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葛书成一边盘算着一边赶路,很快就到了铺子附近,偶尔有相熟的邻人见到他,远远打了招呼,“葛掌柜,这是从老家回来啊?”
“是啊,老家有些事,又怕耽误铺子里的活计,这才赶回来了。”葛书成抬着下巴,一副得意的样子,似铺子就是他的一般。完全不知道,这句话根本就是一根索命绳,牢牢地系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远处,埋伏起来的七、八个大汉,听得两人对话,就扯了一旁半垂着头的老掌柜问道:“就是这个人吗?”
老掌柜本就眼力不好,这会儿夜色昏暗,他又怕露出脸来被熟人发现,于是匆匆扫了一下,觉得很眼熟就点头,“就是这人,你们赶紧绑了他。记得要两三百两赎金就好,若是太多了,葛家人可能就报官了。”
“这不用你说,大爷们自有主意!”大当家狠狠瞪了老掌柜一眼,末了瞧着周围再无旁人,一挥手就带着几个属下冲出去,迅速跑到葛书成身旁,直接捂了他的嘴抬进了不远的山林深处。
葛书成骤然被绑,吓得手脚乱抓乱蹬,但抓着他的几只大手好似铁钳子一般,根本不容他动弹。
好不容易等到众人脚步停了,葛书成被重重摔在了地上,他还没大喊,脖子上就被架上了一把雪亮的柴刀。
“你若是敢叫喊,我立刻就砍断你的脖子!”那贼眉鼠眼的三当家恶意地动了动刀锋,吓得葛书成立时尿了裤子。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绑我做什么,我没银子啊!”葛书成哭了出来,极力向后仰着脖子,生怕那刀刃歪一歪就会割破了自己的脖子。
大当家随意找了个木桩坐了下来,借着树枝间洒落的月光见到葛书成的孬样,忍不住冷笑道:“亏我们还如此劳师动众,原来是个胆小鬼。得了,葛大壮,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兄弟最近手头紧,正好你家里又得罪了人,所以我们要卸你一只耳朵送去铺子,换几百两银子花花了。”
三当家起了促狭之心,举着刀一会儿在葛书成左边耳朵上碰碰,一会儿又挪去右边,嘴里还嘟囔着,“割哪边好呢,要不然割个鼻子送去算了。”
葛书成吓得眼睛都直了,所有心思都跟着刀刃乱转。好在刀刃落下的前一刻,他终于想起了一个关键词。“住手!我……我不是葛大壮,我是葛家老二啊!饶命啊,我是葛书成!”
一众贼人听他喊完都愣住了,大当家立刻站起来,一脚把他踢得躺倒在地,骂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敢给老子装傻,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我没有!我真的是葛家老二,那铺子是我哥的,你就是杀了我,我嫂子也不会交赎金的,大王明察!”葛书成生怕众人不信,赶紧扯开衣衫露出瘦弱白皙的胸膛,“你们看,我哥是木匠,身板好。我以前专读书,根本和他不一样。再说,他在铺子里,我才刚从老家过来啊!”
大当家和三当家对视一眼,都有些相信了。
三当家用力把刀插在地上,气呼呼道:“那老不死的眼瞎了,连认个人都能搞错。”
大当家也是恼火,极后悔没有带着足智多谋的二当家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三当家想了想就道:“不如把这人杀了,然后再找机会绑正主吧。”
“只能这样了。”大当家点头。
第十七章沈东家狠设毒计(2)
一旁刚刚松了一口气的葛书成吓疯了,这时候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大喊着,“不要杀我,只要你们放我回去,我就帮你们把我大哥骗出来!”
三当家冷笑,一脚踩在葛书成手臂上骂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吗,放你回去,你就跑去报官了吧!”
