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干么?都说是跟爷去的,我身不由己……”这什么跟什么?他真不知道自己干么跟个小丫鬟解释那么多?这算是犯贱吗?
“是跟你之前的主子去过吧?”琴羽杉把那欢喜冤家的互动看在眼里,也不说破,只笑问:“跟咱们媚香楼比起来如何?”
凤取月对京城商铺酒楼的营业了如指掌,他知道碧烟楼是因为花娘普通都过了二十,且位在汉阳河的边陲地带,生意日渐下滑,加上老鸨——也就是碧烟楼的老板连翘冰,她的男人嗜赌,欠下了一大笔赌债,常把碧烟楼的收入转手投进了赌坊,再向钱庄借贷应付碧烟楼的开支,如此恶性循环,如今只怕是一个周转不灵便会面临关门的命运……
他的眸光一闪。.
莫非,琴羽杉有意买下碧烟楼?
“公子在问呢,怎么不说话?”桃雨没好气地说。
小七有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都说我是不得已才去的,六姑娘您干么要害我,还叫我比较跟媚香楼的不同,这不是要陷我于不义的境地吗?
好,既然六姑娘您不义,小的就只好对五爷不仁了。
他咳了一声,一派贞节烈士的严肃表情。“小的只是跟主子去,在外头等,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要知道里面的情况,要问小的主子才知道。”
琴羽杉好笑地道:“他不是死了吗?”
她记得很清楚,人牙子带来那天,小七说他原先跟在一个大富人家的少爷身边做事,专门替那纨裤少爷收拾烂摊子,不料那少爷喝酒闹事被人打死了,那家的老爷夫人怪他没有保护好宝贝儿子,于是将他扫地出门。
这边,小七又震撼了。
他不是死了吗?
他这是在诅咒他家爷啊!惊吓之余,他顿时觉得脑袋好像是座大金钟,有人在击钟,咚咚!
咚咚!说什么他都不敢回头看他家爷的表情了。
“人都死了还问谁去啊?问坟吗?少在那里敢做不敢当了。.”桃雨一屁股挤开小七,对琴羽杉道:“走吧!公子,想来那碧烟楼一定不怎么样,咱们媚香楼在公子的调教下,正是气势如虹、锐不可当,抓都抓不住呢!哪里是那破碧烟楼比得上的?”
琴羽杉早让彩娘打听清楚,碧烟楼确实因为经营不善,面临倒闭的情况,连翘冰有意脱手,但一直找不到买家。
也是,见了碧烟楼门可罗雀的景况,疯了才会买它。
不过,琴羽杉前世可是个经营方面的专家,专门用低价买下经营不善的夜店、酒吧、酒店,大手笔重新装潢,亲自下海经营,把内部人员全部重新换过,当一间夜店还在装潢时,她已经又买进一间酒吧了,用大胆的财务杠杆操作手法创造了无数商机。
一行人进了碧烟楼,琴羽杉举步优雅地走在第一个,打扮入时、面如桃腮的老鸨已经喜上眉梢的迎上来了。
第6章(1)
“四位公子小爷,里面请!”
老鸨约末三十多岁,笑起来还颇有风情,浑身上下的饰品不是金就是红,让人看了有些晃眼。
琴羽杉打量着陈设雅致的花楼河厅,暗道果然是太不俗了,定调清高,想来只想接待王公贵族、文人雅士,而这里偏偏临近汉阳码头,常有苦力粗工来回往返,王公贵族、文人雅士自命清高,不想与那下等人扯在一块,加上楼里也没有什么艳冠群芳的花魁坐镇,自然不往这里来了。
琴羽杉道明来意,直接点名要见连翘冰,在暖阁里见到了一脸烦心的连翘冰,她也不废话,一开口就直奔主题,她要买下碧烟楼,出价虽低,但也不致于让人赔本就是。
那连翘冰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激动难抑地问:“姑娘当真要买下碧烟楼?”
