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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璃宫新秀

第七十三章璃宫新秀“娘娘!内务府大臣吴大人求见!”

夜翎挑挑眉,意外地看着灵素,心想:这倒是稀奇!自从她来了这里就从来没有见过多少人,更遑论朝中外臣,毕竟后宫不得干政,男女之防,就算偶然遇上也要避嫌,私底下会见外臣可是大罪!

不过,既然人家进得宫来,自然是早已得陛下私下应允,这一点避嫌的顾虑自是不必要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她放下手中的书,好奇地问道:

“要见本宫?对了,是哪个吴大人?”

灵素一脸不爽,此人好大的胆子,这种事竟然敢来劳驾主子,真是混账透顶!于是她垂下头,声音闷闷的:

“启禀娘娘,是内务府的吴盛吴大人!此刻正在殿外候着呢!你看——”

小心翼翼地看着主子的脸色,她早就料到了此人的来意,还不是为了选秀的事情!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为自家主子担忧,陛下这把自家主子晾在这儿是意欲为何?按理说,依主子的容色,早该是盛宠无边了,怎就——太不合常理了!

夜翎不知灵素心中的小九九,只是凝起眉,思忖半响才出声:

“本宫一个后宫女眷这般接见朝中大臣恐有不妥之处吧?他有说是因何事来找本宫?”

她一向喜静,不喜过僭越朝中之事,这会儿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索性灵素一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宫里宫外的事情了解甚多,于是她想还是问清楚的好,这吴大人也不知是什么来路,怎就这般突然找上她了?以前在家时还有雪雁在身边帮着拿个主意,现在还好还有灵素在身边!

灵素仔细在心中掂量了一下,如实道:

“好像是这届秀女遴选的事情,吴大人他们向陛下请示,可是陛下让他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下可把这几位内务府的大人急坏了,这不正愁投路无门,才想到来找娘娘您!”

她见自家主子面上不见半分异色,心头一松,又怕主子是将气一股脑憋在心里,也难怪,哪个女人乐意给自己的丈夫张罗着纳妾?一想这个,更加同情主子,于是,大着胆子试着建议着:

“依奴婢看,这事儿您就别管了,奴婢觉得陛下此言再是不过,祖宗规矩摆在那儿,该如何就如何,有什么好请示的?多此一举!娘娘要是懒得管,就让奴婢出去打发了吧?”

蓦地,灵素十分敏捷地捕捉到主子一向平静如水的面容第一次掠过了一丝轻微的颤动,就仿佛沉寂的水面被风激起了一丝波纹。

夜翎突然沉默下来,眼中尽是复杂之色,心中亦是感慨万端,觉得很压抑,这种感觉就像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就成乌云笼罩,心口沉闷无比。

细细地摩挲着精致的护甲,垂下头低低地重复着:

“选秀女?”

身为帝王何其残忍,让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操劳着,张罗着挑选他的枕边人,自己的‘情敌’,真是可笑至极!原来这就是宫里女子的悲哀,不管是位低位高,终究只是帝王闲暇之余逗弄的玩物,管你是什么身份,到了皇帝面前全都是奴才!

灵素在宫中多年,深谙洞察之法,其实主子根本不是在问她,尤其是看到了夜翎嘴角的那丝讥讽与苦笑,更加肯定了凭着自家主子的聪颖定是一点即通,不必她再行多言了!垂下头,装作没有看到主子的强装坚强,可是还是忍不住答道:

“娘娘有所不知,依着祖宗规矩秀女遴选要有皇后,贵妃,再要不就是四妃在场为陛下筛选挑拣,选得德才兼备者方可留下备用,要是主子看得顺眼的也可以留在自己宫里培养成自己人,顺便也为陛下好好调教一番,省得她们将家中的那些个小家子气带入宫,难登大雅之堂!”

说完,她忍不住在心中哧然,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是,连鬼都不信!那些女子那个不是白眼狼,进来的时候就是心机不纯,野心勃勃,在不得势的时候在你面前伏低做小,可是一转眼给了她们可钻的空子,还不翻了天了?这就是宫中女子的悲哀!

