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道途
我发着呆，愣是没有从瑶儿化为了灰烬回过神，我整个人仿佛陷进了混沌之中，脑里顿时一片空白，一时间竟然没能涌动起什么情绪，只是呆呆的坐着。.下一秒，闻得天际尽头一道响雷乍起，石破天惊，让我不自觉的颤了颤。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珠打在我脸上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这一番折腾，浑身上下竟然火辣辣的疼。
“川儿——”忽然，一道清明的声线传入我的耳朵，把我从空白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我自然认得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是谁了，一抬头，果然看见爷爷正从桥头向我跑来。即使是眼前被雨水遮挡得一片朦胧，我依旧能够清晰的看到在他脸上慌忙痛心的神情。
“爷……爷爷。”一见到自己最亲近的人，之前被错愕和惊恐压下的情绪便一下子爆发出来，想到瑶儿已死，心口处不由的一阵钻痛。
爷爷仓促的跑到我面前蹲下，一边摸着我的头一边看着刚刚瑶儿消失的地方，什么也没问，心思沉重。
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颤抖，喉咙更像是被人掐住一般，呼吸不过来。“爷爷，小媳妇……没了。”此刻我脑海里心头里只盘旋着这一句话，说完后便感觉到一直充满凉意的眼眶里竟然温温的，眼泪犹如大梦初醒般的夺眶而出。
“川啊，爷爷来接你回家。”爷爷眼睛半眯着，只轻声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紧接着我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睡的这段时间，我眼前总能看到瑶儿在我眼前晃着，有时候是远远的一个背影，有时候又是像以前一样亲昵的牵着我的手，喊着我“小丈夫”。更有几次似乎是回到了她在我怀里消失的场面。每次到了这里，我总会拼尽全力的想要拉住她的手，可是每一次都是在我拉住她的前一秒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每一次，我都无法听清楚她在最后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我想知道答案。
等我醒过来，已经是瑶儿死后三天后的事了。.一睁开眼睛就被从屋顶天窗照下来的阳光晃得刺眼，我条件反射的伸出手来挡住眼，可是却没想到右手一动，竟然像是被人扯住筋骨一样疼痛，让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觉得这个场景似乎有些熟悉，上次我使出破魂指之后也是昏睡了几天，醒过来的时候也是双手疼痛，可是那一次醒过来，却有瑶儿在我面前，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瑶儿，我心里就又是止不住的汹涌翻滚着。既有愧疚，也有悔恨。恨我自己的懦弱没本事，对不起瑶儿。
在这时，一直虚掩着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爷爷迈了进来，见到我正看着他，一双昏暗的眼睛立刻有了光亮，连忙把手里的瓷碗放在了灶头上，朝我走了过来。
“川阿，你醒了！”
“爷爷。”我闷闷的叫了一声，发现喉咙竟然嘶哑得说不出话来。
爷爷见我这样，似乎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你这次睡了整整三天三夜，想必在梦里也是不安稳的。唉，可怜的孩子……”最后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又不知道说的到底是我，还是瑶儿。
“我那天见你们两个迟迟没有回来，心里担心着你们会出什么事情，匆匆赶了过去。可是万万没想到，你们竟然会被女鬼拦道，瑶儿更是会灰飞烟灭……”爷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虽然是被我带了回来，可是终究因为你体内阳魂突然冲出，加上身上被那女鬼伤了几处，整整三天不省人事……”
爷爷说着又看了我一眼，眼里尽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随后才沉沉摇头，“这一切都是命啊……”
自从瑶儿来了我们家，爷爷对待她就跟对待我一样，这次瑶儿没了，爷爷心里肯定不会好过，光是这三天，我就发现爷爷好像苍老了很多。想到这里，我对自己就更加恼恨起来。又想起那个把瑶儿托付给我的娘亲，心头一万个不是滋味，顿时感觉到压境般的万念俱灰。
“爷爷……瑶儿没了，都怨我。”即便这个时候的我还是个孝子，可是经过这一件事情，算是让我大大的受了打击，无法从痛苦中挣扎出来。
“如果不是为了接我放学，就不会遇见那个女鬼，要是为了救我，瑶儿也不会被降魔针打中。是我害死了瑶儿……”
原本沉浸在痛苦之中的爷爷听了我最后一句话，一双老眼竟然猛地睁大起来，转头看着我，表情严肃的问：“孩子，你说什么？降魔银针！”
我有些错愕的看着爷爷，听得他这么一问，也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我见瑶儿被那突然飞来的银针刺中的时候，说的就是降魔银针。”回想起当初我一转身看到的场面，似乎还能清晰的听见那闪着寒光的银针打入瑶儿身上利落的声响，让我心口又是一阵揪疼。
爷爷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眼角的皱纹加深了几分，似乎是在想些什么。这也让我不禁起疑，难道爷爷知道是谁杀死瑶儿？
我连忙伸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看着爷爷问道，“爷爷，你是不是知道这降魔银针是谁放的？”
爷爷沉默了会对我说，“川啊，你仔细想想便知，所谓降魔针，定不会是身为女鬼放出的，这就说明杀死女鬼和瑶儿的另有他人啊。瑶儿灰飞烟灭，我自是认为她是因为保护你与那女鬼同归于尽，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
被爷爷这么一说，我顿时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是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我却想不到呢？这段日子光顾着沉浸在痛苦中，却没想到这其中的一番缘由。这么想来，竟然是有人背后放冷箭。
“是谁会想要害我和瑶儿？”我睁着眼睛问道，手里却把一截棉被攥的死死的，“爷爷，是谁有这个本事？”
爷爷摇了摇头，“川，爷爷也想不出来到底是谁。且不说这降魔银针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难以练成的功夫，而是只要有几分道行，人人都能祭出，我们无从找寻凶手。就说这这地方乃是天上凡间的四不管地带，什么来历的妖魔鬼怪都有，我们又怎么去找呢？”
“那么……我不就没办法帮小媳妇报仇了吗？”我闷闷的说道。
即使我现在低着头，依然能够感觉到头顶一道目光正紧紧盯着我，一抬头，就看见爷爷一双眼睛里焕发了神采。
“川，我们现在虽然不能找出谁是凶手，但你既然有心要帮瑶儿报仇，愿不愿意跟着爷爷好好的把本事练好。将来或许有一天能够遇上凶手为瑶儿报仇。”
我看着爷爷眼神里的亮光，又想着以前和小媳妇的种种，这次心里当即做了一个抉择。
“爷爷，我愿意好好学，我要帮小媳妇报仇，要把自己变得更强。”经过这一件事，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以前是我太懦弱，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从今以后，我一定要把自己变得更强。这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这个决定也影响了我后来的一生。
“川儿，你可想清楚了。”
“爷爷，我想的很清楚。这次我一定好好学，小媳妇没了，我要为她报仇，我要不再受人欺负！而且您不是说过我是天命吗？”我其实并不知道这所谓的天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如果能够助我修习，让我报仇，就算是背它一背又如何？
爷爷似乎很是欣喜，连着点头说道，“好，既是我龙纹一族的后裔，自然不会差。这是天命，我们爷孙两个也只得这样！”
我藏在被窝里的手默默的攥起，心里决定再也不会让爷爷失望。小媳妇不能白死，那个懦弱的吴川已经不在了，从今以后，我要改变这一切！
暗暗的发誓：不管暗杀瑶儿是谁？藏在天涯海角我也要会找出来，有生之年若不能为瑶儿报仇，血刃仇人，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