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章 除夕夜（四）

二人漫步在人流熙攘的朱雀街头，放眼到处是一片张灯结彩的喜庆之景，只是他们不是要去看烟花吗，怎么回到先生的别院里了呢？

她因酒精反应迟钝的大脑还未转过圈来，就觉得身子一轻，转眼间，人已稳稳当当地站在了一块平坦的高处。

料峭刺骨的夜风吹得她一个激灵，氤氲在胸臆间的酒气也被瞬间吹散了几分，头顶上一朵朵绚烂至极的烟花砰然绽放，她的心也跟着那响声砰砰直跳。

淡淡的竹香萦绕在鼻间，她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自己竟被先生一转眼的功夫带到了。。。屋顶上？

五光十色的光线将百里澈脸上的表情照得不太真切，唯有那抹白衣随夜风翩然起落，无声间却让尧蓉心里感到一阵阵温暖。

找了块空地拉着百里澈坐了下来，一边欣赏那漫天的璀璨，她一边道：“先生也喜欢这绚丽的烟火么？”

“黄金易得，韶华难留，稍纵即逝的事物往往令人感到很美好。”

不知为什么，在他说韶华难留四个字的时候，尧蓉竟突然生出一种淡淡的怅惘。是啊，她一想到如今在身边陪着自己看烟火的人是那个平日里清冷出尘的百里澈，心里就生出一种满满的幸福来。只可惜这美好的时光终究也会如这烟火一样消散流逝，留下的也只怕是她一个人的孤寂回忆吧。

远处传来一道道响亮的钟声，暗示着新的一年的到来。不知不觉他们竟在屋顶上坐了这么久。

院子里的旺火也点燃了，伴随着那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她被百里澈带着回到了院里。

“请陛下绕旺火！绕了这火，新年咱大汉定红红火火，兴隆昌盛！”老仆笑道。

尧蓉却不知道民间还有这讲究，遂跟着那老仆的提示在旺火边顺逆各绕了三圈。

之后又进行了什么吃金银饭，杏仁等食物的活动，她倒是听话地按照那些个老实的仆人的叮嘱，将那些守岁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个遍。直到事毕之后，才发现一直陪着自己的先生不知去了哪里。

果然见书房里灯亮着，尧蓉推门走了进去，看到百里澈正在看一封刚拆开的急件，嘴角竟挂着隐隐赞赏的笑意。

“陛下，曹清航来消息了，边关的事情已被他查得水落石出！”

这大过年听到这个好消息，尧蓉也是心头振奋，一面暗赞先生挑的人果然不负重任，一面又为朝中局势感到担忧。若是被慕容祁知道此事，以他那性格，那岂不要将朝廷闹个地覆天翻？

百里澈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安抚似地拍拍她的肩膀：“放心，臣已想好对策。”

她点点头，却听到百里澈道：“夜深了，陛下身子不能熬夜，还是。。。”

尧蓉生怕他让自己回宫，遂忙道：“我不瞌睡！我要和先生守岁！”

可身子却极不配合，她刚说完这句话，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

百里澈吩咐下人去准备房间，尧蓉这才放下心来，突又想起一事，道：“先生似乎不喜欢今夜我们在天香楼遇到的那个倾严？”

“隐姓埋名，本就是心怀目的而来。这样的人，你觉得我该喜欢他？”

百里澈这话倒是毫不留情，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蓉儿就不觉得他很眼熟吗？”

经他这么一说，她还真觉得那个倾严有些眼熟。可是他是翼辽人，自己哪和那边的人打过什么交道。

不对，衡天祺？

难道他是。。。

百里澈点点头，“不错，他就是翼辽的三皇子，衡天祺的哥哥，人道清风笑面的衡倾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