夜翎自然也看到了灵素脸上出现那一瞬的轻蔑与鄙夷,自然也是再明白不过,于是无奈地摇摇头,又突然心血来潮地问起:

“难道这不是陛下一个人的事情?他让我们这些妃子给他选?他就不怕中间出什么纰漏?”

她有些不解,敢情皇帝就可像甩手掌柜一样,过程一概不负责,直接享受结果!那这样天底下的便宜好事岂不是都被他占尽了?

“现下中宫空缺,眼下也只有娘娘才有资格主持大局,不过娘娘要是颇感不适,也可将其让与其他四妃,像娴妃娘娘比较稳重,应该堪当此大任!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灵素的脸色突然地凝重起来,自家主子在宫里地位最高,树大招风,是众矢之至,多少女人眼巴巴地盯着那中宫之位,恨不得一步登天,飞上梧桐做凤栖梧,当上这后宫的女主人!她微带埋怨地看了整日一派事不关己的主子一眼,叹息连连:

也就自家主子这般无欲无求,简直是淡定至极!竟然敢把圣驾往外推!多少次好机会来了,就被她用这般那般的方式拒之门外!生生把自己的男人往外推!得!也就她这个太监替她瞎着急!

灵素几不可闻的叹息和微不可见的皱眉几乎全没有逃过夜翎的利眸,她知道她的小算盘,忍不住笑了笑,摆摆手:

“算了,后宫女子讲的就是一个大度,这既然是不过分内之事,就不好推脱了,你去把吴大人请到清茗阁,本宫随后就来!”

灵素一脸无奈地退下,夜翎低头见自己依旧是一身随意的素雅衣衫,摇摇头,眸中笑意黯了黯,决然起身,出声招来蒙筝和青雁,转身进入内室更衣换装!

“下官吴盛拜见贵妃娘娘千岁!”

来人利落地下跪请安,目不斜视地垂着头,中气十足,又不少谦恭,夜翎赞赏地点点头,难怪在内务府混得如此得如鱼得水!简直是十足的官场老手!

夜翎微垂眼睑,没有多看来人一眼,只悠闲地为自己沏茶,腾起的水雾袅袅飞升,脸颊一片湿润,我凝视着手中的一切,微笑而专注,音色一如既往的清澈和蕴:

“吴大人不必多礼!起吧!”

吴盛依言站起身,依旧垂着脸,恭谨地谢恩:

“谢娘娘!”

夜翎向灵素点头示意,灵素上前示意其落座,为其沏上茶,利落地退居一侧,只听得主子略带疑惑的声音,演技绝对纯熟得让她咋舌:

“大人这次来找本宫是——?”

谈到关键处,吴盛神色一正,正襟危坐,沉吟道:

“启禀娘娘,下官这次是为了这次的新进秀女遴选而来麻烦您,陛下有口谕,此事全权交由贵妃娘娘打理,让臣等在一旁多多协助。下官今日之举实在是唐突了,冒然叨扰之处还望您见谅!”

无言,僵住了,茶冷在手里。终了,夜翎长吁一口气,噙着完美无缺的笑容:

“大人客气了,这也是本宫的分内之事,只是本宫资历尚浅,不懂之处还望几位大人指点一二!协助本宫,也好为陛下充实后宫尽份力!”

吴盛何等精明之人,一听马上状似惶恐地作势要跪下谢恩,趁机一表赤胆忠心,被夜翎一个眼神制止,口中激动地说道:

“娘娘言重了,为陛下和娘娘效力,下官们不敢有丝毫懈怠,再加上娘娘这句话,自当更是不遗余力!”

夜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经意间,目光轻轻落在花厅角落的香炉上。铜质的香炉在经年累月的香熏过后,泛着深沉的紫红光泽,九孔几缕香雾袅袅而上。

金制的护甲套一声一声地轻轻敲打在桌面上,吴盛虽然低着头,却是依旧感到头顶那道视线给他无形中带来的的压力,手心有些汗湿,不禁苦笑:陛下真会给他找差事!

