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命定之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站在那里听小烟说。是我一直忽视了她心里的感觉，她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说着说着小烟突然捂住心口，一口鲜血喷出来。昏倒在地上，允彬连忙抱起小烟回房间。

鬼医把完脉后摇摇头：“断肠蛊的副作用，她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衰竭碎裂。无药可救，还是准备早些后事吧！她活不过三天了。”

活不过三天，怎么可能。无药可救么，我用我的命换她的命不行么，为什么会无药可救。

“真的一点希望都没么，我用我的命换她的命呢？”鬼医摇摇头，一点办法都没。

鬼医看着葑睿：“葑公子，销魂铃要在她活着的时候破坏。等她死了，一切都回天乏术。施蛊者一旦死了，玉姑娘将终生痛苦，无药可医。”

葑睿点点头，他会找机会下手的。我们所有人都出去，留允彬和小烟在屋里。

姚小霜摸着脖子，被打的痛感还没消失。这是什么地方，把他打昏的那个人呢？爹爹说的人心险恶果然没错，小霜走下床推门走出去。

有间灯亮着，小霜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户边偷看。

小烟睁开眼就看到允彬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见小烟醒来连忙解释道：“我之前说你死了我会很窃喜的话，那些都是骗你的。你千不该万不该拿你的性命威胁我，答应我不要死好不好。我会用最好的药材续你的命，我只求你不要死。”

“已经没得救了，我的身体我清楚的很。今天是我过份了，对不起。明天带我出去玩一天好嘛，明天过后我会摧毁销魂铃的。明天就我们两个好不好，和我说话时不要再提小姐可以么，这是我最后求你的。”她希望在她走之前，他能好好陪陪她。

允彬把手伸出来，迟疑几秒后抓住小烟的手：“一切都随你，只要能让你开心。”既然挽救不了，那不如就给她一个好梦。

“我想去外面看星星，带我去好不好。”小烟略带撒娇的口气说到，既然都要死了，何不在死前任性一把。

她才刚吐完血，五脏六腑虚弱的很。现在出去恐怕不妥，虽说水都四季如春，可他还是担心她的身体撑不住：“可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没事，你就答应我吧！”她知道他担心她，可是她怕必看没有机会了。

听到有人过来，小霜连忙躲起来。我推门走进去：“既然要去看星星，不如去五耀塔。五耀塔可是水都最高的塔，不仅可以看星星还可以顺带看明天的日出。不好意思，听了你们的谈话。吃完药早些动身，记得多穿几件衣服。”

“小姐，对不起。你愿意原谅我么？”小烟从床上爬起来，跪在我面前。

我把药递给允彬，扶起小烟：“姐妹之间那有隔夜的仇，是我这些年忽视了你的感觉。要说对不起，该是我说。对不起！”小烟哭着抱住我，在我耳边偷偷说了几句话。

“从欧阳府出去，一直往东走就可以看到入口了。水都的栀子糕一定要去尝尝，那是这里最好吃的点心。快些喝药，凉了就不好了。”我把门关上，跑到后院的水池边坐下。

我和小烟从小一起长大，还记得刚见面时她那胆怯的眼神。面对陌生的环境害怕极了，我主动过去牵她的手：“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别怕。”

她虽一直跟着我，可依旧主仆分明，丝毫不敢逾越半分。让她坐下来陪我吃饭，也拘谨着。我偷偷观察过，她和其他俾女在一起挺开心的。

或许在她心里从来都是把我当主子的，我自始至终都把她当姐妹今天是，一辈子都是。

若言从水池出来，坐到我旁边：“我要走了，今晚就启程。和戎恭一起，带着昊儿隐居起来。关于前世的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是玉竹涟，不是沛葶。即使你有她所有的记忆，可你依旧不是她。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不该一直纠结于前世的事情。”

“前世的记忆，那么真实让我不在意很难。你就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伤害了你，让你那么恨我。”我是玉竹涟亦是欧阳沛葶，我们是一个人。

一切都一样只不过我承载了前世的记忆，是时候明白缘由替自己还债了。

“自己去寻找吧，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我要走了，抱抱我吧。我们这辈子可能再也遇不到了，他来接我了。”我抱住若言，心里比所有人都明白。这次，是真的不会再见面了。

抱着若言，以前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仿佛曾发生在昨日。鼻子一酸，眼泪打湿了若言的衣服。

