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扮猪吃虎

太后瞥了眼过于小心翼翼的王后一眼,冷着脸问秦无衣:“既然王后罚你抄写三百遍宫规,如今三日期限已到,你可都完成了?”

王后悄悄地拧着帕子,她要的就是太后的这句话。.

只是秦无衣抄完了三百遍宫规?这绝不可能。秦泱宫规自拟定以来,各代君王王后都在不停地修改完善,以同森严的秦法相匹配。三百遍?洋洋洒洒少说也得有几万字甚至十几万字,三天?怎么可能抄得完?

只这一层,秦无衣便可以获罪一条。

若说这天下谁人能逃得过秦泱宫规的制裁,一是秦王太后,二就是秦无衣。秦王太后是因为绝对权力,秦无衣却是因为秦王绝对权力下的绝对庇护。

可就算秦王再宠秦无衣,一些软项惩罚也得让秦王无话可说。比如不服王后管教,再怎么说也要落一些惩罚下来。

毕竟太后在这儿,这毛线球踢到大王脚下,不接,他也得接。

然而秦无衣却伸手往怀里一掏,当真掏出三张纸,往上一呈:“喏,这就是王后吩咐儿臣在清凉殿抄写的三百遍宫规,无衣其实当天晚上就抄好了,请父王过目。”

秦朔狐疑地看了秦无衣一眼,从许世安手中接过,愈发怀疑地抖了抖那三张薄得可怜的纸片,就这,能有三百遍宫规?!

然而秦无衣递过来的眼神分外真诚而且充满了鼓励,于是他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忍俊不禁。

秦朔忍着笑意,将那纸张往王后面前一递,故作正经地道:“王后,这可是你要的三百遍宫规?”

王后就着秦朔的手看了一眼,顿时脸色一黑!

但见那白纸上字迹工整地写着--“宫规、宫规、宫规、宫规……”三页纸,一页十列每列十个“宫规”,可不是“‘宫规’三百遍”么!

一边的小琴憋着笑。.其实公主早料到王后会拿宫规的事情大做文章,所以早就做好准备,就等着王后上门了。

这下王后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谁让王后自己没说明白究竟是哪个“宫规”呢?

王后拧着眉头,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若说不是,便拂了大王的意思;可若说是,这不自欺欺人长秦无衣志气灭自己威风么!她要的是这宫规么!

“王后可数清楚了,”太后僵着脸色,放不下脸来从秦朔手中取东西,却仍旧想表明自己的立场,“只要差一遍,就让她重新再抄!”

太后开出的惩罚当真诱人,这样就能保证秦无衣大半个月都得待在歆冉宫了。可是……

秦朔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不悦,王后连忙道:“这确实是三百遍宫规,无衣抄得一遍都没差。”

一边的秦绿萝似乎看出些端倪,正想也过来瞧瞧,却被王后一个眼色制止。在这个太后和大王相互较劲的当头,此番就算是哑巴吃黄连,她也得自己将苦水咽下。太后是长辈,但大王却是她的夫君,她的生死宠辱,可都在他身上。

秦朔这才满意一笑,随即将那“三百遍宫规”往边上一放:“既然无衣已经抄完这三百遍宫规,而且三日之期也已经过了,王后的惩罚想必已经结束。王后为何如此兴师动众到这清凉殿来?”

王后皱着眉,此番连连失利,还损了一个魏权,她还要这样冒险下去么?

王后显然有些迟疑。不管她出什么招,秦无衣好像总能出其不意地回击,可别到最后秦无衣没被治,她自己倒是喝了不少苦水。

秦绿萝见王后又在犹豫不决,立即站了出来:“父王,无衣她虽然看似完成了母后的任务,其实暗地里使坏!她偷偷跑出歆冉宫,往母后的茶水里放了巴豆……”

“所以王后便带了禁军前来兴师问罪?!”秦绿萝正告状告在兴头上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岂料秦朔却猛地一拍桌子,将她的胆子都快吓破了!

案上的白瓷茶盏晃了两晃,洒出些清润的茶水来,有些还溅到了秦无衣的匆匆捡起未来得及重新排序的菜谱。

白如雪的纸,黑如碳的字,遇到青色的茶水,顿时混出了三种颜色。

清凉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清凉,就连外头的阳光都冷了三分。

王后也这才终于意识到,秦朔自打进殿以来就对自己面色不善究竟为了什么。

禁军虽保卫后宫,但军权却隶属前朝,今日她贸然带了禁军来锁拿秦无衣,却是逾矩!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她在秦朔面前总是生怕说错一句话。哪怕是要审问秦无衣,她也不可能像秦朔不在的时候那样随心所欲。哪怕证据确凿,她都得斟酌着字句同秦朔提。

这也正是她让绿萝将太后请来决断的原因,本想着依太后的性子秦无衣定然没救了,谁知道不防被那小琴溜了出去,还是将秦朔给请来了。

枉她如此谨慎,却还是毁在这个小琴手里!

王后索性将心一横,屈膝往秦朔面前一跪,将秦无衣推上了刺客之位:“大王容禀,其实,臣妾是在怀疑无衣是刺杀绿萝的刺客!”

王后此话一出,顿时满殿皆惊!

行刺长公主,那可是死罪!

秦无衣敛起心神,闹了这么久,王后终于出大招了。

“说这话,可要有证据。”秦朔声音愈沉,看着王后的眼神愈发深不可测。

“臣妾的证据在绿萝身上。”王后牵过秦绿萝的左手,将她的袖子撩起来,便露出秦绿萝受伤的左手。

但见那左手已经被白纱布包成了个大粽子,隐隐约约似乎还可见一些殷红,可见当时被伤得有多重。

“当晚那刺客欺身上前的时候,儿臣伸手挡了一下……”秦绿萝说着,又要哭起来。

“你受了伤,算什么证据?”秦朔似乎有些不耐烦,皱着蚕眉打断秦绿萝的话,显然对今日秦绿萝的表现,他很是不满。

秦绿萝默默地收了袖子,敛下眸中的失落。她都伤成这样了,父王还只是关心秦无衣而已。从前没有将这个放在心上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想,真是心里不平衡。

理了理情绪,拭了拭眼泪,秦绿萝道:“大家都以为那是名男刺客,其实不然。虽然那刺客同儿臣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儿臣还是从那刺客身上闻到了胭脂水粉味儿。父王,试问若是一个男人,怎么会用这些东西?”

秦朔锁着眉头却一脸深思,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才开口道:“这只能说明刺客是名女子,你又如何确定这名刺客就是无衣?”

“父王,咱们秦泱王宫历来戒备森严,那名刺客不仅闯进来,还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消失,恐怕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她本来就在宫里,”秦绿萝言辞凿凿,“而且儿臣闻到的脂粉味儿是咱们秦宫秘制,外头是禁品。但最能说明问题的关键在于,虽然刺客伤了儿臣,儿臣也没让那刺客讨到便宜。所以,只要查看宫中哪位女子左手受了伤,她就是刺杀儿臣的刺客!”

说着,秦绿萝一指秦无衣,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很不巧的是,无衣的左手上,有伤!”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