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快步走出门,看见外面地上放着干净的布和燕麦粥,那些胆小鬼,知道他在发脾气,早就跑得不见踪影。.

她端起那碗粥和那叠干布,转身回到房里,看见那男人正在洗头,他的动作比她粗鲁好几倍,然后他把头埋进水里,再整个站了起来,热水哗啦哗啦

的,如瀑布般从他身上滑落,他抬起双手把湿透的黑发往后拨,跟着就抬脚跨出浴桶。

她简直不敢相信他这样就要出来,忍不住脱口就道。

“大人,你没有洗干净!”

他僵住,无法置信的拧眉瞪着她:“你说什么?”

看着他横眉竖目的表情,她瞬间改口。

“我是说,我还没为你刷背。”

他沉默着,而她不知为何,竟只注意到他身上那些闪闪发亮的水珠,和其下结实的肌肉与伤疤。

这男人看起来真的很可怕,那是她为什么会心跳加快的原因。

然后,终于,像是在经过一千年之后,他妥协的坐回浴桶里。

她把东西放在桌上,回到浴桶边,抓起那块羊毛毡,站到他身后,开始为他刷背。

他背上的肌肉也很结实,像石头似的,但同样太过削瘦,她能清楚看见他黝黑皮肤底下的肩骨,但和那些男孩与她不同,他确实皮粗肉厚,那些鞭伤虽然是旧伤,但疤痕处看来还是比别的地方脆弱。

她搞不清楚,他是个领主,怎么会被鞭打过?

虽然那鞭打的疤痕看来已是许久之前的事,事情还是说不通,但她不敢多问,只能小心刷洗着他的背。

一开始她还怕弄痛他,后来才发现她白担心了,他根本不痛不痒的,而她要是不够用力,那些污垢根本洗刷不掉,她花了一番工夫,才把他背上的污垢搓洗下来。

起初,他还有些僵硬,但到后来,他慢慢放松下来。

他背上除了鞭伤,还有些旧疤,面积有大有小,她没办法不注意到他身上有多少刀疤剑痕,这不是农夫会有的身体,但也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领主该有的体魄。

这里离帝国的中心很远,非常偏僻,虽然偶尔也会有小型战事,但没有那么频繁,而且他肤色有点深,她怀疑他根本不是在这里长大的。.

很多贵族,在孩子成长时,都会把男孩送到别的地方给其他骑士教导当侍童,再训练成为骑士,也许他被送去的地方,不怎么安宁。

如果真是如此,那解释了许多事。

洗完了背,他的头感觉变得更加油腻肮脏,她忍不住手痒,试着把泡沫弄上去,替他洗头。

那男人只是盘腿在浴桶里坐着,没有抗议,任她抓了他一头的泡沫,她小心的拿水瓢帮他把头上的泡沫冲掉。

因为他一直没有动,有那么一阵子,她以为他睡着了,但他在她把他的头冲洗干净之后,再次从水中站了起来。

她忍不住退了一步,但这一次,她注意到他腿间的欲望,不再凶猛的挺立着。

他跨出浴桶,低头看着她。

“你满意了?”

如果她说不,他应该会抓狂,所以她点点头。

他从她身边走开,抓起桌上的干布,把自己擦干。

凯松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谁知却听到他在身后开口宣布。

“从今天开始,你睡这里。”

她一怔,猛然回身朝那男人看去。

他背对着她,赤裸着矫健的身体,抬手擦拭着那头湿润黑亮的发。

她有些惊慌的说:“我不能睡在这里,我有病人要照顾。”

“丽莎和苏菲亚可以代替你。”

“那些人需要定时擦油、拍痰——”

“这些她们俩都可以轮着做,那些人需要的是你好好睡上一觉。”

他转过身来,朝她逼近,让她不得不往后退。

“如果你病倒了,只会让恐慌在城堡里蔓延,而且天杀的,这里除了你,没有人知道应该如何防止瘟疫扩散。这是我的房间,不会有人敢闯到这里,把你拖上火刑架,你大可放心的好好睡上一觉。”

