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 陛下请自重
百里澈望着远处朝东而酒浩汤汤的沧麟江水,神思如江上那渺渺过境的千帆,面色越发冰冷。
“既然陛下已知错,回宫后就将《治国策》抄十遍,引以为戒。”
“什么?”尧蓉顿时哀叫一声,这不是要她的小命嘛!她面露委屈,撇撇嘴道:“先生,我虽然有错,可也有功劳啊!要不是我那张奇葩卷子,谁能发现那些考官不过是滥竽充数之徒!若是没有考生大闹考场,先生如何能换得那批阅卷的狗官下来?”
她越说越得意,在看到百里澈瞬间犹如冰封的俊颜,慌忙一顿,摸了摸鼻子,干巴巴地笑道:“当然,还是先生你那招偷梁换柱功劳最大M你比起来,我这些小功劳就不值一提啦!”
她自是不知道,百里澈敢和慕容祁打赌,必然有他自己的应对策略。被她胡乱一搅,百里澈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此刻听她还敢提那张奇葩卷子,百里澈好看的眉川微微拢起,冷声道:“二十遍。”
啊?尧蓉瞪大双眼,急得跳了起来,“先生你赏罚不分!我如此配合先生换掉那些贪官,先生夸都不夸我一句,还要罚我,我不服!”
“配合?那陛下袖中的那些考牌又是怎么回事?”
瞬间,她如寒颤若噤般没了声响,没想到还是绕到这个问题上来了,其实她心知肚明,自己最不该的就是怀疑先生随时要跑回那鸟山,而她做这些事的最初目的就是。。。盯梢。
“怎么不说了?”百里澈的目光瞬间如冰封万里的料峭冬雪,他自嘲一笑道:“陛下连最起码的信任和坦诚都做不到,何谈要与澈重振这大汉河山?”
她还是第一次见百里澈生气,心头漫过几许害怕,更多的是无限的委屈。她撇撇嘴道:“那也是先生对我不坦诚不信任在先!”
“臣什么时候不坦诚了?”百里澈目光微微一滞。
还装!尧蓉伸手就往他袖中探去。
百里澈的身子往后一退,冷声道:“陛下,请自重!”
尧蓉的犟脾气瞬间被他那副不染纤尘傲岸高洁的样子激了起来,她朱唇一勾,痞笑道:“自重?丞相在考场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件雪白的外衫可真是盖的好啊!”
百里澈被她这句话气得面色煞白,却不料尧蓉趁着这个当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扑向他的袖子!
我拼了!尧蓉暗道,自己非要将那证物寻出来摆在他面前,看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百里澈见她不要命地冲了过来,怕伤了她,往后退了数步,直到退无可退,哪知她这一扑可谓是拼尽全力,直接扑在了他的身上。于是乎,两个人再次齐齐向后倒去!
尧蓉心里一紧,上次在欢喜河边她可是不小心的,这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自己是故意的嘛!可谁能想到平日里无比厉害的先生竟这么地不禁她扑?还真是应了自己卷子上的那后半句话——扑倒扑倒,直接扑倒!
百里澈的脸瞬间如阴云密布,哪知犹未察觉的某人执着无比,此刻正趴在他身上,不知在他那宽大的袖袍里翻着什么。
“起来!”
“找到了!”某人欢呼一声,终于站了起来,将手中的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得意地道:“先生,你还敢说对我一直是坦诚布公吗?那这是什么东西?”
百里澈俊目微抬,只见她手里拿着一个仿若珍珠的袖珍瓷瓶,不正是可解天下百毒的千毒丹吗?
尧蓉看他沉默不语,道:“如果我没猜错,慕容祁宴请百官的那个夜晚,在背后帮我的就是先生吧?可是我当初并未拜先生为师,先生为何要救我?甚至每每我有危险的时候,先生总是及时出现?我到底和先生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一直困在她心底,令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总觉得,百里澈的所有一切,如同一座隐在云雾里的山巅雪岭,神秘莫测,令人仰而止步。可是这样的他,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救自己,甚至还知道她需要千毒丹?从最初开始,他似乎是对自己早已了若指掌,竭力包容。这种无故的好会让她感到患得患失,甚至她总觉得,百里澈留在身边肯辅佐自己,不过是因为崇德帝的那道圣旨。如果有一天,他对自己失望至极,会不会一走了之?
百里澈似是看懂了她心中的想法,微微叹了口气。望着窗外那辽阔的天际,他心头浮上一抹淡淡的无奈。若说这是命运,她会相信吗?
“陛下,守护大汉江山是臣的使命,守护陛下安危…亦是臣的使命。”
使命?这么说,他这是在承诺自己不会走了吧!心里闪过一丝欣喜,她又眨眨眼道:“那这千毒丹呢?为什么先生这里也有一瓶?”
百里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流光,“千毒丹乃是可解天下百毒的圣品,慕容祁手中的千毒丹母品,已被陛下的人带回了南遥,这瓶不过是臣取了当中的一粒,重新配制的。”
当初配制千毒丹的真正目的,是想治自己那莫名高烧的怪病。可自从欢喜河畔回来之后,他知道,即便是这天下克毒圣品千毒丹,对他这种病,也不会有效了。“原来是这样。”尧蓉喃喃自语道,她还差点误会先生了呢!当然,她并不清楚百里澈心里的这些百转千回,也丝毫不会知道,自己守了十五年的惊天大密,已被他悄然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