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妖凤涅盘
烈焰城西,原本的那一片农田早已经被这多年的战乱折腾得不成样子了,脚下具是枯枝,败叶、白骨、骷髅。一只浑身具是乌黑的老鸹在路边的老树之上“哑哑”得啼鸣着,似乎在预示着远方的危险,原本是盛夏的时节,眼前的这片密林已是没有一片绿叶了。
乌鸦忽然飞起来,像是被眼前的不速之客所惊扰,密林路口。一缕青烟袅袅升起,欧阳燚的马儿停下了脚步,再也不肯往前一步了,马眼之中,具是惊恐和不安。
趋利避害,这是生物的天性。
“老伙计,你就在这儿吧。”欧阳燚没有鞭打马儿,只是跳下来轻轻得抚摸着马儿的鬃毛,在马儿的耳边轻轻地低语道:“这儿便是西面的入口了吧,我去讨教一下,结束了就回来找你。”
说完,欧阳燚松开了手中的缰绳,便要向阵内走去,忽然感觉到身后一声低低的嘶鸣,自己便被扯住,回过头只见是马儿紧紧得咬着自己的袖口,似乎轻轻得摇着头。
“老伙计,没事的。”欧阳燚看着这匹马儿,二十年了,它伴随着自己赴汤蹈火二十年了,从来没有让自己独自置身险地过,但是此时,马儿却是一次次得告诉自己,这里去不得。
“老伙计,你不懂啊。”欧阳燚看着马儿,脸上具是痛苦之色,他看着的是身后的那一片荒芜。轻起战端者,罪恶滔天啊。这么多年,原本好好的年景却是一片饿殍遍野之景,死在战场上的士兵却是远远少于因为战事流离失所,饥饿致死的无辜百姓。便是野心,便是为了一己之野心,就要造下如此的孽吗?今天,这一站要结束在这里,国君给了钟离业这一次奇袭王城的机会就是为了彻底结束这场战事,钟离业不死,天下不宁啊!
想着,欧阳燚轻轻撕下了自己的衣袖,却是再次拍了拍马儿的脑袋,便一步步走向了林子之中,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的声音,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马儿还是跟了上来。
老树之上,那只老鸹再次落了回来,黑溜溜的眼神紧紧得盯着欧阳燚的背影,树下,枯叶之间一片衣料“呼”得一声燃起蓝蓝的火苗,片刻便化为灰烬。
一步步走进密林深处,林子中都是一棵棵百年以上的老树,高高的枝杈遮天蔽日,枝杈上枯藤缠绕,地上树根相互攀结在一起,如此大的一片林子,一路上却是没有一点点动静,寂静却是使得这阴暗的林子透着那么诡异。
欧阳燚走着,却是觉得面前原本极密的林子渐渐得变得宽松了些,地上还留着的几个树桩如今却是一片焦黑。地上横倒在地面上的几颗树木却是几乎燃尽。欧阳燚仔细得看着树桩的切口,都极是平整,断树之人的手段不俗啊!
又往前去了几步,面前却是几根倒在路边的木头完全挡住了路。欧阳燚停下来,回过头轻轻得拍了拍自己坐骑的脑袋,那马儿像是有灵性一般停了下来,欧阳燚把烟袋收入怀里,一掌推出去,那几棵树“砰”得一声断开了一个口子,走入其中,却是一片空地,空地的中央是一棵古树,一棵怕是成精的千年梧桐树。
“出来吧。”欧阳燚缓缓地把手中的烟袋放入了怀里,却是把腰间的剑拔了出来。
“哈哈哈哈,还是有不怕死的呀!!”只听得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几片树叶落了下来,一片叶子落在半空中,却见得一个三寸金莲轻轻的在树叶上点了一下,树叶顿时燃起,化为灰烬。灰烬散去,一片烟火之气中,一个妙龄少女落在了地上。
欧阳燚皱皱眉,此人就是守阵的将军吗?
