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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住口!”太子怒而挥剑指向他,“你这个无耻小人!休想再用污言秽语污蔑我父皇母后!”

“有些话,说出来不可怕,可怕的是放在心里任它腐烂,等到那种时候,却是用再上等的金疮药都治愈不了。.”唐云曦与他四目相对,无惧他长剑的威胁,直接说道:“先帝当年四月出征,殿下却是十月出世,出征之前,皇后娘娘并未察觉有孕,所以便有传闻说殿下不是先帝亲生……”

太子气急败坏地举剑疾刺,他虽然也有武功,但绝不是唐云曦的敌手。

唐云曦款款移动,轻轻巧巧地避开他的剑锋,同时口中依旧说道:“传闻先皇后入宫前与我父亲便有旧情,所以殿下名不正言不顺的太子之名便落下了。但这还并非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宫内还有流言说,我其实才是先帝所出,因为摄政王谋图皇权,在先帝嫔妃丽妃生产之日将丽妃所生之子抱出皇宫,交由自己的王妃抚养,这两则流言加在一起,殿下便无在宫中的立足之地了!”

太子大喊一声,疾如骤雨般已经连刺了三十多剑了,他的剑势越来越乱,而唐云曦却是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

蓦然间唐云曦一掌打在太子的手腕上,击落了他手中之剑,并不乘胜追击,只是按住他的手腕,静静说道:“无论谣言是否为真,殿下,我从来无意将您取而代之!”

太子气喘吁吁地瞪着他,眼中都是杀人的烈焰,“不用在本宫面前说漂亮话,你和那些听信谣言的人一样,都盼着本宫交出这个皇位,但本宫绝不会让的!纵使这谣言是真,本宫也不让!”

唐云曦笑道:“原来殿下才是第一个对这谣言坚信到底的人。否则,您为何这样气急败坏的将摄政王先关押起来,又派人捉拿我到京城?春巧今日和我说,她觉得殿下是想让我体会一下什么叫拥有后再失去的痛。可是殿下,荣华富贵,皇图霸业,并非我所愿也。我唐云曦不管是姓唐,还是另有先祖,我都是唐云曦。”

第10章(2)

太子渐渐平复了剧烈的心跳,听着他这番话,仍不肯相信,恨恨地盯着他嘴角眼底的笑意,“既然如此,你把千颜放出来!”

“我放了她,殿下可愿意放了我父母?”

太子咬牙道:“他们现在不在我身边,我若答应了你,你会信吗?”

“我信。.”唐云曦答,“殿下要做江山之主,要取信于民,连对我都不能做到言而有信,那又怎么配得上江山之主这四个字?”

太子震讶地看着他,“你……你这家伙该不会又是在说漂亮话糊弄我吧?”

“我可以立字据为凭。”

太子犹豫着,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殿下若还有犹豫,我可请方姑娘出来与殿下一见,确认她无恙。”唐云曦说完,回头对房内喊了一句,“方姑娘,请出来一见。”

房门一开,赛妲己就站在门口。

太子双眸一亮,伸出手去,“千颜,快过来!”

赛妲己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幽幽说道:“奴婢给殿下添麻烦了。”

太子急道:“什么添麻烦,你过来本宫就不怪你!”

“如今奴婢未被五花大绑,殿下不觉得奇怪吗?”她幽幽问道。

太子果然被她问住,狐疑的眼神扫视两人,“难道是你们联手作戏骗本宫?”

赛妲己凄楚而无奈地苦笑,“我就知道殿下会因此对我生疑,那我留在殿下身边还有什么意思?”她陡然腾身而去,院内的两个男人都没防备。

太子对着她的背影大喊一声,“千颜!你回来!”

但赛妲己已在片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子几乎癫狂,一把抓住唐云曦,连连椅,“你轻功好,你去把千颜给我追回来!”

唐云曦只默默看着他发癫,而后悠然问道:“殿下,失去一段情和失去一片江山比,哪个更让您心痛?”

