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一话 长安御梦侯

御梦侯府,这座在西魏奢华堪比长安皇宫的府邸傲然地屹立在长安城中央,距离西魏皇宫也不过一里之地的距离。

御梦侯府占地面积虽只有半个皇宫大小,但高楼红木建筑群在城里有着熠熠生辉的光芒。侯府门里门外守卫林立,大有密不透风之阵势。

“步六孤”乃西魏皇族大姓,亦是少数民族之大姓。早些年西魏盛行汉化,是以步六孤汉化成为“陆”姓,只是后来国家政策下达,说要民族通融,又改回了“步六孤”姓。

御梦侯步六孤痕,乃西魏大将步六孤丞膝下独子,而“御梦侯”这如此诗情画意的封号,也是从步六孤丞那一辈沿袭下来,最早也并不是“御梦侯”封号,而是“长安侯”。

步六孤丞武艺高强,骁勇善战,是西魏名将,被西魏先皇册封“长安侯”。可他不但是个战场高手,朝堂高手,也更是个人人皆知的情场高手。

甚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用在步六孤丞身上,都是贬低了此人。长安侯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皆沾身!即使侯府里美女三千,他依旧能让天下女人为他夜不能寐。

换句话说,只要是步六孤丞喜欢的女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他的手掌。这也并不因为他是侯爷。若是因为“长安侯”身份,那皇帝摆在皇宫里,也轮不到长安侯说话。

只因步六孤丞作为男人,魅力的确是大,就连皇宫的宫女妃嫔,说到“步六孤丞”或是“长安侯”几个字,哪一个不是面红心跳小鹿乱撞?

可就是这么个“纵横情场不老手”的厉害人物,终于在一个女人面前吃亏了。这女人名叫扶御梦,是三十多年前江湖上一位名气极大的侠女。此女说到姿色美艳,其实连步六孤丞都比不过,当然,谁叫步六孤丞这男人太过美貌了。

可这扶御梦之所以闻名天下,是她为女侠“劈月”传人!

扶御梦这女侠完全地继承了先祖——那百年前神一般地存在的“劈月”女侠的所有特征:戴着一块狼面具,来无影去无踪,且只在夜里劫富济贫,在这乱世中为贫苦百姓赞颂!

西魏有传言,扶御梦第一次与长安侯步六孤丞见面,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劈月”传人扶御梦为救济贫苦百姓,夜里盗取步六孤丞府邸金银财宝,却不想被步六孤丞亲自拦截。二人交战上百回合,胜负不分。

扶御梦性子高傲,不甘于此,每夜来此,却未曾偷盗成功。反倒是这步六孤丞,不知为何,为其潇洒风姿而迷恋,即使天下美女无数,却痴念扶御梦这一人,日思夜想,想立她为侯夫人。一时之间,扶御梦惹得不少女人嫉妒。

闻说,扶御梦知道长安侯对自己有心思,可她素来纵横天下,逍遥如风,不甘被拘束,再不来盗侯府。

谁料,长安侯步六孤丞平生滥情,痴情起来,天地却都为其惊叹,日日以“御梦侯”自居,并上表皇帝,改封号“御梦侯”,以示对扶御梦一片痴情,再不碰看别的女人一眼。

后来有人问他为何从前流连风月之中,如今却这般痴守一人,步六孤丞也只说道:故作无心似风流,空系一人笑白头。

这老“御梦侯”——步六孤丞最终地听从其父之命,娶了另一个女人,册封其侯夫人。但说来可笑,封号不是“御梦侯夫人”,而是“长安侯夫人”,此事一时成为人人笑谈。

长安侯夫人生下独子步六孤痕,这孩子后来沿袭“御梦侯”爵位,也就是现在的“御梦侯”步六孤痕。

但这位“故作无心似风流的”老御梦侯爷还是一心一意地“空系一人笑白头”,当真等了扶御梦大半生,却是未曾开花结果,扶御梦终生再未出现在他面前。

步六孤丞只是日日听着江湖上传来的关于“劈月”传人——扶御梦的消息。

这位曾经风流后来痴情的老御梦侯爷,在对扶御梦的思念之中、在他儿子的不解和诧异中终究死去。这位英雄一世的老侯爷,死在对一个女人的回忆了。

步六孤痕当时年纪小,虽不知父亲为何为了一个不喜欢他的女人犯相思病,但他很好地继承了他父亲的风流多情。虽不知是不是多情,但这位御梦侯风流名声去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宇文泰进入御梦侯府的时候,脑海中还在想着着两父子的各路风流账。在侯府管家的引路之下,这才到了御梦侯府内府,御梦侯养精蓄锐休养生息的地方。

这侯府真大,若无人带路,第一次进来的人定是要迷路!

