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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子时苏醒

日子过得飞快,过了立夏小满,就快到端午了。.

天气越来越热,这段时间苏乔持续昏睡,秦钰用尽大大小小的招数去刺激苏乔,掐他摸他蹂躏他的脸,他都没有什么反应。

她还拿着书卷成筒装在他耳边大吼,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她还给他唱歌跳舞耍把戏,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她甚至给他表演空中切萝卜,活吞拳头,以及深夜的狼叫,他依旧没有反应。

苏乔已经躺了三个月了,他的毫无起色让秦钰越来越心灰意冷。苏夫人也来看了很多次,每次看完都黯然神伤地离开。

“喂,他该不会就这样躺一辈子吧?”

吕隽将针扎在苏乔的头上:“哎,你这问题已经问我八百回了,你这丫头真是,说了要刺激刺激他嘛reads;!”

“我大大小小的办法都试过了,没什么用啊,你看你,用针扎他,他都没反应,该不会真的让我给他一拳吧?”

“哎!”孺子不可教也!

吕隽拔了针收拾收拾走人了,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话:“过了端午还醒不过来,那就真的醒不过来喽!”

秦钰看着吕隽走远的背影,他说的这句话,让秦钰觉得胸口特别闷。

……

小春看小姐一整天都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走得她都要晕了。

“小姐,你坐下来休息休息吧!”

秦钰坐下来仰头往嘴里倒了一口茶:“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让他醒过来?来不及了啊!”

“哎呀小姐,这事不能急,急了就更想不出办法了!”

“那你说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要不姑爷最喜欢什么,小姐就去做,说不定姑爷一感动,他就醒了呢!”

“他最喜欢什么……”秦钰脑筋一转,“不会要我读书给他听吧?”

小春转了转眼睛,点点头。

……

秦钰挑了一本她能看懂的书,认认真真翻开,坐到苏乔旁边。

“呆子,我跟你说,我秦钰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书了,我可是为了你才读的,你可得仔细听。”

她一读就是三天,可是这三天苏乔一点起色都没有,她现在又气又急,把书一扔:“呆子,今天可就是端午,吕老头说了!过了端午,你可真就真醒不过来了!你还不赶紧把眼睛睁开?”

现在整个苏府都在安安静静地期盼着苏乔醒来的消息,没有欢庆,没有热闹,没有笙歌。.

苏不学和夫人今天已经来看了很多次,苏难和杜子婧也安静地坐在厅堂等待。

夜深了,清风作响,苏乔依旧安安静静地躺着,毫无波澜。

秦钰捡起地上的书,捂着慌慌的胸口,慌得想要跳脚:“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的书给撕了!”

这句话没把苏乔吓醒,倒惊醒了秦钰这个“梦中人”。

她突然笑了出来,赶紧从书桌上拿了一刀纸,坐到苏乔旁边。

“呆子啊,你不能一直这样睡着,多没劲是吧?这样吧,我给你表演一个撕书,怎么样?”

“我看这一本叫什么来着?《大学》?嗯,撕了吧!”

秦钰拿了一张纸,凑到苏乔的耳边,开始一点一点慢慢地撕,撕得清脆嘹亮!

她连着撕了五六张,看见苏乔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还真有用!

“这一本也不错啊,《中庸》?嗯,也撕!”

她又连着撕了几张纸,苏乔依旧只是动动手指reads;。

要不再来点更刺激的?

“哎呀,撕书不好玩,还是烧书吧!”她端过来一个火盆,把撕碎的纸屑都扔进去,一下子浓烟滚滚冒上来,呛得秦钰一阵咳嗽,赶紧把火盆端出去了。

她跑回去看看苏乔,还是没醒。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醒啊!”

急死人了!

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了!

秦钰看苏乔就像个活死人,忍住心里的酸涩,坐到旁边一拳砸在桌子上。

“呆子,快过子时了,你再不醒,我就真把你这里所有的书都给撕了!反正你也不起来,这些书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她真没招了,声音带着哭腔:“呆子,你再不醒,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我要去北关,我不管你了!”

