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梦碎晨曦

但是经过这一番搏杀,青宁临时拉起来的这支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队伍也被打得损失严重,再没了继续给对方造成威胁的势头。

而蔚然宫乙鸣那边,情况也越来越吃紧。再打下去,造反者迟早要攻陷蔚然宫。

李耀福得知自己的儿子在青宁手上,再权衡了如今的形式,他主动提出要和乙鸣谈判。

乙鸣考虑到,自己的妻儿钰萱和坚果儿也被困在这里,岌岌可危,权宜之下,他不得不同意与李耀福谈判。

大门打开了,乙鸣与李耀福达成协议,李耀福能够带着少部分人马进入殿内。而在进行谈判之前,李耀福命手下一个亲信立即秘密前往瑶慧的住所。他对那亲信吩咐道:"你要告诉我侄女瑶慧如今的情况,让她趁乱出宫,一旦我失败了,她借给我爬墙的梯子以及人手的事,就会暴露,我不想连累她。"

谈判开始了,李耀福的条件很明确,一要释放自己的儿子,二是要乙鸣立下诏书,宣布自己永久退位,并把王权拱手让给他,让他可以凭着诏书,"名正言顺"的登上王位。

乙鸣则要求释放自己的妻儿,一旦放了自己的妻儿,至于第二个条件还可以再商量。

钰萱得知乙鸣为自己和儿子争取到可以安全走出蔚然宫机会的时候,她先坚决不同意抛下乙鸣,但是乙鸣对她说道:"请你考虑孩子,以母亲的责任,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坚果儿",这个的时候,看着依然在睡梦中的孩子,钰萱被说服了,如今有了孩子,她怎么能忍心将孩子置身于这场突如其来、你死我活的杀戮中,若坚果儿被害,她也不想活了。

钰萱答应乙鸣带着坚果儿撤离后,乙鸣对她托付了另一件事情,这也是乙鸣为何在谈判中要求李耀福放走钰萱的另一个真实目的。

乙鸣对钰萱说道:"还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你出去后赶快去找兵部侍郎吴慎,你可能还不知道,他也是墨者。上次我去宋国接你回来的时候,已经征得墨子的同意,墨子剑法可由吴慎教授给随国的一支队伍,以用于正义之事。于是我让吴慎训练了一批本就有武功底子的壮汉,如今这批习武之人的墨子剑法已经练习得十分精进。你请吴慎带领这支武艺高强的队伍进宫,擒拿叛军。"

钰萱含着泪,吻别乙鸣,离开了蔚然宫。临走的时候,钰萱对一鸣说:"坚持住,我一定搬来救兵。"

钰萱伴随着东方地平线之上冉冉升起的启明星,心急如焚出了随宫。她立即找到那位兵部侍郎吴慎,很快吴慎就去召集齐自己已经训练好的这支由200人组成的队伍,然后直奔宫中营救主君。钰萱不放心乙鸣,她也是墨者的一份子,也会墨家剑法,钰萱不知自己能否帮上忙,但她还是决定把坚果儿放在青宁、莲玉府上后,再次进宫。

乙鸣以谈判拖延着时间,终于等来了这支战斗力极强的援军。一片砍杀之后,援军很快就消灭掉李耀福军队的大半人马,李耀福见大势已去,急忙开溜。蔚然宫内外,一阵混乱。

钰萱已来到蔚然宫外,但是她与蔚然宫外的青宁碰面之后,青宁及时拦住了她,让她乖乖呆在一旁,别像李耀福的儿子那样,让此时已经濒临狗急跳墙状的李耀福挟持作为人质,要挟乙鸣。

钰萱觉得青宁说得在理,便躲在蔚然宫外,观察局势的变化。

可突然钰萱却看见了慌慌张张的瑶慧,而且瑶慧背上竟然是钰萱从钩县带回宫的那个小女孩。钰萱这才想起,刚才情况危急,自己把坚果儿带出了宫,却忘记了自己的义女。这也难怪,这亲生的和捡来的,的确在钰萱的心中有所区别。

钰萱实在想不通,连她自己都忽略了那个女孩,为何瑶慧会救她出来。钰萱哪里知道,瑶慧在得知伯父大势已去,是人进宫,将变鬼出宫的时候,她不再观望,决定逃跑,而且她知道自己必须永远藏起来,不然她将以造反者亲戚加帮凶的身份,受到判处。

然而瑶慧舍不得再次抛下自己才找回来的亲身女儿,瑶慧嗟叹自己的这一辈子一步错,则步步错,如今她必须赎罪,必须有个孩子在身边,才能隐姓埋名的活下去。

钰萱不知道这一切,她走了过去,拦住了瑶慧。瑶慧看见钰萱后,她竟然背着孩子跑起来,试图逃走,但是钰萱很快就追上了她。

"嫂子是我,你一定没有认出我,所以你才带着孩子跑。谢谢你,帮我把孩子救出来。现在你把孩子给我吧。"钰萱的话简直是天真无邪。

瑶慧自然不肯把孩子还给钰萱,她说道:“如今宫中那么乱,还是我带孩子出宫避一避。"

钰萱依然好言说道:"不用嫂子麻烦,我能保证孩子的安全。我的孩子让我来。"这时候,孩子也醒了过来,看见钰萱过来,喊了一声"娘",便走到钰萱跟前,想牵钰萱的手。

瑶慧急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把孩子的手扯了过来,紧紧拽住。说道:"我才是你娘,你跟我走!"

