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谈

已入夜，屋外的白雪在月色下闪着白光，似乎比白日里下雪时还要亮些。.

“今年的雪，看起来，比往年要大许多。”我站在刚糊好的碧纱窗前，吹灭了靠着窗的几支烛火，看着窗外的积雪映成了绿色，不经意地说道。

“这样的天气，就该在家拥着娘子才暖和。”萧任归从背后轻轻地搂住我说道。

“你又不正经了。”我一把推开他，径直走向火炉子，用铁钳加了几块炭。

“怎么不正经，娶妻如卿，这样的天仙娘子，每天都看不够。”他嗤地一笑，涎皮赖脸地向我走来。

我指着脸上的两道疤痕，没好气地说道：“有这样的天仙么？”

“在我的眼里，你一直都是。”他走来拉着我的手笑道。

“有个事正想问问你的意思，”我转身躲开，在圆桌旁坐下，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秀儿说快年下了，思念家中的父母，想回去一趟，也好帮家里置办些年货。.”

“这是小事，你做主就行了。”他笑盈盈地接过，喝了一口，笑道，“还是娘子煮的茶最香了。”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从前总听秀儿说她的家乡，是离金陵不远的一个小山谷里，那里种着万千株红梅，雪景最美，雪地里最好捕食些野味，到了冬天，家里吃不完，就腊了起来，现在想想都很是香甜。”

“是不错，成叔每年都把家中的腊野味带来给我下酒，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馋了。”他眯着眼，耸了耸鼻尖，一脸陶醉的样子。

“若是我可以亲眼见到她说的红梅傲雪，再亲手为你腊制一份野味，那岂不是很好么？”我喝了口茶，抬眼看着他的表情。

“怎么，”他见我说得起劲，略略收起了笑容，一丝不可觉察的目光闪过双眸，“你想去么？”

“嗯，”我点点头，“我想着，要么跟秀儿一起过去，年前再回来，正好可以出去散散心。”

“怎么突然想离开呢？”他顿住。

我迎上他有些疑惑的目光，叹了口气道：“从小到大，我就被困在文府，连出门看个灯会都是奢侈，后来到了衡王府，入了皇宫，就更是坐牢一般，没有半分自由。如今在别苑，不也是如此么？虽没人管着，却不能出大门一步，听秀儿说起山谷里的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当然只有羡慕了。”

“看你说得可怜见的，”他见我触了伤情，忙说道，“你想出去，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近来我抽不开身，不能陪着你。”

“秀儿的家乡偏远，我们只要秘密上路，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只需忙你的事，若是不放心，只管叫你的几个侍卫随身保护我们就是了。”

“是你自己想去的么？”他似乎有些怀疑，眉脚微微向上扬起，一双峻目凝视着我的眼睛，若有所思。

我笑道：“不然，你以为呢？是秀儿胁迫我的么？”

“好，我答应你。”他拉住我的手，笑道，“只是，一切要听从我的安排，不许去太久。”

我看着他有些不舍的神情笑道：“还能不回来么？你想让秀儿养我一辈子，自己再去找好的？”

他对我的打趣嗤之以鼻，将我搂在怀中：“只许这一次，以后再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我含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