青瞳才急忙忙的想出门去找凤白描,在凤白描知道原来一个狐妖也是知道饿了之后,便给破庙画了结界,出去找吃的了。

青瞳眼看结界自己又出不去,急的在里面转了好几圈,身体的温度一层层上升,差点儿要将他的皮烧破,青瞳扯下外衣,依旧缓解不了身上的燥热,只好躲在佛像后脱光了衣服散热。

她看向自己的皮肤,泛着一层红色,指甲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妖娆得吓了青瞳一跳,肚子一阵绞痛,她捂着肚子缩成一团,浑身痛苦的发颤。

那东西像是要撕破她的身体冲出来,却又像要在她身体里与自己的五脏六腑结在一起,青瞳咬紧牙根硬撑着,动不得法力,稍微一动,那痛苦便是以倍数加在自己身上。她张开嘴,痛苦的嘶喊一声,嘴里的獠牙尖利的长出来,浑身笼罩在一层红色的光芒中,口气吐出白气,浑身无力。

凤白描刚回到破庙便看不见青瞳的影子,只能瞧见满地凌乱的衣物,心下便道不好,将刚捉住的两只野山鸡丢到一边,低声唤了句:“青瞳,出来。”

佛像背后,唯唯诺诺的一团白色冒了出来,倒不如同以往的那般小小一只,这只足足有一个佛像般大小,碧绿的眼神中泛着无辜的光,有些讨好似的趴在了地上。

凤白描微皱眉毛,朝青瞳走去,那一大团白色趴在地上呜呜的直叫唤,他伸出手,掌心泛着点儿光贴在了青瞳的眉心。

那赤狐精魄竟然将她逼成原型了。

青瞳能感觉到身体里的那股燥热正在一点点退下去,鲜红的指甲也开始变回正常的颜色,庞大的体型缩回了小小一只,尾巴上还有一撮青毛,依旧不舒服的趴在地上。

凤白描明白是赤狐精魄在作祟,自己也早就料到赤狐当初有七条尾巴,往日每隔七日之期青瞳便要痛苦一次,那是赤狐精魄在想办法反噬青瞳的身体,占为己用。

“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凤白描问,那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动也不动,也不吱声。

按理来说现在应该可以变回人形了,怎么还是这模样?

青瞳才不敢变成人形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只有自己最清楚,方才那股燥热不光烧的自己难受,还勾起了身体本能的某些反应。她若现在变成人形站在凤白描面前,他就一定能看见自己身体早就成了一片绯红,已然情动之相了。

凤白描自是不知,只当她是难受,便想过去看仔细,没想到小家伙跑开了。

反复几次,都没能捉到。

凤白描恼了,站在原地不大不小的声音喊道:“别闹!”

青瞳跑步动了,只能在原地难受着,看着凤白描的脸,方才被凤白描压制住的燥热又再度冲了上来,几乎烧着了身子,一身毛热的她咽呜了几声,还是变回了人形。

凤白描看着青瞳从狐狸变成了人形,有看到碧绿的眼睛泛着一圈红色的光,便知道赤狐精魄开始作祟了。

“让我看看。”凤白描凑过去,还未碰到青瞳的身体,便被对方整个儿结实的抱住。

“呜呜呜……凤白描,你混蛋!你怎么可以装作不在乎我了……凤白描,这不是你,你才不会凶我,才不会对我这般冷淡……”一串奇怪的话吐出来,凤白描还未完全听清,就被人猛的推开。

“该死!搞什么?!本姑娘才不媳你呢!别说本姑娘不想要,即便是想要,挥一挥手到处都是围过来巴不得让本姑娘垂怜的!”那张脸变幻无常。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有些话不受控制的说出来?我……我才不会说出这些奇怪的话……”青瞳暂时恢复了正常,只是话音刚落,又是暴戾着脾气怒视凤白描。

几种不同语调说出来凤白描都不知道从何下手,青瞳的脸痛苦的皱在一起,凤白描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凤白描,你当真对我……毫无感觉?”这语调一出,青瞳便挑起眉尾勾出一个妩媚的笑容,伸出手指轻轻滑在了凤白描的脸上。

凤白描刚想到的办法,也因为这一碰而暂时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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