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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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上班时，荆鸿径直来到行长室。只见他精神不佳，眼圈发暗，衣服最上面的扣子一反往常没有扣好。他偷看伊婷一眼，抬手拨了一下头发，心虚地喊了声：“婷姨。”

伊婷正在看报表，听到声音抬眼望了望。她从未见过荆鸿这付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拉他坐到沙发上，关切地问道：“阿鸿，出什么事了？”

“我……”荆鸿欲言又止。

“究竟怎么啦？”伊婷急了，摇着荆鸿的手臂问。

“王娜说她可能会被炒鱿鱼，要回东北老家。”他小声道，不敢抬眼看她。他知道这是一件很难的事，只能试一试。他昨晚想了好久开场白，辗转反侧一晚上，脑袋也想痛了。

“怎么会呢？”伊婷讶然。王娜刚提大堂经理不久，还是上官衡为撮合她与荆鸿才提的职，怎么说炒就炒呢？

荆鸿小声答道：“契爷要她管理一间分公司，但必须要她自己贷500万作流动资金。可她上哪儿搞呢？她昨晚已经哭了好长时间了。婷姨，能不能……”

“不能！”没等说完，伊婷就明白了，马上斩钉截铁回绝了。

南珠信用合作社的集资款好不容易才得到口头答复说保证解决，此后伊婷对贷款发放抓得很紧，每笔都十分小心，不符合条件的一律不贷款。她知道不但要对得起自己，还要对得起瞿行，是他把事情揽了上身，为自己开脱了。虽然她与上官衡关系很好，但从其公司的经营现状看，贷款有一定的风险，于是不同意批贷给他，没想到他竟会通过荆鸿的关系要贷。

荆鸿象掉进了冰窟，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少倾，他小声央求道：“婷姨，你就帮帮王娜吧，就帮这一次，少一点也行，好吗？请您给她一个翻身的机会，她会好好把握的。”

伊婷的神情和语气都很严肃：“你以为银行的钱能随便贷出的吗？”

“您不是说银行的钱是支持企业的？”荆鸿仍在争辩。

伊婷不得不耐心对他解释：“那要看什么企业了。除了政府下死命令支持的国营企业外，银行贷款的潜规则是：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

“可外资企业也是政府要求扶持的，为何就不能支持支持我契爷呢？”

“他们虽然是外企，但不一定有还贷能力，所以不能随便贷款。”

“不一定有，意思是也可能有啊。”荆鸿还在死缠烂打，轻摇着伊婷的手臂哀求道：“您就答应贷点给王娜吧，不然的话，我们可能……”清纯的双眸象极阿力请求她不要离开时的神态。

伊婷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驳你的面子，你要分清轻重，500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啊！你还年轻，不知道人世间的复杂。你契爷许诺王娜升职，实际上是想利用你和她的关系帮他们公司搞贷款，因为我不肯贷款给他。”

“你不是说，契爷是个少见的好男人吗？”

她笑了笑，样子有点无奈：“这和是否好男人扯不上关系。当一个人十分需要一笔钱，就会想方设法甚至会不择手段去获取。你的阅历还浅，以后慢慢就会明白的。”

听伊婷这么一说，荆鸿知道没指望了。他绝望地瘫坐在沙发上，心里滴血般痛苦：看来婷姨肯定不会帮娜娜这个忙了，娜娜要真的回东北老家去，我们就要分手，这可怎么办？她要是走了，我也走，离开这个伤心地。可我能到哪里去呢？也不可能跟她回东北啊。即使我也走了，那我也从此失去她，我这样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王娜的身影、笑靥、神态以及两人的缠绵交替闪现，荆鸿的心更痛了。他流着泪，昏昏沉沉站起来，踉跄着向门外走去。

见荆鸿伤心欲绝的神情，伊婷随即想起阿力当时听到她离开时的伤心情景，心里阵阵发痛。她用指头揩一下眼眶的泪，喊住了荆鸿：“阿鸿，等等，我尽量帮你想办法吧。”

荆鸿猛一回身，充满泪水的眼睛冒出光亮。

“好吧，为了你和王娜的前程，可以的话，我就放上官衡一马。”伊婷想了想又道：“我明天再派信贷员去他们公司做一次贷款调查，如果可行的话就给他们办理贷款，但最多只能给300万元。不过，你必须记住我说过的话：不准插手贷款事宜，此事下不为例！幸好他们的公司新建了几个大仓库，还算有还贷能力，不然我是绝不松口的。”

荆鸿高兴得一把抱住伊婷，孩子气地喊道：“婷姨，谢谢你，我也替王娜谢谢你！”

看着比荆惟力还英俊的笑脸，伊婷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她抚一下荆鸿的头发，语重心长道：“阿鸿，你长大了，要学会分析问题，凡是都不能意气用事，懂吗？”

荆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