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的故事

朱槿的心情低落，桌上的一叠试卷改了一个早上也没改两张，上课时还出了错。.把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中的“天姥”愣是念成了“天老”，学生们哄堂大笑。朱槿不好意思地跟学生道歉，借机让学生们引申古文里各种多音字，才勉强解了围。

下课后，朱槿回到办公室，看到手机里留有夏未尽的信息。朱槿打开来看，心里释然。

“姐，我昨晚喝醉了，有没有说错什么话？要是有，别放在心上。今天跟小徐出差，过几天才能回来。”

朱槿回了短信：“路上小心。”

夏未尽怔怔地看着短信，好一会儿才合上手机。夏未尽想，朱槿是原谅他了，朱槿轻易不会对人生气，这些年来，夏未尽几乎没看到过朱槿跟谁急。昨晚她那样生气地甩手走开，夏未尽以为她会就此生气了，因此才小心翼翼地给她发短信，试探她的反映，没想到朱槿这么容易就原谅他了。夏未尽为自己后怕，非要用这种方法来表白吗？万一弄巧成拙，岂不是连呆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小徐说最近夏未尽特别容易发呆，是不是进入青春期了。

正在开着车的方子禁不住笑了：“小徐啊，要说青春期，我们仨就你最年轻了，我们都不长青春痘了，你还长着呢。.”

小徐：“讨厌，方哥，你要长黄褐斑了，哪会有青春痘。”

方子和小徐的斗嘴并没有激起夏未尽参与的兴趣。再次前往林河镇，夏未尽总有一种回归感，那是已经熟悉多年的地方的故地重游，那是哥哥在冥冥中指引着方向，引领他去重新认知没成为夏家儿媳之前的朱槿。

夏未尽在档案室里找到了校长，因为要修编校志，校长埋头在一堆的故纸堆里。

校长拍拍手上的尘土，说：“不好意思，档案室里空气不好，我们到会议室去谈吧。”

夏未尽说不必了，只是随便聊聊，就在档案室吧。

校长去泡茶，夏未尽随手翻阅面前的资料，突然相片里的人把夏未尽的目光吸引住了。

校长端了茶水过来，看到夏未尽在看图册，便说：“这是十年前的老相片了。那一批实习老师是我们学校来的素质最高的一批，路毅、夏未尽、朱槿、郑蕾，个个都是很优秀的实习生，虽然过去十年了，我还是很清楚地记得他们。”

夏未尽的手抖了一下，问：“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校长笑道：“我比他们高几届，算起来他们也是我的师弟师妹。我记得，那时候我们的李师兄也很喜欢朱槿，朱槿那姑娘阳光、多才，还有点小小的调皮，总能不自觉地把身边的人给吸进去，可惜那时她已经跟夏未至好了，李师兄倒是很磊落地祝福他们。”

方子凑过来，惊呼：“这不是你嫂子吗？槿姐当年好清纯好明媚啊！”

校长惊讶地说：“原来朱槿是你嫂子？对了，你叫夏未尽，那你哥哥就是夏未至了。看来，当年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还真结成秦晋之好了。对了，你嫂子他们都好吧，回去后替我问候一声，就说林河的黄师兄问他们好。唉呀，说起你嫂子，故事可多了，你知不知道，她第一次上课，差点就哭鼻子了……”

夏未尽微微笑着，全省的优秀青年教师，竟然第一次上课是如此失败，她当年该窘成怎么样？顽皮、阳光、恶作剧、哭鼻子的朱槿跟沉静、贤惠、隐忍、坚强的嫂子一点也不搭边，从没想过她没心没肺地笑的样子，也想像不出来她委屈而哭鼻子的样子，有这么多的不了解，夏未尽这才发现，自己对于朱槿其实知之甚少！

夏未尽盖上图册，开始了第二次林河外调的工作，这次到林河，可能要呆几天，把嫌疑人的过去、习性还有生活都作一个深入的了解。

夏未尽的短信让朱槿放下心来，朱槿更愿意相信夏未尽是工作压力大心情郁闷才会酒后胡言，或者他真是被某个女孩子伤着了，才会对大嫂说了不该说的话。第二天的道歉短信证明夏未尽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所以他的酒后胡言就无从谈起了。朱槿这样想着，心里的包袱便放了下来。

周末，朱槿把夏妈妈送到老年大学，顺路去了一趟书城。夏未尽说准备交房了，要买几本装修的书看一下，夏妈妈喜欢的粤剧的CD应该也到货了，快放假了，朱槿想买几本教学参考书，明年又要带高三毕业班了，总要有所准备。

冬天的早上，书城的顾客并不是很多。寒冷的周末，更多人愿意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享受睡眠的快乐。朱槿先挑了CD，再到装修书架选书，最后挑了两本参考书。结账时经过美术书架，朱槿停住了脚步。

那一本本平摊在展示台上八开国画册，大写意的山水花鸟，一幅幅极具灵性的画作像口香糖一样粘住了朱槿的眼神。那些都曾是朱槿的最爱。

朱槿打开一本，勾、皴、擦、染、点，好多年不拿画笔，可看到这些技法还是有一种想拥在怀里的冲动。

朱槿抱着书在感慨，忽然觉得脚下暖暖的，低头一看，一个约摸四五岁的小女孩正蹲在她脚下，靠着书架捧着一本素描画册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