忽然,隐隐得似乎有一股热浪袭来,而面前的那个少女却是笑颜如花得在那看着,欧阳燚连忙闪避开,肩膀上一道口子瞬间就被拉开,一道浅浅的剑伤上血已经止住了,却是被之后的灼伤所止。
眼前,那个少女还是在那看着,脸上的笑意更甚。
“你倒是也有两下子嘛。”
妖术吗?如果是残影的话,没有那么快,远处的残影也不会这么真。而且,毫无预兆的的一剑,连杀气也没有。
“哈哈哈哈,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看着我是真?我伤着你是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女子说着,笑着,脚下却是踩着跳跃起来,长裙飞扬,长发飘飘,那灵动的舞步就像是林中美艳的精灵。
“这不是幻术。”欧阳燚叹了口气,手中却是渐渐紧握住剑,一步步左右移动着。
“叮,叮,叮,叮……”金属的触击声一次次响起,渐渐得,欧阳燚手中的剑刃的一个个点变得通红,就像是被灼烧过一般。
“哦?都接着了,你很厉害哦!!”那女孩的舞步越来越靠近欧阳燚的身体,那金属敲击声便越来越密,舞步,终于停下了。
“哦?你看得见哦!”那女孩瞪大的眼睛满满得都是好奇。
“看不见。”欧阳燚摇摇头,“但是感觉得到。”
忽然,欧阳燚一步跃起,落在那女孩身后。女孩被衣领挡住的脖颈之间划出了一道口子,雪白的肌肤上一道血痕。
“哈哈哈哈。你想要杀我吗?”女孩嘴角还是挂着邪邪的笑意。“你是杀不死我的,因为这是命运的安排,命运安排,我是要做皇后的呢!”说着,原本的那道血痕之上燃烧起来蓝莹莹的火焰,片刻,伤口便愈合了。
欧阳燚轻轻挥动着手中的剑,剑气把剑刃上的高温驱除了出去。轻轻摇了摇头,早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的。身后,那女孩的舞步又开始了,更加的轻盈,更加的快速,却是围绕着欧阳燚的周身旋转跳跃着,那舞步中一次次袭来的热浪却是更加的凌厉,欧阳燚没有再用剑刃格挡,只是一步步躲避着。
“哈,你不用剑了吗?你是准备找机会再杀我对吗?说了你杀不死我的,我是要做皇后的人,只有一个人能够伤到我的。”女孩一边跳着,一边说着,脸上邪魅的笑意却是一直笼罩着欧阳燚的周身。
欧阳燚脚下的土地,已经都燃烧了起来,被自己避开的热浪却是点燃了自己的每一分退路,眼看就要退无可退了。
“你来杀我呀!”女孩越来越近了,这一次袭来的热浪却是瞄准了自己最后的退路和绝对的要害,心脏。“你就快要被我杀掉了哦!”
千钧一发之际,欧阳燚却是笑了,原本一直放下的剑却是抬起来,笔直的向着那女孩邪笑的面容刺去。那女孩的笑容却是滞住,几步退了回去,看似是刚刚好躲过这一剑。
“你这人,不知道怜香惜玉吗?我可是要做皇后的,怎么可以坏了我的容貌?”那女孩的脸上却是多了几分怒意,花瓣般的脸颊上燃烧的伤口渐渐愈合。
此时,欧阳燚的第二剑又再次袭来,又是轻松的躲过,但是几缕青丝却是落在了地上。第三剑,玉臂上一道血痕。第四剑,一片绸带落在地上,修长的玉颈上一道长长的剑伤拉开,却也是渐渐的愈合了。
“你做不了皇后的。”欧阳燚带笑的讽刺声响起,那女孩脸上的笑意尽去,如今已经是怒火中烧。
女孩被削去的衣领之下,玉颈上再无伤口,却是有着一个明显的喉结。
“久闻钟离业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看来却不是谣传啊。”欧阳燚戏谑的笑容却是在火上浇油,“你便是玉凤儿吧,没想到却是一直呆在军中。”
太子军,便是钟离业的武王军的前身。太子军原本的主人,便是太子钟离宽,钟离业的父亲,钟离弘的哥哥,炎阳国原本指定的继承人。但是在一场埋伏之中,钟离宽自刎,数月之后,钟离弘被立为太子。
但是很多人都知道,原本国君属意的人,还有如今的北武王,当时已经被封为皇太孙的钟离业。但是一场丑闻却是毁掉了这个皇太孙所有的机会,那就是在钟离宽自刎前不久,当时半年不知所踪的京中第一的清倌人玉凤儿,被发现在皇太孙军中的大营私帐之内。
军中携妓,而且还是娈童。钟离业一直没有立下妃子人选,原本不好女色的贤名却是变成了龙阳之好的恶名。
太子军一直说,这是钟离弘的栽赃,钟离弘得位不正。但是天下人看到的,是钟离业知道此时,依旧没有立下妃子。
“你是找死!!”玉凤儿此时脸上已是恼羞成怒,却是跃起向欧阳燚袭来,此时欧阳燚却是不知何时拿出了怀里的烟袋,看着玉凤儿舞动的身影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烟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将一股力道紧紧得锁住。那力道渐渐显出本来面目,却是一把燃着火的软剑,却是像被欧阳燚卸去了力,再也撤不回来了。
“你,看见了?”玉凤儿大惊失色。
欧阳燚点点头:“对,我看到了。”
润物无声,这就是欧阳燚的势,纵横天下不败的势。永远是在你毫不察觉之时散开,笼罩,压制,不会给你任何的机会。当你知道了,已经输了。
欧阳燚的剑,从玉凤儿的胸口穿过,不断流出的紫色血液不断燃烧着,剑却没有再拔出,欧阳燚的烟袋紧紧锁住了玉凤儿手中的软剑,也锁住了她后退的希望,胸口被贯穿的伤口却再难愈合,玉凤儿的眼神渐渐得空洞下来。
“到地狱做你的皇后梦吧。”欧阳燚说道。
忽然,玉凤儿的嘴角微微翘起,原本暗淡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
“我说过,你杀不死我的,我是要做皇后的人,只有一个人能够伤到我的,他伤了我,也杀了我。”一股火辣辣的热浪向着欧阳燚的面庞袭来。
“我已经被杀了,所以你杀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