可是苏乔还是静静躺着。

“哎呀!”秦钰走到房间外,总觉眼泪就要夺眶而出,赶紧抬起头看着天。

天上的月光被乌云遮蔽,阴沉沉的,如同她此时的心情。

是啊,她秦钰,整天惹是生非。

假如他真的一辈子都躺下去……

秦钰吸了吸鼻子,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当初为什么换嫁衣?如果当初不做这样的糊涂事,至少不会害得苏乔躺在床上像个活死人,可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她秦钰欠苏乔两条命,逃不掉了。

她仰头,叹了口气,眼泪从眼角滑落。

“呆子,我秦钰这辈子就没做过几件好事。你要真的醒不过来,我陪你一辈子算了。伺候你梳洗排解,伺候你吃饭穿衣,反正我这个人,除了惹是生非,什么都不会……”

“你也知道……”

“……”

秦钰睫毛颤抖了一下。

不均匀的脚步声,凳子的倒地声,还有杯子砸到桌上,落地的破碎声从身后传来。

似乎整个夜都寂静了。

她的心突然狂烈地打起鼓来,有些不敢,有些胆怯。

她僵硬地转过身,看见穿着一身素色中衣的苏乔,正吃力地撑在桌子上,手抖着,身前碎了一地的杯子。

他抬眼看她。

她的愁眉苦脸慢慢变成欣喜若狂,她捏起拳头,用手背挡住自己的嘴,眉头紧皱,眼泪却还是噼里啪啦掉了出来:“混蛋!”

他实在撑不住,跪倒在地……

她赶紧冲上去扶住他,到处摸摸他,捏捏他,掐掐他……真的是他,不是幻觉。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秦钰跪在苏乔身前,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眼泪早已浸湿胸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力抱住苏乔,用力地抱着,还舍不得放手,眼泪鼻涕蹭在他身上还笑得特别开心reads;。

她猜这就像远行的朋友回到了身边,就像那样激动吧!

他好温暖,他好温暖!

他真的醒了!

苏乔没有力气挣脱她,就随她这么抱着吧……

小春抬头看着夜色,已经子时了。她垂头丧气地端着热水走到房间门口,脸盆砸在地上,溅了一身的水。

她看见小姐和姑爷正跪在地上,小姐抱着姑爷又哭又笑,姑爷将头靠在小姐头上,任由她这么死死地抱着……

姑爷醒了!姑爷醒了!

小春眼睛一红,她转身冲出院子!

她得把这件事告诉整个苏府的人!

……

“你你你别在这里跪着,我扶你回床上躺着……”秦钰吸了吸鼻子,放开抱住他的手臂,用袖子抹了把眼泪。

她又捧着他的脸仔细地看看,拂去他额角的碎发,哽咽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手,抱住他的腰,把他搀扶起来。一边低头注意着他的脚步,偶尔还抬头看他两眼。

苏乔觉得自己一定躺了很久,四肢乏力,身子都躺麻了,他一点也不想回床上。

秦钰抬起小脑袋,一双大眼睛全是眼泪,脸上泪痕遍布,却笑着看他。那双眼睛,认真得像是要看进他身体里,眼睛里仿佛有流光。

这样的秦钰让人不忍直视,他还是躺回床上睡觉吧。

……

苏乔觉得自己就不应该醒,因为秦钰现在就像得了花痴病,一直趴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笑得像只狐狸。

“我躺了多久?”他问。

秦钰坐在床边的地上,撑着头伏在床边,一眼都舍不得离开,她伸出三根手指,不说话。

三个月。

看来情况确实糟糕,朝廷里的事,怕是要麻烦了。

苏不学一听见苏乔醒了,赶紧拉着苏夫人来了,苏夫人看见苏乔靠在床上,眼睛一红:“乔儿。”

秦钰默默地让开位置,让给他们坐。

一下子所有人都涌了进来,大哥,大嫂,薛密,管家,小春……

秦钰觉得真好!

她走到院子里,看着周围繁茂的草木,看着院子圆门外那颗杨梅树。

端午时节,杨梅熟了,可以吃了。

她终于能回北关了!

秦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流泪。

大概是这三个月把她憋坏了,想想苏乔终于醒来,她抹掉眼角的泪水,看着屋里人满为患,看着每个人欣喜的脸,还有那一室灯火,影影倬倬。

苏乔跟大家说着话,偶尔朝门外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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