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无比心惊,瞧见街头一旁正好有卖胭脂水粉的摊子,摊上有手镜,她冲过去拿起手镜照看,这一看,吓得手镜瞬间落地,摔了。.

这张脸、这副身躯根本就不是她的,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今年二十五岁,可镜子里的人却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她的灵魂怎会附在孝子身上?!

她快疯了,居然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她只记得元宵节自己应邀去同事家赏灯,同事住的地方离灯会很近,四楼的高度能见到主灯闪烁,自己正庆幸不用跟着人挤人也能轻松赏灯时,哪知下一刻她就失足由阳台落下了……

这落下后眼前所见的不再是她熟悉的世界,彷佛穿越到另一个世界,而这世界像是几百年前的某个朝代,更可怕的是,她还变成一个孝了?!

莫非只有小说与电视剧才会出现的穿越,发生在她身上了?!

“你还好吧?”唐元宁见她表情像是受到什么严重的打击般,不禁关心的问。

“我……我……”她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摇首后软下身子,这回真的彻底昏厥过去。

在松江,世家子弟们习惯定期开诗会,互相交流创作,展现各自才情,一般这样的聚会会轮流至各家公子府上举办,而这回轮到县令家十七岁的公子陆明云主持,未时过后,陆家已陆续有客上门。

陆明云之父陆勤纲任松江县令八年有余,为官清廉,风评极佳,十分受人敬重,而陆明云本身才思出众,在地方上亦是出名的翩翩公子,因此陆家办的诗会通常登门者众,人人都想与陆家攀上交情。

此地诗会流行开在晚上,点灯举行,但才到申时,陆家后花园已是满满的人潮,陆家人为了不待慢客人,茶水、果子、点心不断端上,供客人们享用。

“小姐,别看了,万一让人发现您在偷看就不好了。”又香在一旁紧张的拉着主子的袖子提醒着。

才十二岁的陆家千金陆明雪,正躲在老松树后头好奇的瞧古人的诗会到底是怎么样的盛况。.

她自失足穿越来到西朝,成了松江县令的女儿后,半年来已认清回不去的事实,正努力适应古人的生活。

自己穿越且换了副新躯体的事实在太惊悚了,所幸她由高阁落下时头部确实受到重创,让她能顺理成章的失忆,使陆家的人不致怀疑她是假冒的,她这才能安然的以陆明雪的身份在此生活。

只不过古代的娱乐不多,她平日生活枯燥,既得知有诗会这玩意,自然就想凑凑热闹,可惜这古代男女大防,她厚着脸皮央求父母兄长让她与会,可他们就是不肯答应,只说女子与会不合宜,日后必成话题云云,既然如此,她只好自立救济的偷看了。

“这里离诗会有段距离,大家又都顾着以诗交流,谁有空去注意到大树后头有人观看,所以你不用穷紧张啦!”她朝爱操心的又香摆手说道。

又香无奈,小姐本来性格就比一般姑娘活泼些,所以才会发生半年前的失足坠楼意外,可小姐失忆后性子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比之从前更加外放,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了,常令身为婢女的自己很为难。

“可是再怎么说您也是官家小姐,做出偷看的事总是不好……”

“官家小姐又如何?官家小姐也是人,也有好奇心的……啊,又香,你帮我瞧瞧,那个人是不是好面熟?”她话说到一半,忽然发现诗会里一群人中有个人特别眼熟。

又香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马上说:“小姐您忘了吗?这人是唐公子,元宵节就是这位唐公子救了您的。”

陆明雪这才想起来,原主坠楼时撞到了屋檐,那一刻就已断气了,自己是无缝接轨的进入了这副躯体里,摔落地前有个人伸出手臂接住了她,才没让她摔成重残,而那人就是这位唐公子,难怪她觉得面熟。

其实她想过要亲自谢谢人家的,但成为陆明雪之后,顾着适应古代生活,这事便暂时被她搁下了,且一搁就是半年,谁知救命恩人这会儿竟出现在陆家。

“这位唐公子也是官家或贵族子弟吗?”她问得仔细。

来到西朝后,她渐渐明白在这朝代十分讲求身份地位,尤其喜欢搞小圈子、小团体,除非背景阶级相当的人,否则很难聚在一块。

“不是,唐公子家中是经商的。”又香远远瞧着唐元宁说。

陆明雪听出又香的口气里有点可惜的味道。“经商不好吗?有什么问题?”