“那到时候若是有用到本宫之处,大人只管按照正常程序进行,必要之处只要遣个人过来传句话就可,本宫毕竟一女子,不好过多的干涉,几位大人见机行事就好,既然陛下没用什么特别的交代,那么就按规矩来,只是具体事项恐怕还得多多仰仗几位大人!”

吴盛见好就收,也知道后宫非他一介外臣久留之地,马上就梯下坡地跪安:

“那就有劳娘娘了!下官告辞!”

夜翎点点头,以示应允,静静地看着随着灵素一道远去的藏青色官服,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地收起眼神,顺带脸上的盈盈笑意一并消失,嘴角露出一分冷意与讥嘲。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这吴盛上午前脚刚走,下午尊贵的皇帝陛下就御驾上门了,一见到夜翎就笑着不住打量,眼神意味不明,开门见山地问道:

“朕听说今日吴盛竟然来找夜儿了?此言可属实?”

夜翎脸上不见半分惊讶之色,敛敛思绪,垂下眼,一板一眼地问答:

“回禀陛下,吴大人今日是为了选秀之事来的,食君之禄担君之事,这种事当事人若是不上心,这底下的人难免会惶恐地摸不着头脑,”顿了顿,眼波一转,抬眸坦然迎向他的目光,明眸一片清澈,不急不缓地反问道:“陛下您说是不是?”

易政一愣,他仔细回味了一下,总觉得此话怎就好像夹枪带棍一般参着刺啊?

沉默了一瞬,易政的眼中忽然掠过了一丝了然的笑意,微点头,似是愉悦凑近身地低语道:

“呵呵呵!夜儿可是在替他们向朕抱不平?”

他无比认真地看着她,幽黑的瞳孔映出她完美的侧脸,眸中异光烁烁,试图找出几分,哪怕一丝的强颜欢笑。可惜——除了完美端庄的笑容,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他如同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湮没了他的所有热情,原来他在她面前就像个唱独角戏的,她只是笑看着,仿佛自己根本就不是戏中之人!

从未有过的打击!这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他的宠爱原来在她的眼里一文不值,一如草芥!他几乎要仰天狂笑,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

只见她优美的唇形微动,菱唇吐出的话却是冰冷得如同记忆中的教养嬷嬷,不带丝毫的情感,就像例行公事一般:

“陛下夙夜从政,日理万机,自然没有闲工夫管起这等琐事,这是我等分内之事!”皇帝眉峰一动,刚要说什么,就被她接下去的话噎得生生卡住:

“再说,内务府广选采女为陛下充实后宫,以便陛下诞延子嗣,我皇族血脉后继有人,既是陛下之福,亦是我朝之福,臣妾不敢有怨言!”

皇帝听到这里,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紧紧地盯着眼前那个从容自若的女子,突然,不知想到什么,他笑出声,在此时显得万分地突兀:

“那夜儿可是不高兴了?”

皇帝的声音好像带着一点点的欣喜与期待,没有预想中的拂袖离去,或者当场给她表演怒发冲冠!

夜翎有些怪异地打量着有些反常的皇帝,蹙着眉,很是不解,自己这话怎么也算是大逆不道了吧?怎么他就是这个反应?

“陛下此话怎讲?这与臣妾的喜怒有何关联?”

夜翎面无表情地反问了一句,再次无情地泼了人家一头冷水!

易政俊脸上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笑意僵了僵,他尽量掩饰着脸上的一时失态,极力克制住不悦的神色,语气冷了几分:

“那如果要夜儿亲自在贞德门替朕把关,你也乐意为之?”

夜翎也知道此时不好这般与他顶撞,可是心中就是有些不爽,这下又被他这话一激,索性把脖子一横,豁出去了,很是冠冕堂皇,一板一眼机械式地回答着:

“臣妾是贵妃,后宫一日无主,臣妾自当担此大任,这是做陛下女人的本分所在!”

