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邂逅
莫纤纤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想起来了，你是说，你被处分的事，对吗？”
“对，没错，就是这事！”邓天鸣说，朝莫纤纤投去期盼的目光，期盼她帮他出头调查清楚事情的真想，还他清白。
“你放心吧！”莫纤纤仍旧淡淡地说：“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你只要安心把工作做好就是的，关于你说的那些，相关部门会去处理的。”
“可是，我已经被处分了！”邓天鸣急道。曾几何时，她是那么欣赏他，可他现在出了事，她为什么这么冷淡？她为什么不帮帮他？
“我已经说过了，你安心工作做好就是了！”莫纤纤说，看了邓天鸣一眼。
两人的目光接触，邓天鸣觉得她的目光似有柔情流转，却又好像冰冷如霜。
邓天鸣还想说什么，莫纤纤却回身上了车。
邓天鸣满心失望，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一辆银黑色的奔驰车从身旁开过，停在小区门口。竟然是那辆他熟悉的车。他曾几次亲眼目睹这车将他妻子段雨欣送回家，也曾在大街上看到这车拉着段雨欣疾驰而过。
目光落在从车上下来的人脸上时，邓天鸣呆住了，竟是他妻子段雨欣。
段雨欣也看到了邓天鸣，脸色十分尴尬，但很快平静下来。她冲着车里的男子挥挥手，说了声谢谢。那车掉头绝尘而去。
时间是傍晚五点多，美丽的夕阳将邓天鸣和段雨欣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邓天鸣站在路的这边，段雨欣站在路的那一边，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互不言语。
自从视频事件发生之后，段雨欣立马就变了个人似的，在家跟谁都不爱说过，除了逗儿子玩，她总是沉默着。
得知邓天鸣被单位处分之后，她的脸上更是蒙上了一层霜，冰冷如凛冽的寒风。她跟邓天鸣话都没说几句，更别说床上的亲热了。
邓天鸣轻轻叹息了一声，走过去，轻声问道：“欣欣，下班了？”
“嗯！”段雨欣淡淡地答应了一声，和邓天鸣并肩走进小区。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邓天鸣问道：“又是碰巧遇上那个企业家采访对象？”
“不是！”段雨欣说：“是我打电话让他接我回来的！”
段雨欣的回答令邓天鸣很意外，火倏地冒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让他送你回来？”邓天鸣喘着粗气，脸上青一阵姿一阵。
“因为他有车啊！”段雨欣竟然不生气，嘲讽地说：“最主要的是，人家也乐意，而且，开的是豪车！”
“可是，你是有妇之夫，你不觉得这么做太过分了吗？”邓天鸣声音大了起来：“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我把你放在什么位置？哼，那要先问问你，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段雨欣说。
“我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你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段雨欣声音也大了起来，怒道：“我知道，你在包间了个几个女人逍遥快活！”
“我是被人陷害的！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是不能不相信我，我是你老公，你知不知道！？”邓天鸣怒吼道。
他吼叫声引得小区门口几个闲聊的大妈大爷均往这边张望。
“你还是我老公吗？我有你这么个花心窝囊的老公吗？”段雨欣也怒吼起来。
不单单是小区门口，小区里正在遛狗的人都往这边张望。
邓天鸣还想发作，但见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咬咬牙，忍住了。想想自己没被处分之前，段雨欣对自己的讨好，邓天鸣心里苦笑，她还是自己的妻子吗？自己春风得意的时候，她哈巴狗似的讨好自己。自己落难了，她却往井里砸石头，世界上有这么没良心的人吗？
“欣欣，你冷静点好不好？”邓天鸣声音软了下来，小声说：“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让他送你回来？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深深伤害了我的自尊心？是，我是没豪车，我是没人家有钱。但是，这些情况，结婚之前你是知道的。当初，要是嫌弃我，你完全可以不跟我结婚。”
“这些话，我都听得耳朵起茧了！你就只知道用这些话来掩饰自己的无能！”段雨欣说完，甩下邓天鸣，大步走了。