太子呆呆怔住。

“放弃和放下,哪个更难抉择?”

似当头棒喝的追问,让太子在片刻的茫然之后,突然泪如雨下。

唐云曦从地上捡起太子的长剑,交还到他手中,“江山易得,真情难留。若殿下愿意敞开心扉,则江山与真情都是殿下的,殿下何需要惧?”

太子一把擦去眼角之泪,恶狠狠地说:“若本宫能找回千颜,本宫就不与你计较你今日的狂妄之言,否则本宫绝不饶你!”

他率众而去,聂春巧端着食盘回来,嘴里说着,“你们这王府内什么食材都没有,我只能给你做碗阳春面了。”

唐云曦踱步到她面前,低头闻了一下她手中托着的那碗阳春面,笑道:“好香。”

“香什么?就加了点醋,和福伯要了点葱花。太子抄家的时候,居然连厨房这种地方都不放过。”

“春巧……”唐云曦伸出手轻轻拨开她腮边的一缕散发,“若跟着我四海去流浪,每日只能吃这样的阳春面,会开心吗?”

“当然啊!”聂春巧促狭笑道:“只是不能总是我做饭给你吃吧?你也要学着给我做一回饭吧?”

“丫头……”他忍俊不禁,“还没有嫁人,就先给夫家提条件了。”

聂春巧骨碌碌地转着大眼睛,抿嘴一笑,“不愿意就算了,先把这碗面吃了!我肚子也饿着呢,你若不吃我就吃了。”

她走进门去,唐云曦笑着跟她进去。

一碗面,一个人,相伴一生,这么早的遇到,真是上天所赐最大的福泽,他真的不想求什么。

纵然江山万里,皇权巍巍,与这一人的一颦一笑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两日后,一行人出现在王府门前,正在门口台阶上扫地的福伯以为自己看错,拚命揉着眼,想仔细辨认清楚,待看清那走近自己的一男一女究竟是谁时,福伯立刻大哭着跪倒。

“王爷,王妃,老奴居然还能再看到二位平安无事!真是苍天有德啊!”

那两人是刚刚被释放的摄政王唐川,以及他的王妃。

这两日的事情之变化,令唐川如堕梦里一般。

那日他们夫妻俩被带到校场时,他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明明过了午时,斩他的刀却迟迟没有落下。

然后有一名士兵从场外跑进来和太子说了几句话,太子立刻脸色大变,当场怒气冲冲地吼道:“将唐川夫妻押回去!今日不行刑!”

侥幸多活一日,对于他来说并不觉得有多值得庆幸,可是第二日太子却到天牢里来见他。

自从他被关到天牢,就再也没有见过太子。他与太子,臣与主,十几年的情分,竟落到如今这般境地,是仇人?陌生人?还是……也许是什么都不再重要,因为这情分已断。

没想到,太子还会来见他——

隔着那扇铁门,太子独自提着一盏灯笼,似是为了让彼此把对方看得更清楚。

“不管外面如何谣传,王爷,我永远都是先帝的儿子。”太子冷冰冰地开口。

唐川苦笑,“微臣知道,太子如今已经成人,即将登基了。微臣有几句话要告诫殿下,做人不可太过自负,自负则如月满盈亏。太子即使拥有锦绣江山,身边总是要有一个知心之人为您分担喜怒哀乐。帝王是神,但殿下是人。”

太子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少对我摆出一副谆谆教诲的姿态。”

“纵然我不是太子的父亲,也是太子的长辈。先皇后去世前,嘱咐我照顾好殿下,不可让殿下走错路。殿下这些年总是纠结于那些流言之中,失了做帝王所需具备的气度,这也是微臣迟迟不敢放手的原因,却不料成了错,而今……希望我之死可以给殿下一个警醒,一个人站得越高,其实心里越是迷茫,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究竟应该要什么,这些不能等到自己行将就木的时候才明白。”

太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很久很久之后缓缓开口,“你明知道我要杀你,为何不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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