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皇宫怎会有省心人
贤妃原本抱着揭破德妃母子违抗圣旨，私带四皇子入宫一事而来，却没想到竹门破开后，瞧见的竟然是如此不堪入目的一幕。
整间狭小的竹屋内混乱不堪，一向端庄典雅的德妃娘娘，竟然一手揪住了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泰王殿下，又挠又抓。
泰王被拽疼了耳朵，刚一顺着德妃的手劲弯下身体，脸色铁青的德妃就“啪啪”两耳光，煽在了他俊美无双的脸上，骂道，“你这孽子！自小便是个不省心的，在外面瞎混这些年更是变本加厉，后宫里也是你能乱来的？纳了一院如花似玉的妃子，你这混账还嫌不够吗……”
向来和善的德妃，竟如同市井民妇一般，骂骂咧咧个不停。
贤妃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靠桌的地方，瘫坐着一个衣衫半解的女子，一头黑亮长发垂下，遮住了大半个脸，只露出小巧挺翘的鼻尖，一张嫣红小嘴微微红肿，如玉的修长脖颈连带锁骨，印满了红润的暧昧痕迹。
贤妃是久居宫闱的过来人，哪能看不出眼前发生了什么，心头疑惑间，还是迅速扫视了下狭窄的竹屋，除了一堆嫁接使用的花枝外，并未发现其他人，耳边时时传来德妃异于平常的尖声咒骂，扰得她心里烦闷不已地开口：“都别闹了！德妃姐姐，你消消气。”
贤妃握住德妃的手腕，将她强行拉开。
耳朵被揪得通红的泰王，总算是逃出生天，后退好大一步后，这才急忙脱下自己的玄色外袍，一扬手，兜住了瘫坐在地板上的裸.露女子。
德妃掩面，还在嘤嘤哭泣着。
贤妃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本宫当是什么事呢，不就是泰王临幸了一个小宫女么，德妃这般哭天抢地，也未免太过夸张了，堂堂四妃之首，做主送个小宫女给泰王殿下有何不可，何况泰王殿下素来怜香惜玉，这小宫女，也是个有福的。”
“是么？”
贤妃话应刚落，就听见那被玄色外袍包裹住的女子轻声发问，冷冷的语气，带着一股凌厉，全然不同于宫内的女婢。
“贤妃娘娘也觉得小嬷嬷是个有福的？”莫莫撩开垂落在脸侧的长发，抬了头，一双水润明亮的杏眼，似笑非笑般盯着门口的贤妃。
“小、小嬷嬷。”贤妃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忘不了朝凰殿内被这丫头当众掌掴的一幕，这小嬷嬷是个狠角色，泰王为何招惹到了她？难怪德妃哭得呼天抢地般。小嬷嬷这人，可是在陛下面前立下重誓，终身不嫁，现在竟然忍不住寂寞，和泰王搞在了一起。
贤妃立即心生一计，虽然没有如预想中一样抓住德妃母子抗旨的把柄，但是撞见泰王和小嬷嬷的奸.情，也够皇后和德妃喝上一壶的了。她转瞬间就换上一张担忧关怀的脸，亲自小跑到桌边，扶起地上的莫莫，冲泰王怒道，“泰王殿下也太过孟浪了，将皇家礼数都忘在潍城了吧！德妃姐姐可要费些心思好好教导一番才是，虽说泰王殿下已过而立之年，但这般……”啧啧，最后的话，贤妃也不说出口，一脸显而易见的鄙夷，就成功让德妃气黑了脸。
德妃当场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气得拽着沉默不语的泰王，摔门离去，远远还能听见泰王的呼声：“小莫，今日之事是本王唐突了……”
莫莫的嘴角难堪地抽了抽，可不就是唐突了么，平白给她扣上一顶淫.荡不贞的黄帽子，即便她不用嫁人，也经不住这般糟蹋啊，泰王如此，萧云溪也是如此。一想到萧云溪，她就顿觉屁股疼，上次夜宿迷迭楼都被九公主仗责三十板，这一次还止不住要受什么刑罚呢。
这样一想，莫莫整张脸更是泫然欲泣起来。
贤妃假情假意地拍着莫莫后背安慰着，瞧着她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更是坚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看来宫内的传闻无误，这嚣张跋扈的小嬷嬷果然功力尽失，就连泰王那样的废物也能轻易染指她，可不就是天意嘛，看她还能嚣张多久。
莫莫紧裹着泰王的玄色外袍，心有所思，自然行尸走肉般离开了竹屋，就连贤妃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假意示好，为她作证，求皇后做主之类的话语都充耳不闻，径直了离开偏殿。
贤妃瞧着那抹单薄的身影逐渐消失，心里更是雀跃，转身就回了贤蕴宫，既然陛下今夜翻了她贤蕴宫的牌子，她可不能浪费这吹枕边风的机会，得赶紧回去好生拾掇拾掇。
莫莫一路魂不守舍地出了宫门。早就等候在门口的公主府司机小牛，赶紧迎了上来，一见她身上披着陌生的男子外袍，也是疑惑不解，抓了抓后脑勺，刚问出：“小嬷嬷，你没事吧？”
