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琴曲赛,暗相助
第209章 琴曲赛,暗相助
正在喝血茶的夜离觞被呛了一口,唇角溢出一点血,忙拿手帕按住。
“皇祖母,那些曲子,怎能和《气吞山河》这种古曲较量……”
他可是亲耳听过的,《小毛驴》,《两只老虎》,《我和哥哥捉泥鳅》……
当场听时归娴边弹边唱时,欢喜悦耳,格外可爱,他甚至能感觉到两个孩子在她肚子里也是快乐的。
但是,此刻在座是一群吸血鬼,那样的曲子,只会让他们想象到一群人类小童满地跑,进而食欲爆发。
归娴不等他话说完,指尖就波动琴弦,几个音符,温婉澄静,似雨落江南,情触心尖,顷刻间,扼住了所有人的心魂,更叫夜离觞哑口无言。
山林间传来的喊杀声战火声,就成了曲子节奏的一部分,那粗狂杂乱声,越显曲子轻慢柔婉,美如丝缎,却沉甸甸地有一股灼人心的魔力。
经历过沧海桑田的吸血鬼,品尝过千帆过尽的滋味儿,皆是不由自主沉在曲声里……
古云姬阖眼轻声一叹,不由自主回想起从前的种种,与先帝的患难与共,与妹妹的相亲相杀,一时间,不由血泪潸然……
而皇后,贤妃等人,却是连动静都没了。
就连本就想对归娴嘲讽一番的烟妃,莲妃、夜妙戈等人,亦是神情痴怔。
抚琴的女子,一身华贵狐皮风衣,洁净如雪,身子随着曲调微倾,沉在自己弹奏的曲声中,眉心若蹙,凤眸隐匿了说不出的伤……叫人不由自主地为之心疼。
曲调中落,余音悠长,众人只觉得寂静的心,都在随着那尾音颤颤有了动静。
夜离觞哑声开口,“爱妃这曲子……我竟从没有听过。”
归娴看着手下的琴,淡漠轻嘲,“这曲子叫《青花瓷》。”
夜墨渊看了眼拭泪的古云姬,温声笑道,“归娴,这曲子怎么会叫《青花瓷》?你瞧,皇祖母都被感动地落泪了。”
归娴笑了笑,手按在琴弦上,“的确,瓷器本无情,都是人赋予它山水诗画,且对它细心呵护。它若能保存久远,便价值不菲,若在短暂的时间里破碎了,便一文不值。”
众人都眼神异样地看向夜离觞,俨然看一个负心人。
夜离觞自嘲失笑。好吧,一首曲子也能讽喻他,他甘拜下风。
倒是有一人还不服气,便是二十一小姐冷雪橙,她嘟着唇,娇声嗔怒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众位娘娘,这两首曲子,却要如何定输赢?”
夜明钺笑了笑,“论气势,自然是冷小姐的《气吞山河》更胜一筹。”
冷雪橙骄傲地仰着脸儿,鄙夷地看坐在琴架前未动的归娴……
夜明钺却是惯爱折腾人的,见冷雪橙疏解完了自己的骄傲,才道,“不过,论噬心之力,归娴的《青花瓷》却是胜出了百倍。”
“明钺此言甚是,这两首曲子本不该放在一起比较。”古云姬说完,摆手道,“行了,哀家罚了,大家都去歇着吧。”
归娴忙起身,上前扶住她的手肘,“皇祖母,归娴陪您!”
“你这孩子,怎么老是陪哀家?陪离觞才对!”
归娴强挽住她的手臂,“归娴就想多陪陪皇祖母,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夜离觞张口欲言,见归娴避开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手臂就被猝然伸来的小手抓住。
其他人都相继往外走,在场的人,皆是忍不住看向他。
他侧首,便对上一双稚气憨笑的眼睛,“离觞哥哥,咱们出去散步吧,今晚月色极好。”
“雪橙,别这样拉拉扯扯的……”
夜离觞挣扎着,还是被拖出了寝帐,掀开帐帘之际,迎面一股杀气突袭而来,他忙收住脚步,冷雪橙迅速躲在他背后。
慕仙影绿眸森冷地冷笑,“离觞,哪儿来这么一个放肆碍眼的小贱人?自不量力和我女儿比了琴,还敢踩到她头上,是你活得不耐烦?还是她活得不耐烦了?!”
慕凰在帐内听到动静,忙出来,笑道,“仙影,这位是冷家嫡出的小姐,要与明钺成婚的。因从前与离觞亲如兄妹,所以难免亲密了些。”
慕仙影冷笑,“皇后娘娘若如此说,可就有趣了,我怎么不见离觞与其他妹妹如此亲密呐?”
