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抛砖引玉 别有用意
纳兰寂暗自揣摩,从听到黑丰息那句“舞剑”似投入这平静湖面的石子,将那原本的暗涌,尽数起伏于面,击起浪花数朵,只是自己这关,倒是被皇长子殿下化解而去,但那头似乎不妙,子衿的脾气,素来护短,在这样的诚下,亦是锋芒毕露,但倒是符合她的脾性,即便是圣上亦是知晓。.
至于那白浅,纳兰寂记得似乎是正七品的官员,在这样的诚下,一旁的高官们无人出声之时,竟敢出言,倒是小觑了她的胆量,只是,是无意,还是有意为之?“下官这个‘鹤立’的,去请教那位‘鹤立’的大人”这算是当众表明她的立惩派系么?呵有意思。
听得出圣上一声明显的怒意,纳兰寂头微垂,眸底不明的情绪滑过,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怒意,牵连到的会是谁了?
梓苒挑眉望向场中那一抹身影,白浅?呵,自己可是记忆犹新呢,贡品督查,本该是职责所在,不知贡品需两种物什,自己好心提醒却反被其所怨,不知轻重缓急,想必还是不懂收敛,即便不是本朝之人,既然入了本朝,就该遵守本朝的制度,这白大人难道连这点意识都不曾有?
梓苒默然摇首,却为她与坐上的妃子口舌之争感到无比的好笑,差点未能忍住便笑出声,虽未能瞧见这黑大人的惊鸿翩舞,这小小的插曲亦不是错的开胃菜。她抬眸,再次略带深意地望了眼黑丰息,似是已然看到他翩然起舞的模样,意识到这一点,随即低垂首,敛袖遮掩扬起的笑意。
梓苒兀自而笑,再闻一声厉喝,不禁一怔,随即扫向仍旧站立的女子,再次喟叹摇首,纳兰世家与这朝堂还是真有着唱不完的曲儿,再时不时穿插点儿小调子,还真是“美味无穷”。
纳兰茗卉了解子衿的脾性,知她定不会饮那杯水,茶盏递给了吕茵,又拿一双水眸似含春水般望着上位之人,心下不觉一声冷哼,宠妃的派头倒是拿得足。尔后,她听到沉朗一声斥责传来,依稀传遍整个大殿,耳畔的熙熙嚷嚷一瞬安静下来,看那官员安分坐下,瞧见宇文珞已是扶着腰腹慢步回身落座,众人目光忽又转回到大皇子身上,文武百官皆在,不知他会挑了谁来做师傅?
赵凌渊闻得四下笑音,话语间争锋而对,秀眉不由一凝,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寿宴也要上演这争掐的戏码吗?她思诸之际,聆皇帝哥哥一声呵斥,怒意是如此明显,既然皇帝哥哥已经起了怒,那先前的事情就该止下,何必再掀起来呢?
赵凌渊款而起身,步于前,朝上位而礼,瞧过一眼一侧珏勋,启唇言道:“皇帝哥哥……今日乃皇帝哥哥寿辰之喜,大皇子择师固然是重,但一如大皇子所言,满朝皆是栋梁之才,想来择亦有难,故而凌渊斗胆而言,不若将这择师之恩留于寿宴之后,如何?”说完,她双眼悄然观于四下,轻浅笑意不曾深,瞥一人影,虽心中亦又所想提之事,可思及之前纷扰,还是就此而打住,不再多语其他。.
纳兰毅轩耳聆众语,眸微微瞥向紫娟,那一抹娇颜下,是怎样的辛劳,刑部事务嘈杂,又教导皇子,她能否吃得消?思此,他的心不禁暗暗担忧,深吸气,心决,抬眸视向上位,口中朗言:“陛下,既然黑大人不想为陛下作此赋,那微臣自荐,来为陛下作一篇寿赋,不知陛下是否恩准?”他拱手深鞠,眸扫上首,默语:你即托大,那就由我代劳吧,念此,他唇畔一抹隐笑浮现。
纳兰宓若眸间闪过一丝忧虑,自方才听到那台上一宫妃出言,倒觉得有些独立鳌头了,这一副宠妃的姿态,然而细听下却护着寂哥哥,一时间看不清、道不明,记得家中有四位姐姐入了宫,这女子可是四位姐姐中一位?然,这般出声恐怕不好吧,毕竟是寿诞,毅轩哥哥的出言在自己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只是朔哥哥不在,纳兰家可不要又横生事端了。
临出列的女子听口气到像是外邦,纳兰宓若微抬眼斜睨了其一眼,只不知其此刻出言,究竟真是不懂,还是欲为这仇添点柴,按理说其从文官列,即便是外邦,这样浅显的一个词,不懂的话,这科举,呵,难道是参杂了水分?