邓天鸣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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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的维纳斯像前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邓天鸣坐在维纳斯像的台阶上，右手夹着烟，丝丝烟雾缓缓从他嘴里飘出，慢慢消失在空中。他脸上的表情比维纳斯还木然。
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茫然的！
他和段雨欣离婚了！
段雨欣说，她从来就没爱过他。她早就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是迫于年龄的逼迫才无奈下嫁给他的。段雨欣特意把“下嫁”两个字说得很重。那个有妇之夫正是几次送她回来的那人。现在，那人离婚了，她要朝他飞奔而去。
邓天鸣骂她，她耍弄了他！段雨欣说，也不全是。有一段时间，她特想和他白头到老。就是他没出事之前。他要是能顺利竞选上镇长，她就会下决心了。邓天鸣问她，这是和他白头到老，还是和镇长的位置白头到老？段雨欣说，都有。有一种女人是因财因权而妩媚，她便是这种女人。不要骂她俗，人都是凡夫俗子。
可是，难道你就没想到过，这么做会带给我很大的伤害吗？邓天鸣问。
段雨欣捋了捋头发，没有一丝愧疚地笑了笑说，这种伤害不算什么！
邓天鸣说，这种伤害比刀伤枪伤还严重！
段雨欣说，你太脆弱了！
又离婚了！房子儿子都给了段雨欣。两段婚姻，不同的原因，相似的结果！
不仅婚姻，工作上的问题还在咆哮。镇长的人选听说已经定了李千山，他已经彻底没希望。他现在恰恰是一尊断了两臂的维纳斯。有人说，断臂的维纳斯最美丽，他不知道，美在哪儿，谁会懂得断臂的痛苦？
阳光透过旁边的梧桐叶子，抖落在他身上，他却感不到一丝温暖。清风撩起他的上衣，微微地飘荡着。
尽管内心伤痕累累，出门前，他还是特意打扮了一番。蓝色的牛仔裤，干净的格子衬衫搭配白背心，他还是那么帅气，却那么忧郁。
突然想起了以前有个算命先生对他说过的话，他不是说，他有福吗？福在哪儿？神棍！亏自己还那么信任他！
邓天鸣皱了皱眉头，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他皱眉的时候，一辆白色的宝马车从他跟前的柏油路缓缓滑过，车窗是深色的，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是里面的人却能看清外面。
宝马车的方向盘上搭着一双白嫩的小手，女车主穿着领口很低的花布上衣，白又滑的颈部和高耸的小半个胸部一览无遗。
却是莫纤纤！
莫纤纤扭头看着邓天鸣，内心一阵痛楚地抽搐。维纳斯像之下的邓天鸣，竟是如此地帅气！维纳斯是雕塑，他也是雕塑。维纳斯是艺术品，他也是如艺术品。但他却是如此忧郁！
莫纤纤已经知道邓天鸣了处境，包括他离婚的消息。她很想帮他保住副镇长的位置，甚至扶他坐到永安镇第一把手的位置。但是，她不能！邓天鸣的事儿闹得太大，整个高山县政府的人都知道。她要是帮他，会连累到她自己的。
烟已经抽完，烟头的余火烫到手了，邓天鸣才惊醒过来。
他将烟头丢到地上，抬脚碾灭才站起身子。西斜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映在维纳斯像跟前。他裹了裹格子衬衫，张开五指梳了梳乌黑的头发，朝前方几百米外的商场走去。
他要给儿子重新买一个玉坠，换下段雨欣朋友送的玉坠。婚姻失败，事业失败，儿子是他最大的安慰。可是，儿子判给了段雨欣，他必须给儿子留一个父亲的记忆，哪怕这个玉坠将要花去他仅存的一点积蓄。
商场门口两旁并排停有许多小轿车，邓天鸣目光落在了一辆白色的宝马车上。不是因为这车有什么特别，而是想起了段雨欣说过的话，他要是有豪车，她就不会上别人的豪车了。他内心苦笑了一下，段雨欣既然是宁愿坐在豪车里哭的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害他站在路口，看着远去的豪车心痛欲碎？
走进商场门口时，一袭鲜艳的裙子，如花般飘过来，美丽的身材，洁白的颈部，俊俏的脸蛋，竟是莫纤纤。他不由得怔住了，心情很是激动，同时又很紧张，甚至还有点怨恨。他落难的时候，她为什么不肯出手帮他？她为什么这么无情？
这邂逅并非莫纤纤有意制造，虽然刚才她看着忧郁的邓天鸣顿起怜悯心。她是路过商场，进去买面膜的，面膜刚好用完了。
她没料到，邓天鸣会进商场，更没料到和他邂逅。她隐隐地庆幸这个邂逅，又隐隐地害怕邂逅。她不明白，人的心为什么如此奇怪，如此飘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