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你是小绎?

要不是今天晚上谢郁喝了不少酒,可能他还能压抑和忍耐。.但是当他出来,看见廊上站着的闻人笑时,她面色沉稳平淡,他就再也不想忍了。想着往后都要这般无所交集地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他做不到。那也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就当他是喝醉了吧。借着醉意,做着清醒的事。

闻人笑总归是他的话语下,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反抗,任由他抱着。

谢郁道:“你比从前轻了许多。往后多吃一点。”

闻人笑沉默。

谢郁又道:“需要本宫每顿监督你吃吗?”

“不必。”

“再过两天,钦国侯就要启程离京了,你要是配合一些,本宫可以允你回娘家去和钦国侯道别。”

连这种事情,他也要拿出来谈条件么。闻人笑气急道:“叽叽歪歪像个娘儿们似的,你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不觉得会怠慢了花园里的那些大臣和使臣吗?”

谢郁闲淡道:“本宫还不觉得他们有本宫的太子妃重要。”

和他说不通,闻人笑选择彻底不跟他说话。直到到了东宫,谢郁好像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把闻人笑放在了东院的院子里,院外一干宫人跪着候命,谢郁也不避讳,直接道:“有力气自己走进去吗?或者本宫可以把你抱进去放在床榻上。”

闻人笑扭头就气呼呼地往前走,道:“不用了,你不是很忙吗,忙你的去吧!”说着进屋,砰地关上房门。

房间里的灯火,映照着闻人笑的身影。谢郁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看见闻人笑的身影一直贴在门扉上。

良久,他才转身出去,吩咐候命的宫人道:“准备伺候太子妃歇息吧。”

“是。”

房内,纱灯里的烛光轻轻地跳动着。闻人笑身体在关门时便贴在门上,脸上神情怔忪,有些失神地,久久回不过神来。她轻轻抬手,抚摸着自己仍还有些灼烫的嘴唇,低垂着双眼。身子顺着门扉缓缓滑坐在地上。

她会不知所措。更会在谢郁吻她的时候,心乱如麻。她微微仰着头,仰着下巴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她一支一支抽掉发间的发簪,眼里神色是连自己都不明白的迷茫。

夜深的时候,院子里十分安静。.闻人笑夜里不习惯有人守着,便只在她房中留了一盏幽弱的灯,宫女就纷纷退去院外守夜了。

到半夜的时候,沉甸甸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来。空气里沉浸着越发浓稠的清寒。

闻人笑是被雨点拍打着窗户的声音给惊醒的。她发现夜里入睡的时候忘记了关窗,眼下外面的风已经把房内仅有的一盏纱灯给吹灭了。

闻人笑懒洋洋地起身去到窗边欲关窗。可这时,她听见外面似有些吵闹,隐约可见有火光正在外面闪烁,并且混杂着散乱的足步声和窸窸窣窣的雨声。

闻人笑动了动眉,直觉可能是出了什么事,竟将整个东宫都给惊动了。

可眼下雨下得大,瓦檐流淌下来的雨水哗哗作响。闻人笑想了想,利索地关上窗户,而后转头就去衣橱里取衣服,准备穿上以后出门去看个究竟。

毕竟,她是东宫里的太子妃,明明知道了,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然,她将将准备解了寝衣,突然一道湿润的凉风从后背袭来,闻人笑回头一看,耳边伴随着哐地一声响,合拢的两扇窗赫然洞开。

她眼神极好,随着窗户打开的一瞬间,还有一道黑影冷不防蹿了进来。

闻人笑心中一提,喝道:“是谁?!”当即,她就有些了然,想必之所以惊动东宫,是因为东宫里闯进了不该进来的人。能说她运气忒好么,这人竟好巧不巧地闯进了她的房间里。

房间里一时静谧如初,窗外的雨声把一切都掩盖过去了,让闻人笑恍惚以为方才那抹极为迅速的黑影只是她的幻觉。她感觉不到这个房间里除了她自己还有别的什么人存在。

房间里昏暗无比,闻人笑也不知他躲到了什么地方,便随手拿了妆台上一支尖尖的发簪,紧紧地揣在手心里,再度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对方还是没有答应她。她便一点点摸索着。想去点亮角落里的灯。

可是她将将摸索到桌案上的火折子,突然那道冷冽的气息再度袭来,一只冰冷潮湿的手冷不防握在闻人笑的手上。闻人笑一颤,本能抓紧手里的发簪就狠狠朝对方刺去。

对方也不是吃素的,抬手就擒住了她的腕子,却没有下一步继续的动作。闻人笑只感觉有一束同样漆黑的眼神,正紧紧地把她盯着。

下一刻,闻人笑剧烈挣扎,张口就欲大叫。对方却仿佛能够预料,倾身横过手臂,在堵住她嘴唇的同时,将她抵在了墙角。

而这时,他也终于泄露了自己的底气,闷闷地哼了一声,呼吸顿时变得紊乱而略显急促。一缕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淌下,落在闻人笑的手背上。闻人笑手上一颤,顿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他受伤了?

