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所执着的
姬月的视线一直追着秦欣的背影，不知不觉间竟走出了小巷子。.因为秦欣离开时哭的实在太凄惨，那泪流满面的模样给姬月印象太深了，以至于她连有没有人都忘了去注意。
琴公子见秦欣跑走并没有急着回凤凰木，毕竟他好久没有出来过了，只是在看见姬月的那一瞬间，眼里突然涌上来一道杀意，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立即对姬月出手，反而用一种隐晦而又隐秘的视线在打量她。
可惜的是，他杀心不减，就算隐藏再好也会被姬月发现。
这不，不过几息功夫，姬月就已经察觉了。
不过，姬月并没有因为这种锋芒在背的感觉而失了淡定，反而升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突然很想八卦一下。
在感觉到对方的恶意之后，姬月只是眉头皱了下，然后转身，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他。
因为她想不通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其中多半都是来自于她对他身份的了解。就是不知这人，现在是精怪还是孤魂，他身上没有敌意却有恶意，不得不防。
“你是何人？”姬月率先开口，但对着这样一张和师尊有九成相似的脸，她总是觉得很别扭。毕竟这人同决华长的再像也不是他，更没什么直接关系，师尊心思难测总归不会害她，但这人不同。
琴公子低了低眉，在看到姬月的脸时眼里划过一丝异样，难道这才是她的后人？长得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若不是性别不同，他还真以为眼前的小子是她的转世呢！
“你认识那位姑娘。”他的语调很轻，不带任何情绪。
姬月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姑娘指的是谁，但想到是他让秦欣哭的那般凄惨不免生出护短心思，“我当然认识秦师姐了，像秦师姐那般又有修为又有美貌的女人，你拒绝了不觉得可惜么？”她的语气里没有质问的意思，但停在对方耳力却生生变了味儿。.
“原来她是你师姐啊！不过，像你师姐这般痴情的姑娘倒是不多见了。”琴公子偏头瞄了她一眼，语调里透着漫不经心，就好像刚刚被表白的不是他一样。
“你想表达什么？”姬月眼皮一跳，怎么这话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你可认识她？”说着，琴公子掌心突然出现了一张画像，画像画的十分传神，一笔一画都描绘的十分细致，就好像在纸上练习了千百遍一样，带着无尽的情意。
画像上画着的是一位女子，身穿黑色骑装，右手牵着一匹狮子骢，那一头青丝则是用一条红色缎带绑于头顶，简单大气，英姿飒爽。
奇的是，这女子的面容和姬月足足像了八分！
单从画中女子的神情来判断，这个女人多半可能是将门之后，一点也没有闺阁女子的小家子气，是擅长舞枪弄棒的那种类型。
拥有那样一双写满智慧的眼睛，在配上那一身杀戮气息，即使没有尊贵的出生那也应该是一位巾帼女将军！姬月盯着画像愣了一会，也是懵了，手不自觉摸上自己的脸：“难不成我和师尊一样，都长了一张大众脸？”
“画像上的女人是我妻子。”这一句话说完，琴公子眼睛里闪过一抹情意，稍加酝酿之后，又道：“不过，她死了。”比他死的要早上一点，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应该是死无全尸。关键在于，这个造孽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虽然他很有觉悟的殉情了，但又不知怎么却留下来一丝魂魄，万年不散。
他想，大抵是我太过后悔，又罪孽深重，就连死都无法求得爱妻原谅。
姬月眸子动了下，然后面无表情的强调：“我是男人。”
“真像啊！她也是这样不苟言笑，冷冰冰的。”琴公子轻笑了一声，满脸怀念的又说了句：“但我就是爱她这副样子，对我爱答不理的。”他的声音清冷，再配上这副容貌，任谁看了都会赞赏一句谪仙下凡。
但是，这话听在姬月耳里却是贱兮兮的，让她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姬月盯着他，拳头上青筋直冒，看着对方眼里的笑意，竟有了一种被秀了一脸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姬月很想揪着对方衣领问问他，你到底是来打听人的还是来秀恩爱的！
琴公子没有理会姬月，反而专注的盯着她的脸，自顾自地说：“我爱她，却无颜面对她。”
姬月嘴角抽了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再结合壁画世界里的所见所闻，她脑补了一出虐恋情深，其中不乏有白莲绿茶轮番上阵，最后画像上的耿直公主不敌，最后死相凄惨。当然，里面自然少不了这位琴公子，虽不至于见一个爱一个，但在某些方面在姬月看来确实渣的！渣里还带着点贱，大概有受虐情节。
“你和她长的真像，除了性别。”琴公子抬头望天，眼眶里闪着泪花。
人家活着不知道珍惜，死了才知道悔悟，追悔莫及，这不是活该么！虽然姬月心里这样想，但却不会真的说出来，毕竟她是局外人，全凭脑补得出的结论，也只有说话不经大脑的才会将这说出来。
“容在下冒昧的问上一句，公子画像中的姑娘是何身份？”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姬月眉头皱了皱，说道：“公子的妻子一定有一颗玲珑心罢！”这样的女人，应该是性格刚毅的，高傲的，更不会耍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所以，这样的人，即使被误会也不会解释什么，因为不屑。
琴公子眼里阴郁一闪而过，快的难以捕捉，“你说的不错，她确实有一颗玲珑心。不过，我却是恨透了她的玲珑心！”明明拥有一颗玲珑心，看透了敌人却看不透自己人，他就是恨她，恨她不肯解释。当初若是她肯为自己辩解半句，他们岂会发展成这般境地？
姬月感觉到耳边的热气，脊背发凉，只能僵着脸，问他：“公子死了多少年了？”
琴公子掰着指头数了数，然后竖起两根手指：“不多，也就一两万年吧。”
“那真是太不幸了，你的娇妻恐怕已经轮回了不下千次了。”说着，姬月学着他的模样，举起双手，眼神从自己手指上飘过，意有所指。
“……”琴公子脸一沉。
“不知公子现在是……？”好奇的目光从他头顶一寸一寸的落下。
“我啊……”琴公子撩了一把银发，投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然后对她露出一抹笑：“不过一缕孤魂罢了。”
魂？你这状态可和魂不像！姬月薄唇一抿，质疑道：“你真的是吗？”
“一缕依靠着执念存在的……不是孤魂还能是什么？”
他死了万年之久，但唯一能支撑他活下来的，便是心中执念，和昔日记忆。
姬月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如果她猜的没错，他的执念就是那画中女人，未知皇朝的九公主。
琴公子低头，看了看变得透明的双手，突然道：“我……好像快散了。”在离去之前能了却一桩心愿，上天待他不薄。
“什么？”姬月怔了下，然后看向他的手。
琴公子眉头蹙了下，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所执着的，已经找到了。”
姬月听的云里雾里，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连魂魄都不算的人快要消散在天地间了。
不过几息功夫，姬月就见证了他消散的全过程，看着眼前已经接近透明的身体，她伸手一摸，竟摸了个空。
“你执着的到底是什么啊！”姬月望着天空，她的喊声也被淹没在了雷声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