此时虽是寒风凛凛,但宇文泰才走到内府,只见后院里冬花齐放,全不逊色于春季的百花争艳。

香气扑鼻的园子里,花丛深处传来女人娇媚的嬉笑声,婉转如夜莺,撩拨着男人的心弦。

宇文泰也倒不惊奇,朝那府中管家问道:“你确定,这样直接进来,御梦侯不会责怪你?”

“小的不知,但以前有客人进来,侯爷都直接让他们进来,所以小的也让统帅进来了。”那管家躬身说道。

“宇文统帅已经进来了,此时才问话,也不过是多此一举。”花丛中传来一个年轻男人沉稳却又微微气喘的声音。

宇文泰一眼瞟去,沉稳一笑:“既然侯爷如此说,宇文泰也就不客气。”说罢,这老头子起步往花丛深处而去,越走近,才见花丛里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衣衫四处散落,飘洒一地。

宇文泰虽是过来人,位高权重,玩过不少女人,但见得如此狼藉,还是不由得眉头一皱,抬眼一看,余光恰瞟见花丛中几个女人横七竖八裸身躺在里头,有一个男人上半身裸着躺在里面。

这也只是他岔一看,以为是老眼昏花,正要再看个清楚,面前几道宽大白纱从两边飞来,从他眼前划过。

宇文泰惊慌之中连连两步后退,躲过园子里四散飞舞的白纱,只是这般一躲,刚才那冬日里的春色便真的看不见了,全被四处悬挂飘舞的白纱挡住了。

“呃……”

宇文泰正是诧异,只听那层层白纱后的花丛里传来女人“哼哼-呀呀”娇媚无比的呻-吟之音律,且还不只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娇柔声音之中,还夹杂着男人低沉疲累的喘息。

宇文泰眉头一皱:“侯爷既忙着,宇文泰也不便打扰。”正欲离去,只听那男人低沉的声音透过白纱再次传来:“统帅何必如此着急?”这花中男人说完此话,静了声。

“呃……呃……。呃!”只听他又是三声越来越沉重的喘息,最后一声较之前两声像是雷鸣一般,猛地发泄出来,终于安静下来。

“今日玩够了,都出去罢。”

“是。”白纱后不知有几个女人,此时一声说出,都带着满足的喜悦。

半晌后,白纱后才走出一个又一个衣衫半裸、花枝招展的年轻女郎,一个个偷眼相送宇文泰,却见这老人巍然不动,目不斜视,也都兀自去了。

宇文泰这才往白纱里走去,白纱在冬风中飘来荡去,全要挡住他的视线。他只觉眼前一片白,除了白和花之外,看不见其他。但那白纱飘来飘去,恍惚之间,之间花丛深处半躺着一个上身半裸的男人。

“侯爷好能耐,这等寒天,竟然有这等兴致在园子里玩耍?”

宇文泰一眼望去,才见着花丛深处的男人顺手拿过面前一块白纱,在自己下身那一块地方擦了擦,而后将散落在地上的衣裳拿起来,披在关健部位,全然不怕冷地露出大半块胸膛。

那男子并未从白纱后走出,反倒是半躺在里面,似是极其疲惫,贪恋这一块乐土。

“侯爷是打算睡在里头不成?”

花丛里的男人似是恢复了体力,笑道:“本侯懒得动,不过,统帅若喜欢,大可进来和本侯聊聊。”

宇文泰不由一怔,但明白他言下之意,气的吹胡子瞪眼。怪不得和那褚少娘是夫妻,其实都是一路人嘛!他盯着那飘来荡去的白纱,也不甚看得清里头御梦侯的脸,只隔着白纱对话。

“侯爷年轻气盛,喜欢些新鲜玩意儿,宇文泰年近古稀,哪里敢和你们年轻人玩这些。”

“宇文统帅在我西魏,可是廉颇、黄忠这等人物,您都自称老,谁敢说自己年轻?”御梦侯躺在花间,顺手拉过白纱挡在身上,似是盖被子一般,朗朗一笑:“宇文统帅是大忙人,若无要事,也不会来晚辈府邸。”

“侯爷倒没被那些莺莺燕燕给迷惑了。你在这玩儿的逍遥快活,可别忘了,侯爷可还有个天下第一美人的妻子——御梦侯夫人在襄州,侯夫人也很快活。”

御梦侯不以为意:“难不成,统帅来此,就是想说褚少娘么?她不好好地么?”

“她是好好地。”宇文泰沉声说道:“侯爷,这西魏除了皇帝,便是你我二人当家,我今次来,就是要告诉你,你的侯夫人和那《九州褚云图》兴许要出问题了。”

“问题?”那躺在花丛里的男人不以为意,呵呵一笑:“统帅无须拐弯抹角,直说便是了。”

“小白龙出现了!”

“小白龙?”白纱后的男人沉吟半晌,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好听地让人怀疑这竟然出自一个男人之口。

“莫不是昔日来长安闯统帅府邸,威胁你不要进军柔然,后来您派人暗杀的武林四公子之一的‘北公子’,那在塞上很是不得了的柔然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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