错愕,恼怒,失望——纷杂情绪在眼中一闪而逝,男人倾身靠近,阴森邪魅的气息浓烈危险,他附在夜翎耳边,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廓处,声音沉闷得好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字字冷冽:

“爱妃这是贤良大度,颇有母仪天下的国母之风!”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了!这个女人够狠!

谁知夜翎偏偏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看自己已经轻易地把怒火点燃,为了帝王所谓的面子她很是识趣地跪下,嘴上说着知罪,脸上却是不见丝毫示弱的自觉:

“臣妾该死!陛下明察,臣妾万万不敢有此痴心妄想的念头!”

看着地上那个虽然跪着,却依旧给人茕茕独立,遗世超然的错觉J帝心中陡扬的怒气更上一层!

他冷冷的看着夜翎,却是不怒反笑:“哈哈哈,朕的爱妃有此容人的肚量朕该欣慰不是?爱妃如此劳心劳力地事事为朕着想,朕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罪于你?”

他微微俯身,一指轻挑起夜翎尖尖的下巴,轻柔地摩挲着,似笑非笑地说道:

“好了,既然爱妃如此盛情,那朕就静候佳音了!希望爱妃可以为朕的后宫选出才貌双全之人,事后朕必当重重嘉赏!”

说完,伴随着他特有气息的离去,夜翎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而他则很是温柔地将地上的夜翎扶起,柔柔的气息扑撒在夜翎的脸上,很是暧昧。

夜翎站稳脚跟,低垂着头,应承着:

“臣妾定当竭尽全力!”

“不过——”他收起手,负手而立,只听见他冷淡的声音低低的在头顶响起:“朕向爱妃建议一句,最好将自己的容貌遮掩住,否则依着爱妃的姿容做参照,朕的后宫恐怕是无人敢进了!”

夜翎脸色微变,直到皇帝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才缓缓地抬起眼,眸中一片清冷之色!

开春大选采女,由地方官保举推选上士族门第女子千余,全都是十四到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坐在骡车上按地位先后、年龄大小排次序。其中家里出过嫔妃的、以前选过的、年龄大的排在前面,经过一天的行驶之后由城门到达宫门,然后在太监的引导下进入宫中。

第一轮先是粗看,由宫中的太监、年长的嬷嬷们检查仪表家世,相貌寡淡的、神情凶恶的、面相不宜生养的被淘汰掉,留下来的还剩五百余人。这五百余人留宿外宫城的储秀宫里,第二天再排成两个到三个一排的顺序,依次进入修元殿,由皇后或者皇帝钦点的得宠妃嫔隔着珠帘看了,选出两百个左右的留下牌子,供皇帝进行下一步的选择。

当今陛下并不沉迷于女色,自其登基日起,就借口国事繁多,一路推脱,所以宫中妃嫔并不多,现在连四妃都没有全,宝林,昭仪,昭容之类的也不多,所以至今依旧只有五子帝姬十三,作为一个还未及而立之年的皇帝来说无疑是少的。本来按例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硬是给拉长至五年一选,宫里的人回想上一届的秀女遴选,仿佛也已经是好几年以前的事了。

宫里也是到了换新血的时候了!

一群女孩子们挤在御花园里叽叽喳喳,互相交换着打听来的宫中情报:

据说当今陛下姿容无双,是个绝顶的美男子!

据说陛下前阵子纳了一个妃子,一进宫就被封为翎妃,一路直升至贵妃!是个绝色的美人儿!

据说陛下宫中并不充盈,四妃还缺二位呢!

身侧的一些有资历嬷嬷在一旁忍不住要讥讽:

真是些青春年华、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孩子!她们以为这宫里是什么地方?她们在宫里摸爬打滚一辈子,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地活着,伺候着,就怕一个不小心枉丢了性命!宫里的事谁说得准?朝令夕改的事儿多了去了!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也是常事!说得直白一点,没准儿你今日凤袍着身,明日也许就轮到草席裹尸!更甚者,也许连个肯为自己收尸的人都没有!