她是妓女出身,又是资深老鸨,早阅人无数,眼睛自是毒辣的,一眼看穿这四个公子小爷里,倒有两个是女扮男装。
“我人都在你面前了,你还不信吗?”琴羽杉微微一笑。“明日我会派人来与你打合同,银票也会一并奉上。”
连翘冰好心提醒道:“姑娘可考虑清楚了?这里地点不好,花娘们虽有心但不敌岁月摧残,捧场的客人渐少,生意并不好做。”
“我有我的方法,连老板无须为我担心。”琴羽杉微微一笑,诚恳地道:“倒是连老板你,可有意愿为我做事?继续在这里当鸨娘?”
一时间,连翘冰的呼吸更急促了。“姑娘是认真的吗?不是寻我开心?”
“我跟你又不熟,寻你开心干么?”琴羽杉眸里带着促狭意味,笑道:“等你我熟了,我再寻你开心不迟。”
凤取月真想哈哈大笑,说她会自卑,他真是不信。
传闻长安侯府六姑娘是一个自卑感甚重之人,因生母出身低微,她从来不敢大声说话,对各种羞辱逆来顺受,长年默默忍受,受尽欺凌。
传闻真真差矣,她哪里是那逆来顺受的主?根本就叛逆得很,是个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主。
“我当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吗?那么花娘呢?”连翘冰忙问道。
琴羽杉轻摇羽扇,微笑说道:“这里的花娘要走可以,我就不向她们收赎身钱了,要留下也欢迎,不过若是留下,便要听我的,照我的规矩来。”
连翘冰皱起了眉头。“姑娘的规矩是?”
她把旗下的花娘都当自己的妹妹照顾,她们也都是身世堪怜的,若换了主人她们要受欺凌,她是万万不依的。
“我的规矩便是不打死契。”琴羽杉言笑自若地道:“收入六四分帐,自然是我六她们四了,毕竟我要负担开门做生意的成本,只要她们尽心尽力接待客人,我必不会亏待她们,除了分帐,逢年过节有奖金,客人给的额外打赏都归她们的私房钱,她们有本事讨到多少打赏都是属于她们自己的,另外,她们若将收入存在我这里,我给三分利,鼓励存款,保障晚年生计。”
连翘冰一愣。“什、什么?姑娘没说错吧?”
青楼的花娘都是死契,哪有什么收入可言?更别说还六四分帐,存钱还有三分利了,那是天上掉馅饼啊!
“不必怀疑你的耳朵,你没有听错,而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她细细分析,“你想想,如此一来,她们岂不是会更用心卖力的讨好客人?也不会成天装病懒散不想接客,是双赢的法子。”
连翘冰细细一想,果然是如此。“姑娘说得甚是有理,字字句句都叫小女子佩服。”
不只连翘冰认同了,凤取月的眸光也同样动也不动的定格在琴羽杉身上。
他做生意不是一天两天了,头一回听到有人这样做生意的,生意人莫不以剥削为营业之本,她却反其道而行,令他惊奇的是,她那番理论,竟是越想越有道理,并非一派胡言,还有她那“保障晚年生计”六个字,怎么就那么让他想笑啊?
“若你答应了,我便聘你为鸨娘,在那之前,我有几句话对你说。”琴羽杉思索了一下,双眸忽然眨也不眨的看着连翘冰,慢慢道:“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明白,十赌九输,一个嗜赌成瘾的男人等于没救了,若你执意守在那种人身边,为那种不珍惜你的人扛债务,是你傻。
“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若真的珍惜你,便不会让你落得今天要将碧烟楼拱手让人的境地,你好好想想,他可曾怜你一丝一毫?他可是迫于无奈不去工作?一个好手好脚的大男人为何要赖着你过活?是有什么苦衷还是吃定你了?”
前世她旗下有太多像连翘冰的小姐了,赚的皮肉钱供男人花用,为男人背债,结果男人还偷吃,更有动手施暴的人渣,她是真心为连翘冰不值。
连翘冰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已泪流满腮。
她本来就舍不得卖掉她一手打造的碧烟楼,无奈那冤家欠的债已经多到钱庄派人上门讨债了,她这才不得已卖掉,如今听琴羽杉一席话,再细想,自己真的太傻了,分明好几次见到那人与楼里的花娘拉拉扯扯,却宁可当睁眼瞎子,难道真要害得自己也送了命才要醒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