就听着莫莫闷闷地说了一句：“回府。”转身，利落地钻进车厢内，似乎懒得解释。
小牛暗暗拍了拍胸口，瞧出她情绪不高，也就不再追问，静静地跃上马车，一甩马鞭，马蹄哒哒地向着九公主驶去。
莫莫坐在马车内，一脸哀伤地捂着她即将见血的屁股，她并不担忧四皇子要如何出宫，她既然帮忙演一场拿名誉做赌的大戏，引开贤妃的关注点，剩下怎么将藏在那堆花枝里的四皇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皇宫，就是德妃和泰王的事了。她反而觉得自己这次算是仁至义尽的做了回好人，也当是为她积德吧，打心眼说，她也不想看到德妃娘家陈氏，真的九族祭天，太……瘆得慌。
夜幕初降，九公主府门口的九盏大红灯笼早已高高挂起，一身棕色铠甲的府兵，一脸凶神恶煞地端站在门口，生怕谁人不知这是九公主那个阎王的府邸似的。
莫莫跳下马车，裹紧身上的玄色外袍，贼头贼脑地在大门口探了探，瞧着没什么熟脸后，一溜烟就钻进夜色中，拿出生平最快速度回到了运福苑，并赶在芍儿来侍候之前，赶紧将泰王的袍子脱下一脚踢到床底下，又火急火燎地脱下自己身上被撕拉的衣衫，换了一身领口严严实实的枣红色衣裳。
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切后，她一个仰身，松缓地栽倒在软绵绵的大床上，“幸好幸好，没有一进门就瞧着九公主，大张旗鼓地布置好板子等我。”
“小嬷嬷，你回来了？”门外响起芍儿的敲门声。
莫莫麻溜地绾上一个花苞头在脑袋上后，迅速拉开了房门，“芍儿，小祖宗回府了吗？”
“早回来了。我还奇怪呢，怎么就主子和白鹭两人回来，小嬷嬷你不是一起去参加皇后娘娘的家宴了吗？怎么没跟主子一路啊？”芍儿端着水盆，熟门熟路地走进房间，浸湿毛巾，熟稔地拉过莫莫的手，为她细心地擦拭着。
“早回来了啊……”那怎么没来门口堵我……这话莫莫当然没有说出口，想着她今日在朝凰殿的表现，也算是负气离开，那晚回来一点点时间，应该也不会令九公主生气才是，毕竟她今天在朝凰殿可是被亲姑姑毫不留情地鄙夷痛责了一番，一般有点自尊心的女子，都不会和平日里一样循规蹈矩才是。
不过莫莫显然想多了，她平日里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九公主也不曾要求她全天如白鹭一般，贴身随行，所以对她的出勤时间，向来比较宽容。
“对了，小祖宗人呢？可是用膳了？今日在朝凰殿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瞧着小祖宗可没用多少膳食。”莫莫立即摆正心态，关系起boss的身体状态来。
芍儿摇摇头，“主子一回来就去了白玉池，估计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出来。不过白玉池备好了点心和水果，应该饿不着吧？”
“白玉池啊……”莫莫眼中金光毕现，“我得去侍候小祖宗去，芍儿，给我留饭啊，一会儿回来。”她小腿一登，身如弹簧般，眨眼间跑了个没影。
白玉池，顾名思义，以白玉为材质，铺造一座直径约十米的浴池，引天然温泉水入注，池边种满了四季常开的花树，五彩花瓣片片飘落在白玉池里，说不出的奢华浪漫。
莫莫早就听府里的小姑娘们念叨过白玉池的美，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入这座九公主专属的私人浴地。
刚一走近，就感受到一股温温热浪铺面而来，没有天然却难闻的硫化氢味，反而空气中流窜着丝丝甜腻，她一抬头，借着月色，看见那传说中四季常开的花树，果然是姹紫嫣红，牢牢围绕白玉池变开满了一圈，花朵有鸡蛋大小，树叶却纤细飘摇，如柳叶一般。
月色朦胧，莫莫捉摸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植物，嘴里轻念一句：“这万恶的皇权阶级啊啊……啧啧，真够享受的。”
她踏着白玉台阶步步往上……
台阶上铺就着松软厚实的绒毯，每一步都如坠云端，莫莫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踩出的几个黑脚印子，吓得赶紧蹲下身子，脱掉鞋子，用衣袖使劲擦拭着绒毯上的污痕，瞧着弄不掉后，又急中生智地跑了几步，将飘落在四周的花瓣捧过来，欲盖弥彰地铺在黑脚印上，刚好挡住。
“呼……”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赤着脚，放心大胆走上了白玉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