这可绝对不是吓唬你,她们这群人在宫里活了这么多年还能是白过的?那是无数条鲜活的生命总结出的不灭真理!

女孩子们各自都存了一番互相比较的心思,一会儿是你碰了我的珠钗,一会儿是我撞了你的衣裳,闹了半晌,在宫中嬷嬷们几番呵斥之下才算安静下来,排着队一个一个的老老实实地从乾元殿外的太监嬷嬷们眼前走过去。

竞争的过程本就是残酷的,由嬷嬷太监们把第一道关,其中相貌不够好的、家世不理想的,当即便被淘汰了,而好的则在殿内的桌案上放下牌子留用。

那乾元殿里挂着层层珠帘,珠帘后早就隐约坐了几个宫装丽人,便是宫内的嫔妃前来选人了。

若是运气不好,被留了牌子却够不上采女的资格,便有可能会被送去各宫做大丫鬟;那样的话,得到圣宠便是一个非常渺远的梦想了。试问哪个妃嫔会让自己身边的丽人在陛下面前露脸?没准儿不久就被整死,宫里什么都不缺,就缺人情味儿和人性!救活人不易,可是要想悄无声息地整死谁也不是难事!

吉时已到,贞德门大门洞开,在众人惊骇的抽息声中,百鸟朝凤花辇簇拥着一身明黄贵妃服色的绝代佳人,在一片堂皇中缓缓走来。

众采女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形,还来不及细细瞻仰这位眼下宫里最尊贵的女人的面容,就随着身侧的嬷嬷太监纷纷跪下,齐声娇呼:“民女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夜翎目不斜视的穿过长长的跪了整整几百米的队伍,走到大殿首座上,宫女流水一般奉上软垫香茶、宫扇鲜果,在灵素的搭扶下郑重落座,夜翎美眸淡淡地向下一扫,才将视线投到一旁侍立的灵素身上,稍稍一个眼神示意,灵素便马上会意,向身侧的太监使了一个颜色,于是一层一层的传下贵妃的旨意:“贵妃娘娘有旨,众采女平身——!”

众人听言,缓缓地起身,纷纷偷偷地打量着这位出身慕容世家的尊贵女子,当她们的视线落到她的脸上的时候,众人脸色乍变,痴迷,惊叹,嫉妒,欣羡,忧心——这时候,脑海中浮起一个可怕的疑惑,宫里都有了这样一位绝代姝丽,还会有她们的立足之地吗?

众人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无知举止感到汗颜与羞愧,世人兼好色,这等绝色之姿连身为女子的她们都禁不孜神,何况男人?

而珠帘内的淑妃早就用无比怨毒的目光狠狠地将夜翎彻头彻尾地扫了一遍,在身边娴妃与悬殊地位的威慑下,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向自己嫉妒的女人请安!

夜翎坐在中央,两侧则是淑妃和娴妃,再往外是传说中一向不见人的云贵嫔和久病的秦昭仪,医者的自觉,夜翎向秦昭仪匆匆扫了一眼就留下深刻的印象,实在是那张脸太过苍白,仿若失尽血色一般,在阳光下分外地刺眼。

夜翎叹了一声,以她所见,即使拿着上好的奇珍药材给她吊着续命恐怕也是——命不久矣!

显然她是在强撑着,如此面色,已是离油尽灯枯不远了!她有些同情这个女人,还要拖着病体来为无情的丈夫选新人,真是残忍!

淑妃本是对此届的秀女抱了几分希望,可是当她的利眸一一扫过去,脸上难免出现失望之色,不甘地在底下偷偷地瞪了夜翎一眼,只觉得她那张绝色的脸从未有过的刺眼!没想到这么多的秀女,竟然没有一个可以与之比肩的!

