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六章 心如死灰

长渊的反应分明是告诉我,他是知道什么的,可奈何他就是死命的拦着我,不让我过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我迫不得已朝他大喊。

“陛下……”长渊犯难,一面是我,一面是……他不知该如何选择,只是见他神色越来越凝重,我开始预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他被我*得退无可退,索性道,“阿姐,你就别问了,陛下不让我告诉你。”

他说,陛下不让我告诉你?!

“所以,是元赫吩咐你的?”元赫不是去前殿和大臣商量着,该如何处置成璟和碧洛的孩子的吗?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元赫有事要瞒着我?元赫到底有什么事要瞒着我?!

“阿姐!”长渊拗不过我的脾气,可是元赫的命令他又不得违抗,现下两难之际,他唯一可做的就是拉住我,以免我得空跑过去。

“为什么,他瞒着我,你也要瞒着我?!”我怒喝道。

可奈何怎样,我都挣脱不开长渊,长渊气急无奈,“阿姐,你就听我一句吧,这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前面发生的事情与我有关是不是。”

长渊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却怎么也不肯再说什么了。

我得空欲从长渊身侧溜出,可他反应极快,伸手拦我,我脚下一滑坐在了地上。

“夫人。”夏臻吓了一跳,匆忙跑过来搀扶我。

“阿姐,”长渊以为我受伤了,蹲下身来查看我的伤势。“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有些事不可为,不可违啊。”

不可为,不可违?我笑道,“好一个不可为,不可违啊。”

“长渊,你一直瞒着她,也不是个办法。”寒月在茫茫夜色之中步步走近,她拄着那根竹G,独自一人走到我们身前,她摸索着蹲下身来,寻着我的手臂,然后侧耳听着长渊的呼吸声,“让我来吧。”

长渊稍稍后退,寒月上前来扶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迫不及待地问她。

“先起来,夫人。”寒月不急不缓扶我起身,她才对长渊说,“长渊,去备车吧,我们陪夫人一起去看看,总好过她什么都不知道,才最难过。”

“这……”长渊犹豫,可是看着我,他不忍再拒绝。

“夏臻,扶好夫人。”待长渊去备车之时,寒月才交代夏臻,一起扶着我向外走去。

我伸手握紧了她。寒月仿若得到感应一般,侧过头向我笑着。

成府。

碧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奈何孩子就是不肯出来,她已经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等待着她的,很有可能就是死亡。

寒月扶着我下车时,眼前的一幕让我有些震怒。

成府好像做好了准备,如临大敌,调动了宫内的大批侍卫驻守。

我下了车,大吼,“这是在做什么!”

碧洛如今在里面生死一线,孩子不知又将面临怎样的命运,这成府里面只是有一个女人难产,这成府外面包围多层,随时准备进攻。

“阿姐,他们不是冲着成夫人来的。.”长渊及时解围,他推开扶在我另一边的夏臻,凑上前来。许是本能地看了看寒月,想让寒月帮忙劝说,可是发觉寒月根本看不到他的暗示,长渊才又叹气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消息吧,不要再进去了。”

“不是冲着碧洛,那就是冲着珈蓝来的?”我明白了这其中隐晦不能言明的含义。

长渊不语,证实了我的想法。

“他们真的是冲着珈蓝来的?”我恍然。

“阿姐,不能进啊。”长渊一把拉住想要冒然闯进去的我,着急地说,“成府里面已经全面戒防,你现在进去,只会让一切都变得更麻烦。”

“为什么要抓珈蓝。”我只能冷静下来。

长渊皱着眉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我。

“恐怕他们不是要抓那个女子,而是要杀那个女子吧。”却是寒月在一旁开了腔。

长渊错愕,想着挽回。

“其实你根本明白,他们为何,要这么对付一个女子。”寒月不知是否因为双目失明的关系,感觉不到长渊的叮嘱,才毫无戒备地直白说出。

我迟疑,“元赫呢。”

