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断玺
看完展览出来,朱槿说有点累了,眼皮不停地跳。.早上出来还好好的,看完展览出来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没来由的心慌。新买的手机还是用以前的卡,可一通电话也没有,寂静得近乎诡异。朱槿坐在展览厅的休息椅上,等着去买饮料的马奕恒。可坐着还是不安心,站起来也还是心烦,如此坐立不安地在展览厅门口徘徊,朱槿的心像被揪着一样。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文化馆的搬运工人一边搬着画框一边叫着,朱槿充耳不闻。
工人们已经躲闪不及,巨大的画框从朱槿手上划过。
“嘀嘀嗒嗒——”一阵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回响在安静的展览厅内,朱槿甚至忘了手腕上滴血的痛。
工人停下脚步,有个头儿模样的人不住地跟朱槿陪不是,朱槿俯下身子,小心地捡起一颗墨绿色的碧玺,默默地盯着,不说话也不动,任凭手腕上的血滴在光洁白地板上,绽开朵朵妩媚的花儿。.
搬运工人们了呆住了,朱槿像入了魔怔一般,不说话也不动弹,就那么定定地蹲在地上看着那一颗残珠发愣,工人们不知所措。
马奕恒拿着两瓶水回到展览厅,看着一群人围成一圈,四下看了看,都不见朱槿,只听得人群在议论,这个女孩子怎么啦?马奕恒透过人群才看到,原来朱槿已经成了人们的焦点。拨开人群,马奕恒蹲下身来,轻轻拍着朱槿,柔声问道:“怎么啦?”
朱槿看到马奕恒,突然抱着他啜泣起来:“我的手链断了,断了,我的碧玺没了……”
“乖,别哭,小马哥帮你捡回来,再串起来就行了。”
“串不起来了,24颗珠子早就撒了一地了,捡不回来了。”
马奕恒看了看四周的人群,那些珠子早已不知去向了,仅存的几颗掉在朱槿面前,想收集完24颗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关于这条手链,马奕恒只记得是朱槿从林河带来的,虽然不是有清楚它的故事,但在朱槿手上戴了十年之久,肯定是跟夏未至有关。
马奕恒这才发现朱槿的手受伤了,地上的血溅了一地,朱槿却浑然不觉。马奕恒掏出手帕,扎在朱槿手上,让文化馆的工作人员找药箱。
人群散开,朱槿还是坐在椅子上哭着,像是十年没哭过的眼泪要一次补流完。马奕恒一边给她包扎伤口,一边难过。不到一个月,朱槿两边手腕都受伤了,上次给歹徒伤着的刀口疤还未褪,现在这边倒是对称了。
朱槿对外界的嘈杂已失去了回应。眼前的人影是虚浮的,而交替重叠在眼前的偏又是那串已经散落一地的碧玺,一颗颗珠子在眼前跳跃着,吵吵嚷嚷地对着朱槿哭闹。间或,又是未至的身影,一声声低唤着:“朱槿”“朱槿”。朱槿的脑子关于夏未至的回忆全都涌了上来。在边贸市场,朱槿满心喜悦地把玩着她的碧玺,未至一路小跑着给朱槿去买;在林河中学的小树林里,未至冒着冬雨湿答答地在等她;在Y大的松树林里,未至把牛角梳丢在草丛里;在毕业晚会上,未至情深意切地给她唱着《朱槿》……这串碧玺从戴到朱槿手上开始,就注定关联着未至的信息,甜蜜、吵架、伤心、难过,它都知道甚至连未至不在了,它还守着朱槿十年,朱槿以为,它已经跟她的心意相通了。但是,它却毫无征兆地离开朱槿。
马奕恒无法了解她心中有多痛,但他却是最能理解她的人。接受了文化馆工作人员的道歉后,马奕恒无声地牵着朱槿,缓缓穿过文化馆的长廊,外面的阳光很温和,朱槿的手心很冷。朱槿木然地跟着马奕恒上车,在车子启动时,她打开车窗,伸出手,轻轻松开紧握的手心,一直握在手中的那颗碧玺迅速地离开朱槿的手心,连声音也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