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云06
威云06
寒风呜呼,半月银寒,无情的月光打在封仁云的身上,和月光一样无情的还有伍祥威手中的木棍。
出乎伍祥威的意料,封仁云在月下咧开他的牙齿,捂着被挨打的手臂,硬是没有发出声音来!伍祥威一愣,凝神一听,四周除去寒风呼啸以及窸窣小动物的声音无旁的可疑声音!
封仁云见伍祥威如此谨慎小心,心中微有不悦,板起脸来说道:“此地不便,进去再说!”
伍祥威收起木棍,难得的稚气也变为谨小慎微的神情!
二人进了屋,伍祥威随后关上了门,却不见封仁云有进屋前的那股后又追兵的感觉,而是负手而立观察着伍祥威的房子,俨然一个进入花园赏花的闲人。
伍祥威顿时有种被骗的感觉,再回想这些日子来,总是有一双或是多双的眼睛在看着他,让他有种被猎猫盯着自己随时都会成为猎猫口中那只死耗子!
这种被戏弄的感觉,他能确定是从封仁云的身上发出来的!
伍祥威默默地踱回到小炉子旁边,封仁云连装都不装,他又何必理会他!
看来是那稚气又回来了!
封仁云看了半晌,得出的结果就是伍祥威很是简朴,半晌之后才他才知道原来伍祥威的脾气那么大,他眉头上调,略有得意,觉得是自己把伍祥威宠坏了!
说来也怪,封仁云的想法正是出现得莫名其妙,是他自己天天默默盯着伍祥威,又是先把上门惹事的地痞打压下去,一顿羊肉之后却又花钱去请地痞上前闹事,伍祥威买的小院子能那么便宜,是因为这房子最先的主人是他封仁云的,伍祥威的小摊子能在刚出摊不久就能回本,其中不少还是他安排的客人……可是这切且说人家伍祥威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不能知道这些个全。列如,明明入冬之后的栗子才好卖,可是他伍祥威却要不到货,明明入冬之后买栗子的人会多点,可是就偏偏他这家出项现在说买,炒好了说不买的事频频发生……
这一双看不见的手,如今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对伍祥威诸多宠爱,于是带着宠溺地摸摸剩下卖不完的炒好的栗子,再摸摸那被布包好的鹌鹑蛋,再用火辣辣地眼神看向伍祥威,奈何伍祥威看着手中的栗子,专心地用小刀给生栗子的身上划小刀!
封仁云的眼神火辣辣,嘴角却是笑眯眯的,觉着伍祥威此时的生气很是可爱,他想起第一次见伍祥威的时候,给人是刻板得要死的印象,若不是一夜遇袭,伍祥威在他面前说:“我若是要金银珠宝,你们此时也给不了我,被这么些人追杀你们必定是惹上了大人物,我若能留下来必定能帮上你们一把,若是报答那就脱离危险再说!”那时他知他不傻,反倒是实诚中带着小聪明!
封仁云这些日子老是拿他监督置办府邸不回宫里住,躲到了伯府不是蹲树杈前头就是扒拉门缝,别人怎么看他无所谓,同时也不怕别人怎么看!
一日伯璐骂他:“你平日里无形老往我爹的后院钻,害我爹无故被人说是带了绿帽子就算了,还这般躲在门缝里窥人,老是这样那些苍蝇老鼠看了,净给我家惹事端!”
伯璐说得很正确,这些日子御史台参了伯楠不少,大事小事一箩筐,当然他也好不了哪去。
然,他不在乎!
他承认,他是自私了那么一点!
“按理说做生意的你,脾气应不该越来越坏,即便还学不会掌控表情,也应该学会逢场作戏!”伍祥威手中的活没有停过,眼睛也没有撇过他一眼,这让封仁云觉得这些日子的不在乎变得很卑微,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宽厚的!
封仁云语气很是不善,不善中还带着几分委屈!
伍祥威手中的活终于停下来了,垂眸说道:“草民小本生意,好坏盈亏均看老天和贵人,这些日志生意难做,难免心中郁郁,草民乃粗人,礼数不足,不知天高地厚,望殿下大量!”
“哈~~”封仁云只觉有趣,那幽幽如猎的眸光再次回来,射向伍祥威,伍祥威心中一叹,怎么觉得此时面对的不是封仁云而是洪小幺泼皮玩闹!
“这好办,你这栗子本皇子买了,来,拿过来给我吃了吧!”封仁云不知那里掏出一把折扇,手一挥,纸箱封仁云刚从麻袋里拿出来的一把栗子!
伍祥威面无表情地说道:“生的!”