钰萱一下子懵了,她惊讶的看着瑶慧。瑶慧没给钰萱解释,只再次抱起孩子想跑。情绪激动的瑶行为却很愚蠢,这一次钰萱照样拦住她的去路,问道:"嫂子,你为何要抢我的孩子。她已经4岁了,知道她亲身爹娘死了,我现在是她的养母。"

"她的亲身娘亲没有死,我是她的亲娘,钰萱,求你了,放我们母女走,给我们一条生路吧。"瑶慧接着向钰萱说出了当年自己抛弃这孩子的实情。她这一次终于敞开了心扉,终于放手一赌,堵钰萱有一颗同情的心。

钰萱听完瑶慧的叙述,看着她满脸悔恨的泪水,恻隐之心让她做出了决定,她对瑶慧说道:"好,我成全你,你的养子病死了,我却帮你找回了自己的亲身女儿,我好人做到底,我把孩子给你,毕竟你是她的亲娘,血浓于水的亲情永远在,你对她一定比我对她更好。"

瑶慧听见钰萱的话,热泪盈眶的抱住钰萱,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忏悔着自己几次三番残害钰萱的孩子,今夜自己又帮助伯父与乙鸣为敌,而钰萱却如此善良,如此宽容。

钰萱拍着她的背说道:"好了,别哭了,你快出宫吧,这孩子本来就属于你,你从我这带走她,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出宫之后,带着孩子好好生活吧。"说完,钰萱又再次抱着孩子亲了亲,说道:"你有三个爱你的娘,我、你钩城死去的娘、还有这位,她是你的亲娘,她会比我更加爱你疼你,以后你跟着你娘好好生活。"

就这样瑶慧背起孩子,在微露的晨曦中,离开了随宫,对于瑶慧来说,荣华富贵、权力地位,都成为一场梦,如今梦彻底醒了,而此刻她背上孩子那热乎乎的小身体才是最真实的。瑶慧回忆着已成为往事云烟的宫中生活,她从最初的那个善良女孩,变成丈夫早死的寡妇,到后来她变得利欲熏心,心狠手辣,如今她才幡然悔悟、深深自责,如果人生还有机会重来,她一定不要再次选择这样的人生。

瑶慧也终于心服口服,乙鸣为何选择钰萱,而拒绝她了。的确,钰萱心中的善良与慈悲,是她不能及的,钰萱的爱与善意,净化着瑶慧那颗变得污浊不堪的丑陋心灵。

从此瑶慧带着孩子隐没于茫茫人海,再也没有返回过随宫,出现在钰萱与乙鸣面前。

而有了墨子剑法的威力,李耀福自然被合力围剿在蔚然宫内,他匆忙发起的造反挑衅在一夜之间就覆灭了,乙鸣留了他一命,李耀福和其子降为了平民,充军发配。正义必胜!

转眼冬天又来了,坚果儿已经一岁了,他能够颤颤巍巍的蹒跚学步,能够咿咿呀呀的叫出"爹爹、妈妈",钰萱与乙鸣守护的家国看似再一次和谐平静,可乙鸣的身体却是最大的问题。冬至前后乙鸣生了一次病,之后他身体一直未能彻底治愈,开始频繁生病。

乙鸣像是得了一种慢性病,他会毫无先兆的突然腹部绞痛,大汗淋漓,脸色苍白,痛极了甚至呕吐。所有的随国王家医官试了很多种药方,却依然无法药到病除。眼看他一天天虚弱和消瘦下去,钰萱心里着急,却又无能为力。

冬去春来,钰萱盼望着乙鸣的病可以像去年那样,在温暖的季节康复,可乙鸣的身体依然没有起色,半年过去了,宫里所有的医官却对于乙鸣的诊治,陷入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医官们已经试遍了各种方案,却还是束手无策。

钰萱在乙鸣面前必须打起精神,强颜欢笑,而背着他,钰萱却忧心如焚,有几次看他病中痛苦万分,钰萱的泪水几乎也要盈盈欲落。反倒是乙鸣常常宽慰她,说些玩笑或随国民间的奇闻异事给她听。

只要乙鸣精神好的时候,他就会抱着坚果儿,陪着他咿咿呀呀的学语,用他低沉的嗓音唱起好听的童谣,或是讲故事逗他玩。对自己的骨肉,他眼中尽是宠溺。

但这几日乙鸣的病又严重了些,腹痛呕吐的又增多了些。今天上午,他实在疼痛,没去视朝,那些特别紧急的奏章已经按他的要求被送到寝宫。钰萱抱着小坚,陪他在书房,看着他将那些不得不处理的紧急奏折进行批阅。

就在这时,只听门口的侍卫长声吆吆的喊道:"詹太后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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