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旧颜

鸢尾花开，何如旧颜。

这便是她的名字——鸢尾。

彼时，屋外夜幕降临，帝都夜景繁华热闹并不亚于白昼。放眼望去，万家灯火照亮了整个帝都，一片热闹，盛世繁华。她在心里默念道：这里就是风曜最繁华的地方，帝都。

而她要侍奉的，是这片土地上最尊贵的男人。他有着至高无上的杀伐权力，喜怒哀乐顷刻间便可决定人的生死。他不仅是她的主宰，也是千万风曜子民的圣上。

“怎么，后悔了？”

清冷如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她转身回眸一笑，妩媚动人。那双妖冶异常的墨绿瞳仁里，隐藏着深深的嘲讽：“后悔？有什么好后悔的。比起琉璃国来，这风曜王朝，的确繁华得多。”

“而我——”鸢尾顿了顿，清咳了几声，“今晚之后，我就将站在卫帝的身边，和他共享这万世千秋。至于你，到时候，也需要敬称我一声‘娘娘’。”

“你有这样的心思，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从阴暗的角落里缓步走出来一名身形高挑的男子，清冷如雪的声音一如他的模样。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着一条白色秋穗绦，上寄一块羊脂白玉。眉长入鬓，鼻梁高挺。即使是站在那里不言一辞，也给人一种高贵清华的感觉。

白衣胜雪，宛若谪仙。

墨清冥面色如常，深邃的眸子里分辨不清他的喜怒哀乐：“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于你，于我，都好。”

在来风曜王朝的一路上，鸢尾不知想了多少法子想要逃跑。不管是绝食服药还是乔装恐吓，皆被他一一看穿了。虽然是有惊无险，不过折腾起来，倒也是个麻烦事儿。

先前沈元珠在拐角处听到的，正是负责看管鸢尾的两个侍卫正在抱怨鸢尾老是想要逃跑，害的他们接连几日都不能睡好觉。

“墨清冥，我真不知你到底看中了我什么？是这张脸皮吗？”鸢尾自从被墨清冥强行带来风曜王朝后，早就和对方撕破了脸皮。

外人眼里高贵出尘的琉璃国太子，在她眼里，分明就是一个魔鬼！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可你明明知道，晴儿比我漂亮得多！”琉璃国的晴儿郡主，是琉璃国乃至整个云鼎王朝都赫赫有名的绝色美人儿。她鸢尾自认样貌不俗，可比起晴儿，她还是自愧不如。

“何况晴儿可是赫赫有名的琉璃国第一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精明如你，不会连我和晴儿哪一个利用价值更大，都分不清吧？”

“论出身论容貌论才华，的确你样样不如晴儿。”墨清冥不置可否，“可是，你和晴儿不同。她自幼养在太后身边，被太后保护的很好，根本融不进后宫的勾心斗角。而你鸢尾不同——”

“呵，真是可笑！如果连自幼生长在皇宫里的晴儿都不懂得勾心斗角，你又有什么自信敢论断我就可以在风曜王宫里生存下去？”

这是鸢尾被墨清冥带走后，两个人第一次正式的谈论这个话题。她步步紧逼，分毫不让。他游刃有余，进退自如。

墨清冥勾唇浅笑：“你就算活不下去，也有自保的能力，不是吗？巫族圣女这个称号可不是拿来儿戏的。”

鸢尾一惊——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巫族圣女的？

“我说对了，是吗？巫、合、欢！”

他的声音极轻，语调极慢。带着清冷孤傲的笑容，明明是个绝色美男，可是鸢尾却莫名的从脚底涌上了一种心寒。那是一种，对死亡的恐惧。

巫合欢这个名字，早在五年前，她就彻底放弃了。她叫鸢尾，是琉璃国三王爷墨流风的侍女。不是什么传闻中有逆天改命，强大巫术的巫族圣女巫合欢！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我会让一个陌生人出现在琉璃国的皇室子弟身边？尤其是，那个人还是我的三弟，墨流风。”

在对方浑身的颤抖中，他道：“你和墨流风的事情，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包括——你和他相爱的事情。”

墨清冥步步紧逼，靠近鸢尾的耳际，留下温热的气息：“像我三弟那样的人，你说，除了用你控制他以外，我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呢？”

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

这就是墨清冥不顾一切要将她带来风曜王朝的目的！让她，让她和流风分离，然后趁着流风失意的时候对他进行打击……鸢尾在和墨流风在一起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被拿来当作棋子。只是没想到，那一天来的会这样的快。

“墨清冥，你好狠的心！”鸢尾咬牙切齿道，眼中浓浓怒火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你最好别落在我的手里。不然，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承你吉言，我自然不会让自己落到你的手上。”

墨清冥收回身，提步走出鸢尾的房间。

空气里徒留淡淡梅香。以及他最后的一句话：“我倒是忘了说，卫帝身边的皇后和柳贵妃，可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碰——

鸢尾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靠着冰冷的墙壁，如花般妖艳的脸上尽是泪痕。她将头深深的埋进臂弯之中：“流风、流风……是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