葛书成连忙道:“各位大王有所不知,我那大哥不是人啊。家里开了铺子,不但不分我半毛,还把我当牛马一样使唤,前几天更打得我满身是伤,根本不当我是亲兄弟,不信你们看我背上,还有青紫呢。”说着话,他就赶紧背过身露出后背给众人看。
三当家低头按了按他的背,末了应道:“看着倒是旧伤。”
葛书成赶紧哭诉,“各位大王是在替天行道,我怎么会去报官,做那不义之事?”说罢,他眼珠子转了转,又道:“各位大王也是仁义之士,许是也不愿见我葛家老少被我大哥逼得活活饿死吧。若是各位大王开恩赏下个几十两银子,小的就更是感恩不尽,一定把这事办得滴水不漏。”
大当家和三当家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鄙夷之色,却同时去了杀心。若是葛书成没有什么图谋,只为了除掉兄长,他们还有些犹豫。但他开口要分红利,这就可靠多了。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哪怕是亲兄弟,涉及到钱财而反目成仇的太平常了。
“起来吧,咱们商量一下怎么出手。”
“好。”葛书成立刻爬了起来,仔细想了一遍思路后又说道:“二位大王,不如这样吧,我一会儿回去把我大哥骗来,你们绑了他,我再回去给家里报信,让家里准备赎金,到时候我带着赎金过来,还请二位大王一定要记得杀掉我大哥!”
“这是自然,不必你说,我们也不能留着后患。”大当家应了下来,末了却是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倒了一颗丸药塞进了葛书成的嘴里。
葛书成尝到那药丸味道腥臭,就知道绝不是好东西,但无奈如今小命在人家手里攥着,只能吞了下去。
大当家见他如此识趣,更是放心了,安慰道:“我不过是图个心安,放心,这药七日后才发作。买卖成了,我立刻给你解药。”
葛书成心里咒骂不停,脸上却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样。
众人很快就下了山,照旧还是躲藏在稍早那隐蔽处,葛书成刚要爬出去又被大当家拽了回来,再次狠狠威胁道:“这事若是成了,我分你一百两银子,但你若是敢骗我们,就小心你的狗命!”
“不敢,我怎么敢骗几位大哥呢!”葛书成赶紧小心翼翼地应了,才手脚并用爬了出去。
这一晚正值满月,葛家小院被月光照得一片光亮。
葛大壮闲着无事,就借着月光制作小木床,这是他特意给未出世的闺女准备的。每根木条他都仔细打磨得非常光滑,生怕有木刺会扎了宝贝闺女。
迎春哄睡了儿子,走出来见此就笑道:“你准备得太早了,闺女要到入冬才出生呢。”
葛大壮笑道:“趁着最近有空闲就先做好了,以后就得忙着妹子的嫁妆箱笼了。”
葛妮儿出来打水,听了这话羞得立刻就掉头回去了。
迎春笑了,转念想起前几日饭桌上的事就低声同葛大壮说道:“我瞧着弟妹许是不愿回去老宅生产,这事咱们不好说。不过我瞧着她许是到月份了,不如明日你去韩大娘家说一声,请她这几日别出门了,有事我们随时去请她。要不然铁柱媳妇这几日有事回了娘家,妮儿是个闺女,只有我一个怕是也张罗不过来。”
葛大壮虽说恼了弟弟,但对这沉默寡言又勤快的弟媳却是没什么坏印象,再说媳妇的话有道理,于是就放下手里的刨子说道:“这事还是提早打招呼比较好,我这就走一趟。”说完话,他就出了门。
迎春想拦一拦,但葛大壮脚步极快,三两步就没了影子。迎春无奈,只得找了扫帚拾掇地上散落的木屑。
葛大壮出了铺子后门,正要走向那片工匠聚居的棚户区时,冷不防被人从一旁抓了手臂。他惊了一跳,定睛一瞧原来是弟弟,立刻瞪大眼睛喝斥道:“谁让你来的?滚!”
葛书成本来在院子外边转了半晌,有些犹豫。虽然他自小看不起这个大哥,最近又同他没少起争执,但到底同为葛家兄弟,当真要伤他性命,良心还真有些不安。但这会儿眼见大哥这般厌恶自己,又想想肚子里的毒药,顿时也是心头火起,一狠心就嚷道:“咱爹方才上山回来晚了,摔断了腿。我把他送回家就跑来找你了,你还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