呃……
那好办,你去把生的弄熟!这类话是绝计不能说的,封仁云凤眼一撇,看到伍祥威白日里没有卖完的熟栗子,便起身把那又七八斤的栗子搬到了桌子上,一边顺着裂痕剥开,一边说:“你这栗子甚好,我就买了你这里的了!”说罢便放到嘴里嚼,第一个刚吞下去,第二个就到了嘴边,几分殷勤模样!
屋子里只有炉火时而噼啪,伍祥威刀面刮过栗子的声音以及封仁云剥栗子壳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炉火已经不在那么旺,没了燃烧的炉火屋子里就暗了许多,封仁云的上眼皮和下渐渐合在一起,然嘴巴上嚼东西的动作还是没有间断过。
伍祥威弄好了所有的板栗,起身拿扫帚扫地,把边吃边睡的封仁云给惊醒!
“哎呀,果然饱腹易困,嗯?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只见站起一半的伍祥威顿住了,原先他坐在小矮凳上望相桌子,因为有那块白布挡着他看不到桌子上封仁云一双爪子加一张嘴的战利品,如今站起来一看,桌子上的栗子壳堆积成山,圆滚完好的栗子也就剩下食指手指能数的数量了!
七八斤的栗子啊!
他一个人吃完了?
伍祥威乌黑的双手以雷霆之速抖开那团在一起的白布!
还好不是一个人七八斤!
然那堆积如山的栗子壳,少三四斤。
封仁云见伍祥威双目如炬般盯着那些壳,稍带羞愧地说:“我不是没吃过,只是没自己剥过,原来这般难剥,连肉带皮,浪费了些……”
封仁云以为伍祥威会心疼,就连伍祥威自己以为自己也会心疼,却未想他居然是大难不死的幸然!
“起来!”
“大胆……你……好……”封仁云原本粉润的唇,如今却带着干裂,因为用嘴巴咬壳,他嘴附近一片是乌黑、青黑不等,他无奈地嘟嘟最,俨如一只受气的花猫儿。
“哎呦……”猛一站起来的封仁云一声呜呼,又赶紧闭上嘴,如怕惊扰主人偷吃的家鼠。“怎么孤难以行动?”
还能怎么难以行动,撑的呗!
“别动!”伍祥威命令道。
“哦!”见伍祥威把手完衣服上一抹,封仁云喜悦。
却又见伍祥威拿起扫把和簸箕原来不是来扶他。
封仁云:“哎呀,好难受,为什么孤如此难受!”闭着眼睛一脸痛苦。
伍祥威走来,在眼缝中看到这一幕的封仁云立马肘撑桌子,姿势妖娆。
踢翻凳子,“孤好生难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窗外拉了夜尿正在扒拉墙跟的洪小幺感慨,什么看破俗世的孤独皇子通通扯淡,寒风一吹,洪小幺打个寒战,缩缩脖子回去睡了。
伍祥威眉毛一动,走到桌子前把桌子上的栗子壳拨到簸箕中,看也不看封仁云一眼,封仁云双眼巴巴,拳头在衣袖已经是紧紧握着的。
伍祥威转身就要走,封仁云双眼已经如兔子一般,牙齿咯咯做响。
“莫要动,我收拾好了,你好休息!”
伍祥威没有转身,没有看封仁云的脸,封仁云也庆幸伍祥威没有回头,要不然他定会看见他不争气的泪珠儿。
封仁云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此后伍祥威出出入入两次,杵在屋子里的封仁云对于伍祥威的整理能力很是佩服,觉得没有人比他再好了。
等伍祥威最后一次出去的时候,院子外的门栓哒啦一声,再吱呀呀地开,吱呀呀地合,在屋子里的封仁云一怔,搀着腰封仁云趟到院子,几分惆怅。
“怎么堂堂一皇子如今在这院子中宛如一怨妇!”平素爱着红衣的廖炎此时一身黑衣,站在那院墙上。
封仁云吸一口凉气,像是在压火:“你跟着做甚!”
“我若不跟着,伯将军定派遣更多人更着,你那小毛病不是更多人知道!”廖炎握剑环胸,黑衣在寒风中飘动,拂起一角里面的红衣。
“这那是毛病,何为……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快走吧,我在这没事!”
“呵!”廖炎一嗤,“以他的能力,我躲在第几根树杈,他早就知道!”
封仁云一怔,当真,这一句愣是憋回去,他知道他优秀却不知如此优秀。
果然,我的眼光不俗。
封仁云的披风在屋里,他也懒得和廖炎说,馋着腰,吞吞唾液,嗯,口干了!
封仁云回到屋子,坐在凳子上,拿了壶热水,咕噜地喝了大口,恰是院门吱呀呀响起。
封仁云激动站起,殊不知,这会他真站不起了!
伍祥威走进屋子,见封仁云艰难地作出风流笑,再看看桌子上的水壶顿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