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绝不言弃
第737章绝不言弃
众人大泣。.楚烟砂最知道李君玉的人了，心中虽急，却忙道：“公主心志已定，既已如此，还望大家齐心协力杀敌，务必尽快打开南门离开此城！”
董昌与肖铮一人一手执兵器，道：“我与肖将军为前锋，楚将军断后，公主与众军在中，走！”
“是！”众人已经带着泪水，一路避开火热往南门继续走。
火势却越来越大，依旧还有不断的火箭火油之物进来，然后被点燃，避开火不难，火势虽蔓延，可是，城中建筑物多，都是砖石，无火之处很多，然而火势越猛，却越是烤人，这才是最焦人的。
众将士本就缺水，此时被火一烤，力气尽失，只是咬着牙，凭着一股意志，跟随着李君玉的身影，往前冲罢了。
一人扶着一人，几人合力抬着战死的同袍，从未这样坚定过，步伐从未这样一致过。
同生共死，死不可惧，然，道义绝不可失。
这是他们的主君，他们主君的信念便是他们的信念。
若死在此处，他们下了黄泉也愿一路护卫他们的公主，上不惧天，下欺鬼神。生命可以被消灭，然，信念却永不可负。
一步步……火光印着他们的脸，他们的眼神……
一滴雨滴滴落在他们的脸上，他们竟未在意，还以为只是自己眼眶中的泪水，直到第二滴，第三滴下来时，他们已经停止了脚步，往脸上一摸，看着黑乎乎手上的水渍发怔，面面相觑，好半晌，才哑着声音道：“……公主，下雨了……”
李君玉也吃了一惊，怔怔的看着天空。
楚烟砂与肖铮，董昌都停住了脚步，怔怔的感觉着头盔上有水滴流下来……他们一时间心情复杂，竟从未如此的感慨过。.
“……公主有福之人，我主，我主是英明神主，上天不忍相负！”一副将喜滋交加，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了，随即欢呼起来……
“上天，上苍……”士兵们哈哈大笑起来：“……下雨了，火怕什么，怕什么？！天不忍欺我主，水火，都奈我主莫何！公主，公主，公主……！天不忍欺，天不敢欺，怕什么？！我主定是英明神主，不负青天不负心！”
一浪接着一浪，一声接着一声。
城内戎族人马也愣住了，好半晌，他们才渐渐反应过来，没有了再交战的心思，只有往北门逃出去的心思。
“去，开南门！”肖铮大叫一声，众士兵才清醒过来，一叠声的应和一声，伴随着仰天的大笑。
李君玉一开始是错愕，随即也笑了起来，嘴角越咧越高，眼角也更加众容与自信，戾气散尽，微有祥和。
“……门主？！”墨砚与众将也愕住了，道：“……下雨了。还是大雨，飘泼大雨！”
沈君瑜吃了一惊，随即仰起头来，雨水淋在他的脸上，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到最后只余一双红色眼眶，哽咽莫名起来……
城外的将士们，士兵也泣了，“……苍天护佑我主，上苍保佑，我主必是圣明霸主。继续攻城门，救公主！”
“城墙上的敌军撤了，带上城墙……”有副将吩咐，军将们皆热泪盈眶的加紧了动作。
“门主，没事了，没事了，公主一定会平安，楚将军他们都进城了，一定会出来的，一定会平安的……”墨砚道。
文轩在另一侧，立于马上，喃喃道：“如此大雨，莫非是天也不忍欺？！”
身后百里墨轩道：“是昨夜沈相求雨，士兵将军们都跟着求，沈相有德有才，想必上天也不忍负，公主若有闪失，第一个疯的人定是沈相啊，看他这几天的样子，都不忍心看……沈相对公主情深义重。.倘若上天负了，我看沈相定与上苍作对的，必致生灵涂炭……”
“天道有其序，危机中也给了一线生机……”文轩道：“我主必是圣明英主。举世无双。”
轰隆隆……
南门已然被撞开了。未灭的烟火与雨交织之中，她满身满脸的泥土与血腥，却目光凛冽，一骑黑马率先冲了出来。
那一刻，仿佛有曙光照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北门外的主将看着天降大雨，心中已是长长的一叹，“老天都在帮她，果然偏心，偏心至极。”
“将军，我军折损在内有四万余，现在所剩不过六七万人，现在当如何？！”将领道：“要救吗？！”