纳兰宓若静静垂眸,眸色一暗,有些许难辨,天子一怒,终是镇压下这场闹剧,心中稍松,浅浅呼出一口气,继续作壁上观。
而那一番你争我言,黑丰息愈听愈有苗头,先是后宫才人身份,接二连三叫板前朝官员,此前她所言后宫不得干政,而眼下对百官却似无所忌,念此不禁莞尔,白浅所挑,虽不合场宜,也撞了圣上枪口,然其自禀外族,无背景之势,圣上再有异议无非贬官降职,牵连尔尔,可由此争闹引出的后续,却不足以道明,座上人出言震怒,意料之中。
黑丰息正待皇子寻师之言,却突闻纳兰府尹声启,怔,复淡然一笑道:“纳兰大人,论官职本官虽高你两品,然论才气,本官却不认为能胜你几分,当年主考文举夺魁,便知纳兰大人满腹经纶,非池中物,但,”他语间稍顿,含笑相视间,眸光多了几分犀利,“不代表可随意决策他人想法,陛下寿宸,拒之赋文,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本官担不起。”
黑丰息转首面圣恭言,“陛下,皇子导师,职责深重,我朝在位官员不乏能者多劳,既然大皇子难以诀择,而纳兰大人此刻又自荐赋文,倒不失为一契机,且让在场各位共同评其诗赋,若得皇子心意,也不失为导师人选。”说完,他垂首静待,摒去杂念,心中暗讽:呵,想压我,便顺你意,让你出尽风头,只是于旁人看这其中是不是又多了几分夺师之意,容止一族,想不推至风口浪尖都难,纳兰朔,今日若你在,是否又有所不同?
纳兰毅轩晓得黑丰息言外之意,细听其言语,唇间隐笑不减,回道:“哦?如此,倒是下官误会大人了,既然如此,那就请大人于陛下及百官面前作个表态,这篇诗赋,是作呢,还是不作呢?或许,可循宁才人之荐,为皇子作个表率,也为百官作个垂范。”
宇文珞微摇首暗笑,闹剧也好,是非也罢,终究是在他的一声呵斥中,消散。她抬头看向那一抹明黄,不忘屈膝施礼,以表自己殿前失礼,缓起身,在宫女绰潆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再想到这大皇子一个表演,引起如此是非,宇文珞抬头看向宇文宸略带责备或是担忧的目光,悄悄地吐了吐舌头,此举,我无疑无意中将自己推到了卉姐姐的身旁,只是我不想卷入这场纷争。
宇文珞抬手将茶盏捧在手里,感受着其中的温热,敛眸静默地摆弄着腰间的玉佩,揣测着这大皇子的赏赐,皇上尚未开口,那一头就开始喋喋不休,宠妃嘛……收起思绪,她双手不经意地搭在腹部,眉头轻蹙,暗悔方才确实太过莽撞了,抬头看向卉姐姐,嘟嘟嘴巴,眸中闪过一丝委屈和担忧。
尹天启略沉吟,看向一侧羽翼渐丰长子,慈忧显,顺其意,说道:“也罢,纳兰卿即有如此兴致,便献上一赋,让朕与百官同享,”他笑蔼温抬,未曾让之前的闹剧扫了兴致。
纳兰毅轩复闻帝语,鞠身施礼,恭声道:“既然陛下恩准,微臣自当赋来,只是,”他轻瞥眉,侧首眸视青影,启语,“想来这垂范众人之举,黑大人是不会再拒绝了吧,”说着,他颔首似施礼,面色恬然,唇畔一抹笑颜。
纳兰茗卉寻着话音过去,见又是方才将纳兰寂推与众人眼前的官员,摩挲着玉光杯的指尖一顿,方听闻他是吏部侍郎,似是姓黑,已是不低的官职了,不知为何这般针对纳兰,偏偏对朝廷的事情知晓不多,可见他见风使舵,看似顺水推舟的成全,却是把纳兰推上了又一个浪尖。
纳兰茗卉听圣上应允,此时也只能静观其变,目光却不由转向毅轩哥哥,虽然长兄自小随父云游,我随母而居,可论起来,他毕竟是我的亲生兄长,同胞所出,割不断的血脉亲缘,对他的知晓从来不少,科举折桂,高中状元……若论文采,自是放心,怕只怕那些有心之人。她目光不敢滞留太久,偏首匆匆收回,却对上一侧投来的幽幽凝黑,见宇文珞眸光神采,心升复杂,仍是挑唇淡淡回了她一个笑容,复而正了神色,垂着眸子,暗下一切光影波涛,后宫的尔虞我诈早已见识,如今见了朝堂比之后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争名逐利、掀风拂浪,竟是谁也逃不了,避不过。
黑丰息闻言,眉稍蹙,未出言反驳,只是眼底多了几分淡然,纳兰家都是如此沉不住气?之前给自己扣上拒赋的帽子,逼迫反击,眼下又说蔑污挑事,而且一二再,再而三重提剑舞之事,偏袒之心无疑,是想在帝王面前显示世家团结之心?真真是可笑啊,而这般直言不讳质问出口,比之宁才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思此,他剑眉舒展,并无恼意,反而回他淡然一笑,温礼有加。
慕容如曦接到梓苒投来神色,笑而回视,原本是喜的寿宴,转眼却成演变为两者争锋,帝王之怒,暂而压之,若有所思地看向晗缃所在,凝睇数时,心中一番思量顿生,虑着,等着寿宴散了,再寻她一谈,对于那白浅是有印象,记得是与梓苒同一届之考生。
慕容如曦指腹摩挲着青碧瓷杯,视其中叶梗起伏而思,转瞬间,又是一场暗斗起,这场寿宴完,一些情况就该不一样了吧,呵,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