闻人笑刚有这样的意识,就听一道低低沉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笑笑,是我。”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闻人笑不知由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狠狠一颤。

她觉得熟悉,莫名的熟悉。一瞬间,脑子里几乎就有了一个笃定的想法——他不会伤害自己。

继而,这人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松开了闻人笑,身体缓缓往地上滑去。

闻人笑本能地扶住他,他已浑身湿透,身体冰凉入骨。闻人笑哑了哑喉,脑中飞快地搜索着一切可疑的蛛丝马迹。

他为什么会认识自己?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莫名的熟悉?不,准确地来说,是自己这具身体觉得熟悉。

侯府里出现的鬼鬼祟祟的黑影,被她发现以后她老爹似乎在刻意隐瞒;大婚当晚她被劫持,关键时候隐隐约约出现的救她的黑衣人;甚至在东宫她最黑暗的那段日子里时常在窗外陪伴、每天晚上风雨无阻地送来一盏花……

可疑的地方多了去了。只是在这个人没有确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闻人笑根本没有意识到。

而今她灵思一动,不确定地问:“你怎样?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简短地回答:“没事,一点皮外伤。”

但闻人笑知道,绝非一点皮外伤那么简单。否则这个男人怎会连站也站不起来。

闻人笑有些慌乱,但还是扶着他坐在墙角,问:“那天晚上,救我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在她决定要不要救这个男人前,总该弄清楚他是好是坏。

他似乎伸出手来,想往闻人笑的面上抚去,伸到一半,又犹自收了回来,虚弱地道:“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

闻人笑想了想,又问:“你……是小绎?”实际上她并不知道小绎是谁,她只知道如果他就是侯府里的那个黑影的话,极有可能就是她老爹提到过的小绎。

男人低低笑了,道:“听你爹说,你生了一场病以后,很多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话音儿一落,闻人笑翻地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慌张地在房间里摸索,踢翻了一张凳子,脚疼得麻木,但她顾及不上,摸索着点上了灯。房间里幽幽亮了开来。

闻人笑记得她寝房里留有一只药箱,那药箱是白芷留下的,方便她常常给闻人笑例诊。里面除了医疗器具以外,一定还有药。她拿到男子面前,手忙脚乱就打开,一边翻找一边道:“我不懂这些,你看看,有没有你用得上的药?”

男子伸出带血的手,在药箱里捡了一瓶金疮药和一卷雪白的绷带。

闻人笑顺着他的手缓缓抬眼往上看。男子一身湿透的黑衣,他另一只手正捂着腹部,汨汨的鲜血从他腹部流出,显然受伤在腹部。

他面色十分苍白,黑藻般濡湿的头发紧紧贴在他的侧脸轮廓上,趁得他一张脸五官十分俊朗。若是放在平时,定然是一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可眼下他彰显出来的就只有虚弱和狼狈。

这回闻人笑看得清清楚楚,忽然觉得他有些面善。索性她记性并不差,很快就认出了他来,竟是她爹大寿的当日,她在街上遇到的那个纵马青年!

难怪,当时他看到她时,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愕,以及奋力扬手拉缰时的决绝。

救他是毫不迟疑的了。闻人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见男子自己动手有些困难,索性用剪子撕开了他腹部的衣服。只见腹部有一道一尺来长的深深口子。闻人笑吸了一口气,见他把金疮药递给自己,遂接了过来,颤颤地撒在他的伤口处。

闻人笑正色问:“你为什么会受伤?”

他轻描淡写道:“行刺皇上,逃的时候不够快。”

闻人笑手不由一抖,问:“那你成功了吗?”

“不知道。笑笑你希望我成功吗?”

闻人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和我爹什么关系?”

他愣了愣,惨然失笑:“看来你还是没能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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