“来不及救了，他们必死无疑！”主将道：“走，再不走，只怕那李君玉出来如疯了的狗一般咬死我们不放了……”
“现在我们去哪儿？！”将领道：“汉阳郡下是五王合兵，我等无处落脚。”
“退出汉阳，将陇西与武都郡的人全部撤回，合兵，回我族，立即布防……”主将咬牙道：“大祸临头了……”
各部落首领道：“怕他们个鸟，如此胆怯，我们戎人不是吃素的！”
主将现在最怕各首领依旧心散，便道：“……还望大家共同御敌，否则心散，各顾各的，我族必会被灭！”
他们各怀心思，逃跑撤退。如丧家之犬。
李君玉一骑黑马，出来时，所有兵士都欢呼起来。
沈君瑜直直的看着她，眼睛直直的，一眨不眨，生龙活虎的，没有受伤的……一瞬间，热泪就刷的下来了，又被雨水打湿，脸上的表情乱七八糟。
李君玉到他面前时，才将马勒停，双手一伸，沈君瑜就握住了她的手。两眼相看。沈君瑜还没反应过来时，却见她伸手将他扯了下来，然后狠狠的将他勒进了怀里。
他比她高，可是这一刻的他却是无比脆弱的。眼睛都肿了。
“叫你担心了……”李君玉红着眼睛道：“我猜到以你的性子，必会来。君瑜，对不起，可我必须要这么做。”
“我知道，你如此固执，你不是一个好人主，却会是一个好君王……”沈君瑜讷讷道：“……做你的谋臣，也快累死了。”
“那便不做谋臣，做我的夫君……”李君玉道：“以后不必了，我必要这些人付出代价。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中原子民，无一人可抓，无一地可犯，胆敢犯者，虽死必报。”
“只是你……”李君玉道：“愧了你……”
沈君瑜微有些哽咽，道：“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将士们还在等着你！”
“等我回来……”李君玉看了一下墨砚，墨砚立即上来扶住了沈君瑜。李君玉回首，道：“董昌留下围剿此城下所有叛军，肖铮随我去追逃军，楚将军，你带领各副将立即前去收复其余被占四座城郡，若遇敌军，杀，不纳降！”
她上了马，回首看了他一眼，眼中透着柔情，然而再转眼时，眼中是带着仇恨的。
“是。”众人都应了。
“众将请随我来，踏平异族，横扫天下，天降霸业，不征不为英明之主。儿朗们，向他们复仇，杀光他们的军队，让草原以后无兵可以东进南犯，我要他们百年内都站不起来……”
“复仇，复仇……”欢呼声阵天，将士们立即如风一般消失在雨里。踏着泥浆，然而再沉重的泥坑也拖不住他们的步伐。
她的身影渐渐远去了。董昌也已经进了城开始剿杀异族之人。
折主之辱，虽死而不能原谅。
文轩走了过来，道：“沈相，回大帐吧，公主既出，大势已定，后面的事，没有悬念了，沈相疲惫不堪，当回转休息，莫要让公主牵挂后方。”
沈君瑜的脸色才恢复了些血色，道：“劳烦文大人在此坐阵，我先回去。”
“沈相放心。”文轩道。
“改日再谢大人。”沈君瑜实在支撑不住了，挣扎着上了马车，人太过疲惫，绷的太紧，一放松下来上了马车人就睡着了。墨砚一见就心疼的不行，扶了扶道：“门主身上还有雨，如何能睡？！”
沈君瑜迷迷糊糊，“……给京城送信，叫王妃与慕容大人他们安心……”
墨砚道：“我知道，门主放心。”
说罢又对文轩一拜，文轩忙还礼，墨砚这才匆匆的叫人回转回了大帐中去了。
看着马车走远，文轩叹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他幽幽一叹。这种同生共死之情深，在这无道的乱世中，何其可贵。公主背后有这样的一人，沈相又能得公主直爽至爱。确实良配。
文轩坐阵于亥城前，看着董昌收复亥城，而城内血流成河，尸堆如山。文轩全无半分同情。
中原人可以死，为何死的就不能是戎人，他文轩可不是热心肠的主，还会生出同情心来。于他而言，这些人若不死，死的就是中原人。
主辱臣死，主若受折辱，臣子万死也会复仇。
纵然此事会成为史书之上的黑历史，他文轩也向着李君玉的。
很快董昌就已经将亥城焚之一炬了，此城中本就没有百姓，百姓们早就逃的没了人影。雨停了，他只吩咐将剩下的火油之物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