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心上一紧,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圈黑衣人中,战天麟右手长剑垂地,左手紧捂着左胸腹处,鲜血怵目惊心地渲染在黄衫之上。.

他步步后退,黑衣人步步紧逼。

看着他身上淌着的鲜血,一刹那的错愕之后,我嘎然惊醒,赶快飞身下马抽剑欲上前,却被身后一股力量拉住,扬了声音,“你想做什么?”

我转头目视他,心乱如麻,声音似在颤抖,“太子只身一人被困,刀剑无眼,如同以卵击石,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他面色暗沉,眸中寒意愈发浓烈,“你速回行宫,这里交给我。”

就这样看着他,我不知该不该相信,突然眼前又呈现那日他们密谈之时的那些对话。

身后的厮杀声混淆了我的判断,我甩开了他的手,咬了唇,一字一句的开了口:“我不想他死。”

那一刻,我感觉到他手上落空的情绪,我却顾不了那么多,飞身直入那些黑衣人之中,两剑下来,在地上看到了鲜红的血迹和散落着的刀剑,两个黑衣人倒毙在地。

当我飞身靠近战天麟之时,他身负重伤,最起眼的还是左胸上的那处剑伤,还在止不住的淌血。

对于我的到来,他一愣,不可置疑的紧皱剑眉 ,“月牙儿……”

看着他苍白的脸,还有急促异常的呼吸声,我伸手重重推了他一把,出手一剑,直入黑衣人的心脏。

“你先离开这里。”我从地上将他扶起,一边将他往后方推开,一边抵挡着面前的两黑衣。

“我不走,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他眸光定定的看着我,出手将面前的两黑衣毙倒在地。

他欲要再次冲上去时,我挡在他的面前,扬了声音,“你若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我答应了姐姐,一定要救你脱困,快走……”

我顾不了那么多,只能又一次出掌将他推开,只身再次窜入黑衣人中,我知道如若正如昨晚我所偷听的那样,那无疑这行刺的刺客便是战天齐的人,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不会这么早早结束我的性命。.

然而并非所想,黑衣人的攻势越来越汹涌,乱刀向我砍来,手中的剑如同以卵击石,直到剑离我手的那一刻,刀直直的砍向我……

那一刻,我眼前一丝光亮而过,接着是一阵空白,我没有时间去思考,也没有时间去还击。

在我快要闭目之时,一股力道猛地将我拉开了,用身子挡住我,出手一剑,挡住了黑衣人的刀,黑衣人直退后两步。

我心下一怔,是战天齐,我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运用内力之时伤口流下的鲜血,这一刻,我才知道他也身负重伤,此时的心竟若隐若现有了疼痛感,那种疼痛感也随之越来越强烈。

他以身护着我,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厮杀并没有我想像中的简单,而是越来越复杂。

直到周围御林军包围了黑衣刺客,这一切才渐渐平静下来。

激战仅仅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却恍如半日,本是秀丽明媚的光景,此刻却被添上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尸体遍布满山腰。

就在他收剑的最后一刻时,我的心才平定下来,眼光刚落定,我想扶住他,却让他冷吼道:“你竟然为了他可以去死?”

“我只是不想他死。”我神情慌乱的一语,心一沉,却不知如何去解释,因为最终是他救了我。

他突然胸口一阵痛苦的起伏,一股鲜血自口中喷出,我想上前扶住他,可被他狠狠的一把推开,一道寒光灼伤了我双眼。

我站在原地,心颤的看着他含血咬牙冷傲地冲我怒吼道:“你是我的女人。”

我一愣,看着他冷凛的眼神,在那一刻,我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八哥……”战天睿一个身影而来,立马扶住了他。

“我没事,安排太医先替她检查。” 他的眼神依旧凛冽,而后一个转身,受着伤的背影落入我的深眸之中。

连夜回到了府中,由于战天齐的伤势,纳兰珞自动请缨跟随至王府照顾他的伤势,我连着三天都未见着他,只能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他伤势,可下人唯唯诺诺的答话中,我心乱了。

