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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梳心

原本珍娘的笑声就不是多么响,不过轻声讽刺而已,回淌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却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院里三人怎会听不出珍娘的讽刺,皆有些不自然起来。林清华毕竟是大家闺秀,自然做不来那当面说穿的样子,四琪原本也要为小姐说上几句,却被沈嬷嬷拉住了。沈嬷嬷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给珍娘行礼:“珍姑姑不必送了,自有老奴送大小姐回院子,您老就放心吧。”

最不放心地就是你了。珍娘腹诽一句,今日她们和许蔓在正房里的谈话早就有人来报她,她也猜出沈嬷嬷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只要无关许蔓,她通常不会多事。

倒是林清华有些别扭地看了沈嬷嬷一眼,四琪则对着林清华欲言又止。

珍娘却当什么也未地走上去送她们,最终忍不住多了句嘴:“小姐毕竟乃候府千金,平日少接触那些腌臜接触得少,自然不了解,这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还是不要乱了尊卑为好。知道的会说贤惠,不知道的还真会把你当傻瓜。何况有些人啊就是喜欢给人找麻烦,不接触最妥当。”她边说边那眼睛看沈嬷嬷。

林清华本就冰雪聪明,自然听了出来,这是珍娘在变相地说自己没有世家小姐的风度,竟然被一个奴婢牵着走。她脸上通红,心里庆幸在晚上不会被人瞧见。

四琪却不依,出言反驳:“姑姑可不能如此说,沈嬷嬷可还是京都四才子之一的沈家嫡少爷的乳娘,那可是——”

“住口!”林清华似被人戳中那见不得人的一面,顾不得招呼沈嬷嬷,匆匆拉着四琪走远了。

* *

“看来大小姐这次下定决心了。”许蔓听完珍娘转述送林清华三人出院子时的情景,十分肯定地道。

珍娘听许蔓这样一说,先是愣了愣,转而联系一直以来林清华对许蔓的态度,还有下人们私下相传的,这大小姐竟然跑到太夫人院子里跪了半宿,只为要嫁那沈三郎……她也跟着许蔓叹了口气。

不过,珍娘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当初许蔓也曾为了那沈三郎闹着去沈府住了近两年……她转了话题:“下午去大厨房拿东西的时候,听荫园里一个守门婆子说过,那日陈七爷到荫园见了大太太,特地叫来陈执事,两人出院子时,说什么黄金……抢,大伙私底下都在传陈家是不是遭土匪强人了呢。.”

黄金……抢?许蔓这才想起大太太曾经特地说过她娘家走私的事情,难道真正走私的是黄金?那“抢”又是什么个说法?

许蔓知道绝对不会是大家相传的那样黄金被那土匪强人抢了。如果真被抢了,那就是被害人,就不应该被官兵查封,甚至将当家的都扣押了。可是,不是黄金被抢了,又会是什么?难道是抢了别人的黄金,被人点击上了?

许蔓一下子拉过珍娘,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珍娘则是相看什么稀奇似的看着许蔓:“小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如果陈家当真做了这违法乱纪之事,又怎会那么傻,千里迢迢将黄金运出大新,难道那黄金到了外邦价格会翻倍?还不如运点水出去呢?小姐,你可是不知,那叫大食的地方,常年烈日当空,黄沙漫漫,当地人的水除了喝或者做吃的,怎么也不会用来做其他的用途,在那里,水可是比黄金还珍贵!更别说那如玉泉山的那般甘甜的水了。”

说到玉泉山的山泉水,那可是栖霞寺里很有名的一个圣物了,据说被佛祖开过光,还被元峥皇后亲赐“天下第一泉”。许蔓刚来京都的时候,珍娘隔三差五就会使人到那玉泉山取来那里的水,用来给她熬药熬粥煮茶,她曾经好奇,偷偷喝了一口刚刚取来的泉水,当真清冽甘甜。

许蔓“呵呵”笑了笑,有些脸红地坐到那梨花雕刻石榴花开的妆台旁。

珍娘忙过了将她头上那惟一一件首饰递到许蔓手里,这是一根寸余宽拇指厚的赤金玉石分心,那赤金丝丝缕缕地裹着那青色净玉,那透出来的玉水汪汪的,一看便知上了年头,再搭上这华贵的赤金绞丝,有一种喧嚣的瑰丽。

她还记得这是自那日皇太后赐婚后,许蔓请了京城有名的青玉楼的师傅特地做的,因那青玉楼的师傅向来高傲,无论如何不肯到来候府,小姐又怕做不出感觉,便携了自画的图纸求了太夫人,到了青玉楼商谈,还是在那师傅亲自送来首饰,又诚恳地询问名字时,许蔓才告诉说叫金镶玉。