归娴在帐内,朝古云姬行了礼,才退出寝帐。
“娘亲,女儿虽说嫁给离觞,却也不该拿锁链绑缚他,他想做什么,想和什么人当朋友,女儿都无权干涉,今日赶路您累了一天,女儿陪您回去休息。”
说着,她上前挽住慕仙影的手臂,朝着慕凰略一颔首,看了眼夜离觞,拉着慕仙影朝她的营帐走去。
到了远处,慕仙影隐忍怒火,放挣开女儿的手,“我就不明白了,你怕那小丫头片子干什么?就算她是古云荻的亲孙女,又能怎么样?”
归娴实在无法对她明言,无奈地咬破手指,把一行字写在了她内衫的衣袖上。
慕仙影狐疑愕然,在她写完之后,入了帐内,不管正给两个儿子指点武功的无疆,入了屏风后,就忙着宽衣解带。
隔着屏风,父子三人听出动静不对,无疆忙给两个儿子摆手。
“你们暂退下吧,睡前把招式再想一遍,明日辰时起来练功,不得有误。”
兄弟两人忙低着头,识趣地退下。
无疆绕过屏风,就见慕仙影连内袍都脱了,正不可置信地看铺展在床上的袍子。
他凑近了,才看清袍子上的字,清甜的芬芳,不难分辨是归娴的血。
“古云荻曾教导离觞,教他武功,帮他拓展西疆,她捏着离觞的所有罪证,离觞不得不效忠她。
今晚的战事,是古云荻要屠杀皇族子弟安排的,她派冷雪橙前来,只是粉饰太平,宣告冷家与皇族联姻的决心。
恳请母亲暂且带三个弟弟返回孔雀王朝,不要插手此事,血族皇室将面临一场血光之灾。”
无疆忙扯起袍服,丢进火炉里。
慕仙影六神无主地抱住头,崩溃地厉声咆哮,“我早就说过,夜离觞是她最不能嫁的人,那死丫头偏不听……和离!我要他们马上和离,咱们一家子都回家去!”
无疆忙扯住她,“你觉得归娴会和我们走吗?她挺着大肚子都要陪同前来,便是做好了与他同生共死的准备。”
慕仙影痛心疾首,愤怒拍着自己的心口,咬牙咆哮,“那是我的女儿!我怀胎十月,还差点被人害死,我好不容易才生下她,把她抚养大……我不许——我不许她和那只吸血鬼一起死!”
她嘶吼着一双眼睛都成了幽冷的森绿,无疆怕她失控,忙点了她的睡穴,给她穿好睡袍,抱上床榻。
*
另一座寝帐内,贺兰靖远正跪蹲在床榻前,耳朵贴在夜素明的腹部静听孩子的动静,被夜素明拍了拍肩,他疑惑抬头……
夜素明朝着来人抬了下下巴,贺兰靖远起身转头,就见无疆站在屏风那边。
这是第一次,他来找他。
绕过屏风,看着独眼的无疆,他很想嘲讽一番,却发现自己不得不面对一个惨烈的事实。
这男子虽然失去了一个眼睛,却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遇到了倾世绝丽的慕仙影,又在最美好的年华里,得到了与她相守永生的机会。
而他,却永远错过了。
“无疆,有事?”
“娴儿遇到了一点麻烦,不知该如何解决,我想……还是与你们商量一下比较好。”
夜素明忙从床榻上起身,绕过屏风。
贺兰靖远看她一眼,对无疆伸手,一个优雅请得姿势,“坐吧。”
夜素明拿来纸笔,三人坐了半柱香的时间,只字未言,都是凭笔墨交流。
无疆出来之前,贺兰靖远迅速把所有的纸全部烧掉,只留了一张字条和一瓶药。
无疆离开之后,夜素明便寻了个借口找茬,硬说夜离觞和归娴不曾来给自己请安,派人把两人叫了来。
隔着桌案,归娴看了看父亲,与夜离觞并肩坐下,注意到他腰间多了一条不曾见过的玉佩,无奈地叹了口气,别开视线,“爹,您找我们何事?”
贺兰靖远没有开口,只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推到夜离觞面前。
“在古云荻身边,可曾安排了人?”
夜离觞迟疑了一下,侧首看归娴。
归娴一脸茫然,“你看我做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
夜离觞气结,为什么这女人非要和他反着干?“归娴,我不准你来,就是不希望你参与此事。”
“夜离觞,你若真不想我搅浑在你这些烂事儿里,就不该让我怀你的孩子!”
“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自己可以解决?”
“解决?”归娴气恼地从父亲面前夺了纸笔,写下,“你所谓的解决,也包括毒杀你的皇祖母,斩下她的首级,送给古云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