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亏心事做多的人多半疑心病重。.”对症下药。

孔方与葛瞻四目相视,两人眼中都有敬佩和惺惺相惜,无形中,类似兄弟的情谊油然升起。

“如果三公主在这里,她会说什么?”白文昭很好奇。

葛瞻看了孔方一眼,嘴角上扬。“你们那么费心干什么,我有银子,很多很多的银子,干脆用银子收买江湖杀手,一人给他们一箱银子让他们用银子砸死陈皇后。”

“而且不能吃亏了,砸完之后的银子通通收回,顺便把陈皇后的私产搬光,反正死人也用不着了,我不怕忌讳,全给我好了……”孔方噙着笑,想着妹妹嚣张跋扈的神情。

第12章(1)

“真……真的死了吗?”

“禀娘娘,真的没了气息,属下在剑身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他断无生还的机会,必死无疑。”

“好,很好,真是太好了,你们终于办成了一件事,本宫甚为欣慰,总算能高枕无忧了。”

“娘娘安心,不会再有人阻碍四皇子的路。”他日后必登大统,而受益的陈家将一家独大,再无异声。

阻碍四皇子的路……这人的话太多了,陈皇后阴毒如蛇的瞳眸闪了闪。“本宫一向不亏待自己人,赏你一杯酒,以后本宫必有重用,等……的时候,禁军统领如何?”

不疑有他的黑衣人一脸喜色,接过赐酒一口饮下。“谢娘娘厚恩,属下一定竭尽为娘娘效力。”

“嗯!这事干得隐秘,没旁的人知晓吧!”她眯起眼,似在考虑他有无欺瞒,上位者不喜欢遭下属蒙蔽。

“干净利落,不留活口,娘娘放心……呕!这是……娘娘你……”好狠的心。黑衣人突然捂着胸呕出一口黑血。

“是你说不留活口,本宫也不想留下多嘴的人,黄泉路上走好,等等你的同伴。”她不会给人机会捉她把柄。

“娘娘……”脖子一歪,吐血断气。.

“拖下去。”

“是。”

黑暗中窜出几道人影,迅速地将黑衣人的尸体带走,平静的凤藻宫像没发生过事似的,有宫人低下身擦拭地上一滩血,四周静谧得没有人声,连脚步声也放到最低。

陈皇后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她从来不相信自己以外的人,除了皇上偶尔来一宿,一入夜,她的凤藻宫是不许宫女、太监走动,偌大的寝宫仅她一人而已。她连最亲近的乌嬷嬷也不信任,贪婪成性的人易被收买。

风冷冷的吹着,吹动垂地的鲛珠绢帐带,沙沙、沙沙地发出小兽磨地的怪异声响,似有若无,挠人耳膜。

刚一躺下的陈皇后并未睡着,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便很难入睡,两眼发涩,两颊生疼,一阖上眼便觉得有人站在床边看她,她不敢睁开眼,佯睡,身子僵硬地挺到天亮。

今夜又是无眠,扰人的沙沙声令她辗转难眠,想起身一看的陈皇后忽觉身体沉重,好像有什么压着她似,她胸口轻轻地起伏,一如往常不听也不看,试着让自己睡一会儿。

蓦地,她感觉有冷风拂过脸上,很冷,盖着暖被的她居然打个哆嗦,由脚底窜起冷到头顶的寒意。

“咦!什么东西……”

陈皇后伸手一抹,五指湿湿黏黏的,隐隐约约地,传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她慌得睁开眼。

是血。

她以白狐毛铺成的凤榻竟然一片血红,没有一处雪白,而她正躺在血泊之中,一滴一滴的红色鲜血如雨直下,似无停歇的溢满凤榻,它开始往下流,以令人惊讶的速度迅捷染红一地。

惊骇极了的陈皇后说不出话来,她惊惧万分的抬头一看,上头无人,也无奇怪道具,像是平空出现的血雨依然下着。

太……太诡异了,为什么会这样?