长渊道,“阿姐,国君就是不希望牵连到你,才让你回避的。”

“里面,什么情况。”我不再追问元赫的下落。

长渊犹豫半晌,转过身去询问一旁待命的侍卫,不多时再回来向我解释,“国君已经派了宫里最好的太医进到府内去救成夫人和孩子了,可是还没有回应。恐怕凶多吉少……”长渊见我神色有变,又多说了句,“阿姐,你放心吧,国君既然答应了你,会保住成夫人和孩子,他就一定会做到的。”

我回过神儿来,细想了想长渊的话,也不无道理。元赫答应过我的事,他都做到了,这一次,他也答应了我要保住碧洛和孩子,他定是不会让朝中那些针对成璟的势力伤害到她们的。

“长渊啊。”我叫他,可是双眼却一刻也离不开成府大门,只怕这一个闪失,会错过许多。“到底是谁,是谁说了珈蓝的事,他们……”

长渊看向寒月,竟有意想要征求她的意见,寒月无动于衷,长渊才慢慢脱口说道,“是成大人。”

“成璟?!”我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成大人揭发,蓝夫人是妖孽的这件事,朝内一片哗然……阿姐,自从当年如意夫人的事情之后,在宫闱之中,妖孽禁术已是平常人谈论都不敢谈论的事,尤其慎重,影响极大。更何况,更何况这一次……”长渊没有说下去。

我侧目看着他,却明白了他没说完的那句话。

我知道,这一次,屈婕之死疑点尚多,虽然孟王后顶罪自尽,可还有太多的谜底没有解开。成璟在这个时候揭发珈蓝非人的真相,他只是想要在临死之前拖珈蓝一并下水,他知道了,他是知道碧洛孩子的真相了。即使如此,他也是想要和珈蓝一起死的吗?因为成璟太聪明,算准了元赫会牺牲珈蓝来堵住悠悠之口,免得再有人议论屈婕之死的疑点。

自从二十年前如意夫人的事之后,这宫里谈术色变,一场巫蛊之灾平生,谁还敢招惹。可偏就这时候,成璟扯出珈蓝的秘密,使珈蓝为了保全碧洛和孩子赴往生涯,即使她有命回来,面临的也将是这一场……

从府里匆匆忙忙跑出来一个侍女,站在门口封锁了成府大门的侍卫说了什么,那侍卫又跑到了长渊身前,附在长渊耳边转述了什么,长渊抬头看我,犹豫不定。“阿姐,成夫人可能撑不住了……”

我不知道此刻我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或许我希望珈蓝死在往生涯前,可那就意味着碧洛母子回天乏术。可珈蓝一旦从往生涯前回来了,那么碧洛母子或许有救,可是珈蓝却能否应付这些人的围攻?

“长渊,”我在这时出声,听得见自己的心凉,“珈蓝非死不可吗。”

一道虹光划破长空,就在我们以为碧洛必死无疑的时候,落在了成府院子里。

一瞬间,成府院内一片哗然。

我站在门口,听得见厮杀之声。

婴儿的啼哭之声猛地,贯穿了整个夜空。

孩子出生了……

然而大批的侍卫疯狂向府院中涌入……

长渊挡在我前面……

珈蓝非死不可吗?……

那一片虹光,是我这一生最难忘的凄美之色。

当所有的一切平静下来之后,长渊还未开口,我推开他,从府里跑出来回禀的侍卫站在门口大声喊道,“成夫人生了,生了一男孩。”

我走上前去,算不得心安。“可是蓝夫人?”

报信的侍卫一惊,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呆呆傻傻地看向长渊。

我则一把将他推开,自顾自地向里面走去。

“阿姐。”长渊才又冲上前来拦住我,“里面现在一团乱,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她是珈蓝。”我停下脚步,回过身,对着众人道,“在她的身份还未完全确定之前,她,还是蓝夫人!是人还是妖孽,岂由你们来评断!”