许蔓原本将这分心置于枕头旁边的,宝贝地不行,每日总会拿出来把玩好几次,今日却将其插在头上,珍娘不免又打量一眼正在许蔓手里的玉石分心,见许蔓还是一眼不错地盯着那分心,轻轻摇了摇头,毕竟还是小姑娘,自然喜欢这些漂亮的东西。

许蔓自然不知道珍娘的想法,她不过是想起了那枚戒指,也是用这样的做法用银丝将那里面非玉非石的东西包裹起来,那是阿婆留给她的唯一一个纪念,当时她把它同那张当日在清湖边小许蔓塞进自己怀里的手帕放在一起,后来许蔓屋里走了水,也不知去向。

珍娘也不打扰许蔓,默默地为她梳头。

静静的屋里,突然就有了一种温馨的感觉。

许蔓扭头,静静地回望珍娘,见她满脸满眼的慈爱,心里瞬间敞亮了起来。她突然间觉得这些时日些事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活得茫然,又能算什么事呢?谁又能保证时时事事清醒顺心如意呢?

她又想起前世要强的自己就是对那外文英语怎么也学不上道,被几个单词还行,要是连城一个句子就又不知道是什么了,结果大学四年年年都在考四级,每次四级都会差个1分,直到大学毕业,她那四级还是差一分。后来她还不是一样顺利毕业了,一样找了份工作还挖到第一桶金?可见世事当真不是以一时一事。

想到这里,许蔓将头埋在珍娘的怀里,偷偷笑了起来。

许感觉到许蔓在她怀里肩膀还在抖动,以为她哭了,急得不行,边用手拍着她的背边安慰道:“小姐这是怎么啦?又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珍娘说说。难道刚刚沈嬷嬷还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会又说起那沈三郎了吧?依珍娘说,那沈三郎当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珍娘还觉得她配不上大小姐,更别说小姐了。”

听到这里,许蔓突然有了兴致,故意逗着珍娘:“珍娘,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好歹也是京都四大才子呢。”

珍娘见许蔓眼角并无眼泪,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见她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接着道:“小姐,您没有听过那句话吗?才子配佳人。这京都哪里有佳人?自然满庭芳莫属。”

许蔓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感情珍娘竟然将那才子和满庭芳的妓女匹配了。也不知多少小姑娘要伤心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许蔓忍不酌奇:“珍娘,为何小……我小的时候会因为那沈三郎住到那沈府去?”

这回轮到珍娘“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许蔓不解。您不是说那沈三郎不如何吗?怎么此刻有这般开心的笑意?

珍娘似乎看明白她心里的想法,才稳住表情道:“小姐,给你说个笑话。有个三岁稚儿整日总喜欢称汝小时候,小时候……”说到这里,珍娘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蔓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说话方式逗笑了珍娘。因她渐渐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心理却不是那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而是一位二十五的成熟人,自然而然会称小时候。但是,在珍娘看来,这就有些可爱吧。

许蔓兀自点了点头,应该算是觉得可爱了。她也跟着珍娘微微笑了笑。

珍娘在见到许蔓笑容时,竟然觉得还是这样活泼的小姐惹人疼惜,那整日里木沉着脸,一副强装大人模样的小姐只会令人心疼。

当晚,珍娘伺候着许蔓盥洗后,歇在了许蔓内室那临窗的贵妃塌上。

许蔓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将那金镶玉分心拿在手中把玩,因没有听见珍娘的呼吸声,出声道:“珍娘,要不,阿蔓陪着你睡吧。”

珍娘突然想起小时候,许蔓害怕晚上一个人睡,总是每晚抱着小枕头走到她屋里,软软地道:“珍娘,要不,阿蔓陪着你睡吧,这样珍娘就不会害怕了。”她突然泪盈于睫,这样的小姐什么时候不再了,大概在两年前吧。小姐陪着沈夫人去湖州沈府给沈太夫人祝寿自那日,不知怎地自沈府后花园假山上滚落下来之后,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不喜欢有人靠近自身,原本就不爱出声的小姐几乎从不发一言,当真成了哑巴,却突然变得十分聪明,还知道许多方子,治病的,护肤的,解毒的……总之,若不是珍娘日日时时刻刻陪在许蔓身边,她都以为小姐被人调了包。

珍娘用袖子轻轻拭着欢喜的眼泪。

许蔓那边因久久没有珍娘回音,以为她睡了,也不多言,静静地想着心事。她必须要理出一个头绪来,否则,总感觉有只手在背后操纵着自己的生活。经历了穿越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许蔓却还是不信鬼神的,如果当真有鬼神,如她这般地夺人本舍的,不是早该下十八层地狱了吗?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许蔓仍然坚持自己才会是生活越过越好的保障。

想着想着,她渐渐微微笑着睡了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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