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我先叫人准备逛集市的事。.”他逃也似地跑出书房。先去把这支凤凰钗毁尸灭迹,再查查她戴这支钗的时候,有谁看到了?有没有奇怪的反应?
唉,早该毁掉这支钗的。但他看魔芳馡很喜欢凤凰钗的样子,便一直没动手,结果犹疑铸成大错。
她还有一套从怀阴岛穿出来的青衣,也是祸患。他考虑着该告诉她魔女教引起公愤的事,让她自己切断与魔女教的关联?还是他私下帮她毁掉衣服?
他想起那双清澈的眼,是一潭没有污染过的碧水,他不希望她的天真被那些血腥影响,最后还是选择了隐瞒。
她应该能够理解我的苦心吧……他决定替她解决麻烦,但不告诉她。就算日后被她发现他的自作主张,也是为她好。这么想着,他去了客房。
而另一边,魔芳馡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懊恼。逛集市需要准备什么?他根本是为了躲避练功才逃跑。
她咬着唇,心很闷。
她不明白,他怎么就是不理解自己一番苦心?
她决定更加坚持、逼他练功。
“也许你现在会很难受,但将来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为你好——”
第6章(2)
魔芳馡失去精神,连练武的力气都没有。
她已经连续三天见不到柳乘风,就算想听听他的声音,也找不到他。
她踏遍大镖局每一寸土地,询问每一个见到的人,他们都告诉她,总镖头出门应酬了。他们请她理解,总镖头是很忙的,绝对不是故意撇下她。
她相信他忙,但她无法相信,他连见她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她想起那天在书房,他逃跑似的离开。他是为了不要练功而躲她。
她心绪烦躁。为什么他就是不懂她的苦心?
她不知道自己得等待多久,他才能开窍,才能静下心练武?但她真的越等越不耐烦了。
被他抛下的第四天,她决定不择手段找到他。.
她找到他的房间,开始等门。
魔芳馡从半夜就蹲在墙边等,夜风有些凉,她想起第一次撞到他的情形。那时他在打喷嚏,可能太难过了,他的鼻子红通通,双眼却水汪汪。
过了那么久,重新忆起,他的模样还是好清晰。
他们被关在地牢时,他对她好好,一次又一次救她,那会儿,她就有了跟他在一起的念头。
后来他邀她到大镖局,她连考虑也没有便答应了。她想,他们这么合拍,住在一起,一定会很甜蜜,就像她看过的无数传奇和游记。
但为什么到大镖局后,他们之间反而拉远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她有点想再跟他关在一处,那样会比较幸福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亮了,晨光照得连风中都带着暖意,只有它的心热不起来。
她辛苦地等着,直到辰时,那扇雕花大门终于打开了。
柳乘风穿着一袭天蓝色的长袍走出来,头发以一顶金冠束起,微风吹起他的衣摆,衬得他犹如玉树临风。
她的心瞬间热了。几天不见,她想他想得心痛。
柳乘风打了个呼啸,一名镖师出现在他面前,拱手行礼。“参加总镖头?”
“不用这么多礼。”他左右张望了下,确定四周只有自己和镖师两人。他没有注意到墙角的魔芳馡,她躲得太好,他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发现她。“今天阿馡姑娘有找我吗?”
“没有。”镖师回答。“负责伺候阿馡姑娘的下人说,今天还没见阿馡姑娘出门,应该还在休息。”
“那就好。”柳乘风松了口气。
“总镖头,你还要这样躲多久?”
“再过三、五天吧!等阿馡逼我练武的心思淡一点,我自然会出现。”
“总镖头,你不想练武,为什么不跟阿馡姑娘直说?”