于是像只斗败的公鸡,蔫蔫地垂下头,又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强打着精神伪装着作为妃嫔的端庄,兴趣淡淡。她就当自己陪着走个全场!

入夜,夜翎好不容易脱下沉重的贵妃行头,下水沐浴,打发了身边伺候的人,她深深地埋入水中,然后哗地露出脸,仰着优美的脖颈,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今天这是累得够呛,她以前日以继夜地忙着制药都没有这么累的,不仅要看着,敷衍着,还要随时温和地含笑着…。

刚穿上一件轻薄的宽松袍子,想要喊人进来,却被镜中的人影吓得手足冰冷,整个人就这么定住了。

“陛——陛下”

她蓦地转过身,顿觉喉间干涩地刺痛,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随着那人靠近的身形,原本被热雾熏得红艳的脸上血色一瞬间淡褪,此刻就犹如一张未着墨的宣纸。

“你!”

他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一门心思只在她暴露在空气中的白皙手臂,隐隐散发着珠玉般的光泽,空气中温热助长了心中的火焰,就连弥漫四周的普通花瓣清香也滋生出疯长的暧昧。沉稳的脚步渐渐地逼近,一声声如同鼓点一般打在人的心头,夜翎一脸的惊慌与警惕,微微湿润的长发披散着,凌乱地述说着她这个主人的狼狈。

两两相望,一个是火热,一个却是惶恐与不安,周遭静得可怕,男人一向沉稳的呼吸有些加重,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却被夜翎一个利落的侧身险险避过。

“陛下自重!”

夜翎瞳孔骤缩,一手死死地抓住身上薄薄的衣衫,手指,语音都在颤抖!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尽量往后退,他怎么会进来,外面的人呢?她来不及问,那人也不见得愿意回答她!

“自重?”指尖险险地擦过那雨润肌肤,似是有些可惜与不甘,眼神中有转瞬即逝的失落,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低低地玩味着这个词,邪肆的目光依旧没有放过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夜翎,继续向她逼近。

她慕容夜翎连人都是属于他的,竟然还在和他谈自重?究竟是她太过可笑,还是自己太过可悲?原来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将她眼中的不安与排斥尽收眼底,忽视心中的那份黯然与失落,完美的脸上流淌着冰冷到极致的表情,他在心中冷冷地笑着:那就让朕来教教你什么叫做伺候的本分!

可是,你进我退,夜翎始终和他保持着一个相对距离,这一举动恰恰彻底地惹怒了他。脸上的伪装瞬间瓦解,从刚才一直强自压在心头的怒气终于爆发。

“你躲什么?”他低声咆哮,隐隐有汹涌澎湃的波涛之感。

夜翎极力忍住破门而逃的冲动,抬起头,捕捉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却是越看越惊心,美丽无双的脸上血色尽褪。

见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惧色,他眼底忽然飞旋旋转起一个黑色危险的漩涡,疯狂地旋转着,越转越快……内心隐隐作痛,她竟然如此排斥他?

赫连易政遽然转身,眼眸里的漩涡已经停止了转动,而瞳孔的颜色却变成滴血一般的深红:“听着!别说八百秀女,就是一千!甚至一万!结果都一样!你给我少操这份心!”

皇帝的怒气已是不可遏制,夜翎垂下头,闭上眼,依旧不怕死地逆着龙鳞:

“陛下,恕臣妾斗胆说一句,陛下是万乘之尊,怎可如此随性而为?皇嗣攸关社稷稳固,不是儿事!岂可将入选的秀女拒之门外?这不是给天下人看笑话?”

皇帝脸上一片阴沉,盯着夜翎微微闪烁的眼眸,冷冷地笑问:

“那你欲如何?让朕来者不拒,一概网罗旗下?”

笑话?谁敢!

无视皇帝的无边怒意,夜翎强顶巨大的压迫力,亦是无畏地与之针锋相对,脸上的惧色已经消失殆尽,她试着据理力争道:

“祖上有言,为君者,需时刻谨记雨露均沾,不可过分偏颇,臣妾以为此届秀女人才济济,其中不乏德才兼备者,陛下的后宫并不充盈,以至于子嗣单薄,相信此番大选定能为陛下选得合适之人,陛下何乐不为?”