她担心的不是别人。

“我不能睡在这里,”凯紧张的绞着手,慌乱的仰头看着他说:“人们会以为我是你的情妇。”

“那样他们就不会再找你麻烦。”

她脸色苍白的看着那个仍在擦头发的男人,好半晌,只能虚弱的吐出一句。

“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不能……你不能……我们不能睡在一起……”她的说法,让他终于发现她在意的重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老天,女人,我现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制造出另一张会吃饭的嘴。”他不耐烦的看着她,道:“我不会碰你,我没那个力气,也没那工夫。如果我是你,我会抓紧时间快点睡觉,明天我们得去把你地窖里的食物搬回来,中途没有时间休息,你到时最好有着充沛的体力。”

说着,他把那块布围在腰上,然后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端着那碗燕麦粥,开始吃了起来。

第4章(2)

凯死白着脸,明知这家伙已打定了主意,却还是开口做着垂死的挣扎,道:“我不能有别的选择吗?”

他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你以为我有吗?”

凯无言的看着他吃完了那碗燕麦粥,考虑着逃跑的各种可能。

他说他不会碰她,但天知道他是不是说说而已。

当他站了起来,她忍不住退了一步,匆匆道:“如果我要睡在这里,我需要回去拿些东西,还得交代丽莎她们一些事情。”

他眯眼瞧着她,然后说:“不要做傻事,你知道你跑不出去,这附近愿意收留女巫的人不多,你若逃走,只会让人确定你作贼心虚,如果有人因此死了,都会变成你的过错,你恶毒的诅咒。”

该死!他是对的!

她好讨厌承认他是对的,可她不可能跑得赢他,绝对打不赢他,而且就算她跑得出这房间,也跑不出这座城堡,就算她跑得出这座城堡,谣言也会引来女巫猎人。

之前,她能仰赖森林里的迷雾,她以为那能保护她,可如果他能闯进来,那表示其他人也可以。

“我不是女巫。”她恼怒的说。

“我相信。”他挑眉,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拿下巴朝窗外一点,道:“但你需要说服的不是我,是外面那些人。”

可恶!可恶!可恶!

她好想跺脚,可最后只是生气的转身,用力甩上他的门。

他没有阻止她,他知道她会乖乖回来。

凯回来时,那个男人坐在桌边就着烛火,拿着鹅毛笔在书写什么。

他已经套上了一件羊毛长衫,乌黑的发微湿的披在肩上。

她进门时,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挑起了眉。

“那是什么?”他问。

“什么什么?”

“你手上的东西。”

“我的睡铺。”她仰起下巴,抱着那床睡铺,走到离他那张大床最远的墙面,将它铺在靠窗的地板上。

“如果你睡在地上,没有人会相信你是我的女人。”

“如果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我睡地上。”

他嗤笑一声。

那声嘲笑,让她忍不住瞪他一眼。

“女人,你在这里就算放个屁,都会和打雷一样的响。”他不敢相信她有那么愚蠢,道.?“这里每一个人,都躲在门窗之后偷看你。”

“我知道。”她转回头,继续把她的睡铺在窗边地上铺好,边说:“所以我告诉苏菲亚,这是你要用的,明天早上,我会在她们进来收拾之前,把它收起来。”

那薄薄的床单和毛毯根本挡不了从窗口透进的寒气,但他没再多说一句,只是看着那女人顽固的把那床单铺好,然后脱掉了她的鞋子,解开了她绑头发的发带。

除了额前的那一抹白,她的发很长很黑,她转过身去,从她带来的小篮子中,拿出梳子梳了起来,然后又拿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一点油在手心里,他看着她用双手把那油温热,抹在小脸与脖颈上。

她回来之前,去洗过澡了,她身上穿的裙子和之前那件不太一样。

或许是因为紧张,她的动作很快,

他本来有些期待她会脱掉她那双黑色的长袜,但她没有,她只是在抹完油之后,背对着他,匆匆钻进了那灰色的毛毯里,好像那么做,就可以阻挡全世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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