因为他不想让魔芳馡失望,因为她太坚持了,他拒绝不了,因为……理由太多了,他反而说不出口。
他懊恼地一甩袖。“有些事是说不明白的,我们——算了,我跟阿馡的情况太复杂,讲了你也不懂。先去库房把今天要出运的货物清点一遍,中午陈老板还约了饭局,下午……”他的嘴角有些抽搐。城里有位姑娘要嫁到董家村,因为途中要经过恶龙滩,那里最近匪患频传,新娘子家担心闺女出状况,希望大镖局派人保护新娘出嫁。
保镖保新娘,这种生意柳乘风还是第一次接,真觉得开镖局这行当不是人干的。
镖师是不觉得保护新娘有什么问题,但他讨厌新娘的娘亲开一堆禁忌,比如这是喜事,一路都不许见血,免得秽气。
镖师想问,遇到匪徒也不许砍吗?难道要大镖局的人束手就擒?简直莫名其妙。
刘乘风拍拍他的肩。“你就当行善吧!”若非抱着做好事的心态,这桩生意他才不接。“女人的心思真的很难理解,唉!”
他们像一对难兄难弟一样,同时叹着气,走了。
墙角边,却有一个人正在抽噎。这时候,魔芳馡真讨厌自己功夫太好,把他的字字句句都听进耳里了。
柳乘风不能明白她的苦心,甚至觉得她麻烦。他为什么不懂呢?她眼眶热热的。
眨眨眼,眼前变得模糊了有什么东西坠落下了。
她担心,如果他一辈子都不能了解她的好意,她该怎么办?是不是不要逼他比较好?但他的武功那么差,却要保镖走天下,随时可能出意外。
她又矛盾又伤心,蹲在那里一整天,直到月上柳梢头,他回来了,她也没挪动脚步。
为他好和讨好他,两种心情在她心里拔河。她想了一天一夜,也想不出个结果。
第二天,刘乘风又出门了,她情不自禁跟着他,几次想叫他,都开不了口。
他变得好遥远,就像书里那些英雄,是她只可以看,却不能亲近的人物。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一辈子不出地牢……她的心已经不会热,也不会冷了,变得麻痹。
她偷偷跟着他,走进一间酒楼,来到二楼包厢,里头已经坐了两个带剑的江湖人物和一名微胖的富商。
柳乘风对他们拱手微笑,神情如春风和睦,整个人灿烂得像一株盛开的桃花。
她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看到他的笑。明明他曾经对她笑得那般耀眼,却在她要求练武后,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其实不要逼他比较好吧?因为他一听说要练武,就不笑了。
她喜欢他笑,她想他开心,如果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而失去他的笑容……但是他若不平安,也笑不出来吧?
她又陷入痛苦挣扎。
“这不是阿馡吗?”一只手搭上她的肩。“你怎么在这里?”是尤贪欢。她丢了一个大麻烦给柳乘风后,自己无事一身轻,跑去玩了,现在估计问题已经解决,又跑回来找柳乘风。
魔芳馡对尤贪欢认识并不深,但她在这块土地上,连个亲人也没有,相较于那些陌生人,尤贪欢还是比较熟悉的。因此一见到她,她的眼泪就委屈地忍不住落下。
“哇!”尤贪欢被吓得手忙脚乱。“我没欺负你啊!你哭啥……呃,该不会是柳乘风对你做了某些有碍道德的事吧?”
魔芳馡摇头,柳乘风就是什么都不做,她才哭。他已经不理她了。
她的泪流得越发地急,怎么也止不住。
可不论尤贪欢问她什么,她都不说。她不愿把自己与柳乘风的事到处讲,只想找个肩膀依赖一下。
尤贪欢不敢逼她,这家伙的功夫她是见识过的,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万一逼急了揍她一顿,多划不来。
不过魔芳馡把她的衣服哭湿了,这笔帐却要找柳乘风讨,就让他出卖柳照雪,让她画幅像吧!她心里打着好主意,便很有耐心地等魔芳馡哭够。
魔芳馡大概哭了一刻钟,终于渐渐手拾情绪。
“对不起。”她红着鼻子,从尤贪欢的肩膀上抬起头。
尤贪欢开始咽口水。第一次见魔芳馡,她就觉得这姑娘特别,清清润润、澄澈透明得好像一汪碧水,是她没见过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