他轻轻挑眉,唇边缓缓漾起一抹邪魅笑容,薄唇上却是蒙上了一层冰:

“既然贵妃如此忧心朕膝下子嗣单薄,朕可不是不识趣之人,为了不辜负了爱妃的一片美意!所以不如好好采纳爱妃的建议,后宫的确该雨露均沾,此话说得好极C极!”

他特意在后两个词上咬字极重,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的,可见他内心的动怒,他沉默半响,陡然扬声,好让门外候着的人清清楚楚的听到,一字一句深深地烙到每个人的心理:

“刘国忠!给朕听着,从明夜起,把各宫妃嫔的名字罗列一番,记在绿头牌上,按分位高低,由上至下,挨个挂牌侍寝!朕的翎贵妃既然身处贵妃高位,又是倡导有功,理应嘉奖!那就由她开始!”

门外把风的刘国忠一字不差地听完,被皇帝冷冽的语气和出人意料的决定吓得手一抖,这是?他好半会儿才理清思绪,这两祖宗敢情闹翻了?

他不禁苦笑,这下他们这些陛下身边的奴才又要被陛下的怒气给殃及池鱼了!哎,这位年轻的贵妃娘娘怎就这么喜欢给陛下找不快呢?看来他们接下去的日子难过了,他几乎可以预见!

紧接着,他听到陛下状似愉悦至极,却也冰冷至极的声音:

“既然如此,那爱妃今日早些歇息,明日朕在朕的清祯殿等着爱妃!爱妃可要好好准备,千万别让朕失望啊!”

话落,一袭黄袍拂袖离去,随身的几位太监也吓得懵了,被刘国忠狠狠地一个瞪眼叫回了魂,紧随其后。明渊宫外跪着的大小奴才莫不是吓得面如土色,头低低地贴到冰冷的地面,连呼吸都停滞了,只听到嘎吱一声,殿门发出嘶哑的声音,然后被重重地合上。

夜翎死死地捏着自己的手指,浑身冰冷,如同坠入冰窖一般,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神思与气力,软软地瘫坐在地上,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二日正式选妃,八百佳丽,云集一堂,两个两个一排的上前去,隔着珠帘向里边高高在上的天子婷婷一拜。留下来的便有可能得到宠幸,得到宠幸的便有可能封妃诞子。一个少女对于富贵的最初的渴望,就在这盈盈的一拜之间了。

乾元殿上,皇帝面无表情地端坐于殿上,身侧,高高悬着重重珠帘,帘后,隐约可见一美人端坐,圣殿的光晕下,仿若一道优美剪影,冷眼看世人来去,一片衣角随风扬起,不发一语道尽风流。

后史书记载:元复11年秀女最后遴选,当日乾元殿内的八百佳丽,无一入选。

帝令:此次大选,无德容兼备者,故不选入宫。遂属命内务府挑选姿容德行上佳者,或赏赐王府宗室,或放其归家,后宫不必留人。

天下骇然!这广集天下的八百个美人,好歹也是历经底下入送臣子的千挑万选,过关斩将,历经层层筛选而得,竟然没有一个……入得了天子的眼。

后来野史云:元复帝那次的大选纯熟与慕容贵妃赌气,可见此女日后的隆宠!

呼吁t吁!各位姐妹们!留点墨宝啊!什么意见都行!只好合理!哎!别霸王空灵啊!最近忙里偷闲干得起劲!不能剃头担子一头热吧!

------题外话------

接下去!咳咳!哀家要好好琢磨一下!各位看官要耐心等待!这章算是有点高潮了吧!我家政儿有出息!就是可惜,咋就不索性来个偷香盗玉涅?话说,这是你老婆,在自家老婆面前还装什么君子?可惜的一章h就这么黄鱼了!下一章重点!静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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