人,还是妖孽……

我转身继续向里面走。

寻着产房里婴儿的啼哭声,我在产房外的院子里,看到了被俘的珈蓝。

她,披散这头发狼狈不堪,双目赤红,灵血已退,逐现青面獠牙之相。从往生涯杀回来,以她的本事已经算是不错了,只是那灵性终将崩溃,走火入魔,妖性吞没了她的灵性,她才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模样。

她伤得很重,跌坐在地上,受人刀剑相迫,血流不止。

妖怪,她还是变成了妖怪,变成了这世上和那些吃人的妖怪无异的东西。

这是每一个妖精的噩梦。我曾经,最害怕变成的样子,可是现在看着她,竟也觉得没那么恐怖,反而是凄凉,是无奈。

她狰狞着那副獠牙的凶狠之相,向每一个靠近她的人示威。

我想要走近她,却被拦下。

珈蓝看向我,那双赤红的双眼之后,有种尤其剔透的晶莹闪动。

值吗?我问她。

珈蓝那狰狞的表情之下,却又好像在笑。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他们对于蓝夫人竟然变成了妖怪的这件事感到异常的震惊,或者,应该是他们在害怕,从前的蓝夫人竟然是一只如此凶狠的妖怪。

珈蓝低头,她捂在胸口的手颤抖了下,只是稍稍一松,流出青黑色的血来。

我记得,她曾是山野里最欢快的百灵……

如果当年的那一场屠山不曾发生,我们的一切都不会改变。百灵一族仍在韶山飞旋而歌,每天清晨,听着它们的歌声醒来,该是多惬意的生活。

韶山一难,生灵涂炭。

忘不了我重遇她时的样子,她说,“大抵是那时我太爱他了吧。”

我以为她爱的是成璟。

珈蓝看向我,她动了动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一瞬间,她倒了下去,身子慢慢地失去了生命,一点点老去,一点点干枯……

只剩那满地的羽毛,染着血。

夏臻吓得大叫。

我突然被人拉了一把,转过身去,将这残忍的一幕隔绝在了身后。

元赫不知何时出现,他紧紧将我拥在怀里,使我无法转身,再去看珈蓝一眼。

珈蓝的死,竟也像抽离了我的生命一般。我呆滞地依偎在他怀里,不知所措。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一个本该与我是同类的精灵,被人杀了。

本该是这世上最自由自在,受人羡慕的精灵,拥有异人的能力,拥有天赋异禀的天性,却总是人最为之畏惧的存在。可偏就是这样的存在,却被人类轻而易举的抹杀了。

精灵之力即使强大,也难以对抗人类。可她毕竟只是想救碧洛和孩子……

云初赢了。

珈蓝的死,的确给我造成了莫大的打击。

因为我终于相信了,这个世上,没有公平。

……

在碧洛产下孩子的那天晚上,成府里发生的事,不到半个月便已经传遍了整个木城。在众人的添油加醋之中,俨然已经将珈蓝更加妖魔化了。仿佛在诸多版本之中,珈蓝是那个要杀婴儿的妖怪。

在同一天的夜里,成璟在大牢里自尽了。

曾经的珈蓝、碧洛和成璟,如今竟只剩下了碧洛和孩子……身份不明的孩子。

辉煌多时的成府,终于败落了,长渊将碧洛母子接到了自己的府中,寒月帮忙照料。

我还没来得及去看那个孩子,就已经病倒了。

元赫又忙于善后,在珈蓝死后,我和元赫之间好像有了一种难以跨越的距离。也许,问题是出在我身上,可我总觉得,一切都变了。

“太医呢?总不能一个太医也没有吧。”迷迷糊糊间,我听到夏臻在同外面的宫人吵闹。

“夏臻姐姐,真不是咱们不尽心,是……”宫人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被我听得清楚,“是丽夫人那边都将太医请去了。”

“丽夫人?前两日见她还好生生的,怎么非赶在咱们夫人要请太医的时候生病啊。”

“这,这不是因为丽夫人有孕了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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