她晓得这群聚会的公子哥们,个个的家世非富即贵,因而才有资格出现在这里,也认定商人有钱,在未来可是官商一家亲,商人地位不比做官的低,相反的,做官的还得看商人的脸色,这才有钱发展国家经济,所以不觉商人之子出现在这哪奇怪了?

“士农工商,商人怎能与读书人相比,世族家的公子尤其自命清高,所以唐公子在这种诚注定要吃亏。”

吃亏?听了这话,陆明雪不禁挑眉往前头看去,只见一票打扮讲究的公子哥们摇扇吟诗、品茶对奕,忽然有个人提议此刻正是初夏花开之际,不如以花为题来个斗诗取乐,谁做出的诗意境高,便是今日斗诗的赢家。

提议一出,马上有人附和,陆明云也同意,并且由他先开始,他仅沉思片刻便能出口成诗,将夏荷的沁肺馨香全淋漓尽致的形容出来,众人立刻鼓掌叫好。

接下来的人诗提夏堇、石榴、千日红等等,作品皆有一定的水平,不愧是世族子弟。

第一章 穿来就是千金躯(2)

这时轮到了唐元宁,他态度沉着,从容的吟出以木梨花为题的绝句来,将木梨花的清芬及无人能及的秀丽姿态全清楚描述出来,这诗意竟是比陆明云形容的夏荷还要多几分意想空间。

陆明雪正要偷偷拍手叫好时,就听见一名身着蓝衣的公子居然出言讽刺——

“不管是柳永、姜夔或是王十朋,都曾深刻描述过木梨花的美好,可你这几句诗却连边也摸不到,只能说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

“没错,这东施学西施,虽学得有几分像,但想与柳永这些人相较,却只沦个不伦不类罢了。”

另一个人也接口道。

陆明雪一听这些话,就知对方是有心刁难,不禁替唐元宁感到不服气,她不管又香拚命拦阻,径自从老松树后头走出来。

“大哥,我也有一首诗想吟,不知可不可以?”

陆明云见她突然现身,不由得吃了一惊,其他人更是讶异,属于男人的诗会怎会出现个小泵娘?

“明雪,不是不许你与会吗?你怎么不听话?”陆明云不悦的问。

“我途经花园,见大家斗诗斗得精采,一时兴起想来上几句,大哥就让我试试吧。”

“你……”

“景物诗人见即夸,岂怜高韵说红茶!牡丹枉用三春力,开得方知不是花。”她不惧陆明云脸色难看,已当众吟诗。

然而这几句一出口,在场的公子哥儿们面色全都微红了,她借古人之作吟的这首“红茶花”,寓意诗人见到象样的景物就胡夸,何曾欣赏过红茶花的高雅风韵,自以为艳丽的牡丹才能入眼,殊不知浪费了春天气力的是牡丹,和红茶花相比,牡丹也算不上什么奇葩。

这是讽刺他们这群人自认高贵,事实上根本狗眼看人低。

这群人被一名小泵娘教训,神情都尴尬不已,而唐元宁则不解的望着她,自己已习惯了受人歧视的场面,不想这陌生的小泵娘怎么会替他出头?

“明雪,不可无礼!”陆明云怕她得罪人,沉声斥喝。

“我哪里无礼了,现在举办的不是斗诗吗?何况我这是就事论事,唐公子对这木梨花极有领悟,描述得生动,但偏偏有人说出酸言,依我看来,这些人若不是肚量狭小,容不得别人的诗比自己好,就是完全不懂诗,所以听不出诗的好坏来。”她不收口的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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