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明月倾斜，繁星点点，漆黑一片的东方稍微露白。玄皇宫内，烛火斑斑点点，零散分布。一处宫殿依然灯火通明，映照整个皇宫的上空。
“公主，已经五更了！”风在一旁提醒依然坐着不动的离攸，“再过些时辰，就该早朝了。”
漫漫长夜，红烛已经燃尽数根，浓浓的香气铺满了素心宫内殿的空气中。
“等大臣们来了，就让他们先候着。”离攸依旧俯首案前，不停地翻手中的案册，沙沙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特别的清晰。
从离攸坐在青木椅上开始，风就一直站在离攸的身旁，看着离攸不断地翻页，听着沙沙的声音不断地重复。
“公主你已经忙了一个晚上了，要不歇歇，你这样太疲惫了，即使公主不为自己的凤体想想，也要为皇后想想。”风轻声劝一宿不眠的离攸休息一下。
在这皇宫里，近乎绝情绝义的离攸最在乎的人是独孤皇后，即使离攸不为自己计算，也会独孤楚雪计谋，因为独孤皇后不仅是离攸的生母，更是辅助离攸登上帝位的重要一员。
“你先出去叫人备洗澡水，本公主想好好洗个澡。”离攸依旧翻着案册，甚至连抬一下眉头看看风也变得毫无意义。
“属下明白！”风应声，转身去准备。稍半刻，素心宫里响满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离攸放下手中的案册，颦眉。
“公主，事情很棘手？”风走进来，看见离攸颦眉，不禁问道。
“垦荒和修水利的的事。”离攸疲倦地靠着青木椅上。
“一切不都部署好了吗？”风走到离攸身旁，伸出苍白的双手，替离攸轻轻搓揉太阳穴，“难道出了差错？”
“我国虽然地域比其他三国辽阔，但人口却远远比他们少。如果去西南垦荒的话，需要大量的劳力。”离攸闭上眸子，在烛火的照耀下，轮廓顿时变得柔和了些。
“那公主，打算怎么办？”
“将玄国上上下下所有狱中的要犯、死犯流放到荒芜之地，让他们去劳作。凡所有去垦荒的犯人在荒芜之地呆上五年之后，恢复自由之身，除此之外，还均可在西南的荒芜之地获得二十亩田。倘若违旨，杀！。”假寐的眸子刹那睁开，狠辣的目光，“既然关在牢中白白浪费米饭，为何还留在？本公主，从不养废人！”
“既然公主都已经想出法子了，为何还颦眉？”公主一夜不眠，整个素心宫处于绷紧的状态。
“玄国没有这么多犯人，更何况，从地方送来的案册来看，不少案册做了手脚，狱中的犯人数根本无法确认。看来，这些官员真的活腻了！”
“那可以召集老百姓前去西南垦荒不失为良策。”
“西南条件恶劣，气候干燥，土壤不如其他地方肥沃，种出来的农作物产量必然较其他地方少，谁又甘愿背井离乡，放弃良田而去选择荒芜之地？除非，”离攸停顿一下，说，“是从国库里面拿出一部分银两，分发给愿意前去西南的老百姓，而且在垦荒前几年免税并且永久收取三成的税款，否则没人心甘情愿去西南。”
在玄国，老百姓的税款仅为虞国的二分之一，焰国的五分之三，靳国的四分之三。而这么做，无非是鼓励老百姓大力务农，推动农业的发展，充足国家粮食后备，以备军事之需。
“公主开出的条件如此吸引人，属下认为受旱灾的民众定会欣然前往。”不想活活饿死，背井离乡也是迫不得已的。
“要是明年风调雨顺，那你用什么保证明年他们不会回流？那垦荒岂不是被搁浅，垦荒的时间越长花费就大。”青纱下的双眸闪烁一丝说不出的睿智，“除非用某种手段束缚他们的行动。”
“据玄国法例，在玄国国内老百姓的自由流动不受朝廷控制。”
“重新采用户籍制度。”离攸答道，“违者没收田地，发配到边疆充军！”
只要能把人留住，本公主不惜用酷刑！
“公主，慎显先帝在世的时候已经取消户籍制度，为的就是让人口自由流动，带动玄国全国的繁荣。如果公主采用已经废弃的户籍制度，大臣定会反对！况且，采取暴力不是上策！”风劝说离攸，提醒离攸暴政失民心！
“仅限于西南地区，等他们在荒芜之地安居乐业后，才取消户籍限制。”等玄国内患解除了，一切应刃而解！
“狱中的犯人加上愿意前往的老百姓，西南垦荒应该没有问题了。”
“垦荒的问题是解决了，但修水利同样需要大量的劳力。如果奴役百姓去修大坝，河堤，必定激起民愤，到时候得不偿失。”离攸的眉头紧紧颦在一起，劳累一夜的眸子疲惫地闭上。
“公主可以贴告示愿去修大坝者可获工钱，这一来不仅减少了饥民的数量，又可以筹集修堤的人数，一举两得！”
“在全国范围内兴修水利不仅工程浩大，而且费时费力，单是用于垦荒的银两已经是够多了，加上用于赈旱灾的税款，筹到的银两也已经所剩无几了，别忘了，还有数额巨大的官员俸禄。”离攸叹息。
“那公主打算怎么做？”风稍微加重了按在太阳穴上力道。
“唯有将牢中剩余的犯人赶往修堤。一旦水利工程完成，所有的犯人会被释放，还会获到一定的银子。”
关在牢中只会白白糟蹋粮食，倒不如巧用！离攸心默默道。
“公主，无论是垦荒还水利都需要大量的士兵。如果将士兵从边疆回调，难保边境不会遭到焰、虞两国的突袭？”与玄国接壤的焰、虞岂会放过大好机会？
“本公主知道，但在现在阶段，焰、虞不会大规模入侵玄国，因为他们的背后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靳国，这四足鼎力的局面不会轻易被打破。”一旦发生战争，谁是鱼，谁是诱饵，谁是渔翁，难料！
“既然公主心里有数，属下也就放心了！”风在离攸轻声说道，“公主，水已经准备好了，请公主沐浴更衣！”
“风，去查一下，雪衣现在身在何处。”
“公主，属下得知雪衣公子现已返京。目前正在千名庄。”
千名庄，独孤雪衣的名下的私人山庄，五年前筑于京城，占地数千亩，亭台楼阁水榭隐没于郁郁葱葱之中，小桥流水依清湖，春来花开千百层，冬临雪降几尺深！
而这一切，就是为迎接离攸而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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