一股莫名的冷意寒到骨子里,裂眦的双瞳染上血的颜色,彷佛看到一根、两根、三根……无数的雪白枯骨爬向咽喉,争先恐后的掐住享尽人间富贵的细颈,咯嗒咯嗒咯嗒……

“谁……谁在那里?!”她挤出的声音沙哑难听,带着有如被扭断喉管的呼呼气音。

砰!一颗拳头大小的照明用夜明珠破了。

砰!砰!又有莹白珠子应声而破。

三颗、五颗、八颗……满地的碎莹色。

“你说我是谁呢J后娘娘,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派人杀我?我和你无冤无仇,你高高在上,为什么、为什么……我才二十三岁,我不想死……你告诉我……”

二十三岁……啊!他是……长公主也是二十三?“不……不是我,你找错人了,快……快走,我饶你不死……”

“桀桀桀——我已经死了,皇后娘娘你忘了吗?我死……不瞑目,我不……不要入枉死城……”曳拉的长音彷佛千年地底,又寒、又栗,充满索命的萧条。

“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快快纳命来,小表来了……”

殿内回荡着老人和孝的笑声,却见不到一个人影。

“不……不是我要害你的,你早该死了,那一年的水患,洪水冲毁了堤防,你那么小,应该溺死……”他还多活了几年不是吗?季明蕙那贱女人还白养了他好些年。

很长的静默,幽怨的鬼声有了愤怒,“那年的水患也是你造成的,是人为的破坏,你……太可怕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叫你娘居然明察暗访起你的身世,还找着一名壬戌寅时生的十三岁女孩,她发现了你不是她的儿子,她要女儿,本宫……留她不得。”她若安安静静地不声张,认下这个儿子,过几年替他张罗一个妻子,那么,她会活到见孙子娶妻。

“你知道那一年死掉多少百姓,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他们离乡背井只为一口饭,沿街乞讨受人白眼,这么残忍的事你怎么做得出来?!”他的爹娘平白枉死了。

陈皇后又惊又怕的抖着音,极力想把身上的血甩掉。“关、关我什么事,我只是跟治水官员要……要点孝敬,让他们从修堤防的银子拨出一半给我,反……反正谁不贪,修个样子出来就好,谁晓得几时发大水……”

她是求个侥幸,以为年年都没事,风调雨顺,这一年也不例外,年年拨银子修河堤也是浪费,不如她拿了好给四皇子筹措将来事,手中有钱好办事。

谁知道连日大雨,河水暴涨冲垮堤防,大水淹过低洼人家,她当时灵机一动派人假扮官府的人,说将孔府一家引到高处避难,实则正对洪水而去,全府罹难,只有孔府幼子逃出。

但那时她认为全死光了,包括当年那个孩子,因此未再追究人死了没,被大水一冲还能活吗?

“那又关我什么事,我与皇后娘娘素无瓜葛,你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

穿着一身白衣的孔方浑身是血的从阴暗处飘出,面色紫白,披头散发,嘴角还流着血,他以扭曲的姿势逼近陈皇后。

看到狰狞的鬼魂现身,陈皇后几乎要晕过去,她抽着气,脸色一下子刷白,抖着身子往床榻的角处缩去。“你、你不能活着,必……必须死,我不能让你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给我理由,连自己为什么而死都不晓得,太可悲了。”他不断重复为什么,意在将她的意志逼到崩溃,人在脆弱时什么也保留不住。

她受不了地抱头大叫,“不要再问我为什么,我不会告诉你,谁也别想从我口中问出一句话。”

为了她的四皇子,她一定要忍住,只要四皇子继承大统,她一切的杀戮和血腥都是值得的。

为母则强,陈皇后也是一位母亲,在她母仪天下的野心之中,她也为四皇子铺一条锦绣前途,直通旭川国江山。

孔方阴阴冷笑,“那我就问你床边,左眼眼角下方有颗泪痣的女人,她眼睛睁得好大在瞪你。”

“眼角有泪痣的女人,眼角下有……泪、泪痣?!”她顿时失声尖叫,把自己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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