窗外一片繁华亮丽之色,鸟语花香,我却无心理会,复杂,担忧,慌乱,害怕……种种百感交集,理不出心头的感受,战天齐眸中的那丝冷傲在我心中萦绕不散。

终是抵不过内心的絮乱,出殿步入清雅殿,一眼望去,那张紧闭的殿门外正站着眉头深锁,一脸忧心的雪儿。

她似乎也看到了我的到来,面无表情的向我行了礼,从她的眸中看得出心中对我有怨。

我快步向前,轻轻一言,“劳烦姑娘去通报一声,本宫想进去看看爷的伤势。”

“王妃恕罪,爷己交代,除了珞儿姑娘,他谁都不想见。” 她微微屈身,语气虽不和谐,但终究还是注意府中的礼节。

随着她的话,我心上一紧,早在出殿之时,我就猜到会遇到这种结果,可心里絮乱无章,不知为何,在那一刻,不管是何原因,我只想见到他,因为我似乎极力想去向他解释着什么?

我微微蹙了眉,声音依旧保持平静,“本宫只是想看看爷的身子是否好些了?劳烦姑娘替本宫再去禀告爷。”

“不用了。”一丝冷凛的声音随着殿门咯吱一声打开来,映入我眼帘的是一脸疲惫憔悴而又带着怒意的纳兰珞。

“珞儿姑娘这是何意?我家小姐是爷的王妃,爷受了伤,我家小姐来探望爷的伤势,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你凭什么阻挠?”云雀出言生气的反驳着。

纳兰珞冷若冰霜的一笑,“小小丫头,嘴巴还是挺能说的,不过说得再动听,再有理,再激动人心,这殿,王妃亦不能入。”

“你……”云雀气得一句话说不上来。

我深深的看着纳兰珞脸上那丝冷然,一贯淡然冷静的我,看到她如此不留情面,我仅仅轻蹙了一下眉,转而又淡然一笑,“既然姑娘不让,那就恕本宫无理了。”

第一次在府内出手相击纳兰珞,伸手将她甩开,欲要拉开门之时,耳边响起了纳兰珞痛心疾首的怒吼声,“你难道还嫌害他不够,伤他不够么?”

随着她的痛心的一声怒吼,我手上一愣,竟悬在了半空中,己无力去推开那扇门,随即而来的便是内心汹涌难以自制的情绪。

“华蝶衣,你竟然为了其他男人让天齐险些丢了性命,你居心何在?” 我感觉到身后的纳兰珞正一步一步的靠近我,声音带着痛的贯穿着我的后背。

我转了身,抿唇之迹,内心愧疚无止境的蔓延,抬眸对上她那些疲惫而又寒意连连的双眸,那一瞬间,所有话都紧在了喉间,我无言以对。

她止住了步子,唇边扬起笑,带着决裂和凄然,“我算是看清楚了,你华蝶衣也不过如此,除了有个丞相的父亲,你到底能助他什么?他竟然为了你伤得如此之重,以前我完全想不通,不过如今一细想,算是明白了,天齐救你,自然有他救你性命的理由,你不过只是一颗对他暂时有利可图的棋子,待他大业己成,你这个棋子必然会成为被弃之物。”

被弃之物,四个字重重撞进我汹涌难以自制的内心,原来每个人都看得出我这颗棋子的价值所在,每个人都看得出我内心的悲怜与凄然,心底突然就有了浅浅的尖锐疼痛,不受控制的蔓延,再怎样的淡然,再怎样的看得开,再怎样的说服我自己,可终究是,没有办法不去在意。

“你们都听好了,八爷有交代,养伤之日不待见任何人,如有人硬闯,送其暴室。”

随着一声关门声,一阵寒风袭过我耳边,我不知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表情结束被关在门外的不堪与自取其辱。作为华家女儿的骄傲与齐王妃隐忍不争不夺的淡然,似乎全都被无情的埋在了尘埃之中。

也许我不必向他解释什么?因为我的存在只不过是他的有利可图。他的以身相救,也只不过是他对我还不能完全舍弃,到了如今,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我自己内心絮乱情绪变化,再可笑不过的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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