“你我，真的不会再见面了么？”我哽咽的问到。

她微微一笑，煞是美丽：“有缘会再遇到的。”

我们互相松开手，和往日一样默契。她转身走向树下的李戎恭，李戎恭把孩子递给她。我走过去看孩子：“这就是你和王袁的孩子？”

若言点点头，看着孩子满脸慈爱。女人一旦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变。以前满身戾气的若言，有了孩子之后竟变得不一样了。

“和你长的真像，叫什么名字。”我把孩子从若言手里抱过来，这孩子长的眉清目秀，一看就是随娘亲。

若言和李戎恭互看了一眼：“李隐昊，我们希望以后孩子能远离纷争，不被尘世所扰。”

我把孩子递给若言，把爹娘留给我的玉佩放在孩子的襁褓里。上次葑睿向我要，我都没舍得给他。

“这是你爹娘给你的吧，就这样给昊儿，怕是不妥吧！”若言把玉佩给我，我连忙推回去。

我摸摸孩子的头，睡得真乖：“有什么不妥的，我可是这孩子的姨娘。更何况玉佩本就是身外之物，我现在什么都给不起她，只有这玉佩。”

“这就要走了么，姨娘都送东西了，作为姨丈肯定也要备点薄礼。”葑睿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把玉笛递给李戎恭。

李戎恭也不好推辞，就接下了。我在孩子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已经很晚了，不在这留一晚么？”

“你觉得晚上和白天，在我眼里有区别么。”我摇摇头，忘记她是妖了。

“我们走了，就不要送了。”我看着李戎恭牵着若言，抱着孩子相视一笑。或许这是对她最好的生活了，她能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的实属不易。这辈子她受的苦太多，这是她应得的。

葑睿见他们走后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搭理我。我连忙牵住他：“怎么了嘛！”

“那块玉佩，我找你要了好久都不给我。今天就那样轻而易举的给了那个小破孩，我都没那小破孩重要。”他不服。

我抱抱他：“不要生气了么，他只是个孩子。要不改天我们一起去街上，我再给你重新买一块玉。好不好，好不好嘛！”

“好！”葑睿捏了捏我的鼻子，我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口。

姚小霜见我走了之后，偷偷把头探到窗户边继续偷看。

“来，坐下喝药。”小烟坐到允彬旁边，看着允彬。

她要他喂，他可以喂小姐她也要他喂她。允彬看她不动，知道她肯定要他喂。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小烟嘴边。

小烟甜甜一笑，抿抿嘴唇张开嘴巴喝药。一股苦味在嘴里漫开，小烟一脸嫌弃的看着那药。

苦死了，不喝了。小烟吐吐舌头，满嘴的中药味：“不喝了，反正都要死了。何必在这里遭罪，我们现在马上去五耀塔好不好。”

允彬吹吹药放在小烟嘴边：“不喝完，不带你去。来，乖乖把药喝了。”小烟不情愿的张开嘴，这一刻她突然不想死了。

他照顾她大概是觉得，她快死了。在死前给她一点安慰，让她好走。不要留遗憾，他喂她的表情是那样的温柔。她沦陷了，她选择他。她从未觉得错过，只能怨天尤人。

“那日，你和小姐去灵缘桥时。其实我也去了，你还记得那日在灵缘桥那个带面纱的女子么？”她那日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也去了，就带了块面纱偷偷跟在小姐身后。

无意间听说，灵缘桥可以遇见自己的真命天子。于是她也跟着上桥了，小姐是在那时候遇到了葑公子。她眼中自始至终都只是他，可他眼里却从未有过她。

“记得，那日桥上甚是拥挤。那位带面纱的姑娘，撞到了身上。莫非，那日带面纱的姑娘是你。”他还记得，他居然还记得。

小烟鼻头一酸，哭了。她这是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喜极而泣。

“怎么好好的哭了。”允彬眉头皱了皱，拿起桌上的手帕为小烟擦眼泪。小烟双手抓住，允彬为她擦眼泪的那只手。

允彬连忙抽回他的手，她却死死的抓着：“那日在玉唐镇，我听人说。在灵缘桥能找到自己命定之人，我遇到的是你。我这辈子注定是为你而活的，可你却是为别人而活。”

“有些缘分或许从刚开始，就已命定。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等我死了之后，代我好好照顾小姐。他日游历之时，记得把我的骨灰带回安平。水都很美，但终究不是我的家乡。”小烟松开允彬的手，可允彬的手却半天僵在那里丝毫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