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文韬殿内 为难丰息2
忽闻他简单一句问候,却似夹带着难得的一丝温暖,云紫娟一时间思绪飘远,不由得暗叹人生在世的冷暖自知。.颦眉暗聚凝眸望,思怀旧怨寸心寒,静倚窗棱回首处,望尽苍穹眉不展。
云紫娟清眸流盼,念其亦曾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虽对其语中刁难,实则有意助其得势,思忖半晌,方缓缓道:“没什么,只是有点头昏。但愿黑大人能先协助紫娟,再图高就,不负圣恩,或许他日紫娟便可卸下包袱,归隐,如林中鸟儿自在飞。这样吧,我暂休几日,明日起,有劳黑大人,前去开导下太子或公主殿下,另,方才所言之学习纲目,十日内交卷。不知,黑大人可有异议?”难解心结终自伤,致身官场度日忙,不如抛开凡尘怨,林中鸟儿自在飞。
女子礼规的客套却夹着淡淡地忧伤,不知为何,对上咫尺的娇颜,黑丰息心中似也受其喧染而凭添一份惆意。思量间,复又念起于门内宫中两人独处的一幕。
黑丰息心下淡划过一丝颤意,那苍白的容颜,清亮却带空洞的双眸,映入眼,让人无故愁意起。明明就在眼前,可为何这女子有着些许自己看不透的一面,似是说不清,道不明。但闻泠音拉回思绪,微摆正衣襟,垂首道:“多谢大人赞誉,下官定当圆满完成此任。”语顿,复又抬首诚眸相对,道:“大人是国之栋梁,翰林之才,深负皇恩浩荡,心系大羲子名于心,如实归隐,当真是一大损失,下官但望大人能保重身体,多注安康,方能力行于职能根本。”语此,稍顿,复又道:“如今下官入得翰林助教一职,也定当尽全力协助大人之务,以卸此袱,以使大人安得这几日闲养于安。.”静静说完这番话,嘴边轻挂起一丝笑意,渐减了两人之前的隐隐峙意。
云紫娟内心隐伤,尔后在闻及其片片暖语后缓缓回过神来。满城春色宫墙柳,隔窗痴看雨朦朦。一怀愁绪,衣袖生寒,风灌不歇。愁云浮空天不语,无人解平生心意。度日匆匆叹别离,枯叶风卷飘百里。莫心寒,弃忧丝,休再此生虚度。
感其关切之意,暖意滋生,云紫娟随即拱手作礼,回敬道:“多谢黑大人美意!紫娟铭记于心。殿下那,还请黑大人多费心。尤其是莹儿,有时很任性,可心里却很脆弱。”
习惯称为莹儿,还好没被其他人听到,不然是大不敬之罪。
忽想起慕容漓湘前去云州赈灾一事,云紫哏颦眉暗蹙,虑其必经之路恐有风险,尤其是途经残云门,只怕凶多吉少。灵眸转动,寻机而思,忆那日残云门独处,想必黑丰息定有重权在握,方能来去自如,不如借力,让他暗中保护漓湘。
云紫娟略近其身侧,嫣然一笑,细语轻启,虽是一句轻描淡写,却是塞给其一为难的任务。“想必黑大人亦清楚,慕容漓湘此去云州必经之路,恐凶多吉少,若黑大人能有所作为,护粮赈灾,想必升迁指日可待。”表面是让其护粮,言外之意,实则提醒莫动劫粮意图,否则后果自负。
包黑的瞳仁,闪烁着流光,云紫娟一丝笑意在唇边轻轻漾开,仿佛有些蛊惑人心的魔力。
突近的芳香让人不禁侧目相望,女子娇好的容颜映入眼前。黑丰息还未及回应,便听余下耳语于侧,眉间轻挑,眸底顿时划过一道寒光。此次全国赈灾云州,小到百姓商旅,高至官宦世家,皆有份参与其中,朝庭更是派出新科探花出使钦差大臣,专职护送粮银。
早间闻此讯,得知粮银路经殇州残云,曾经也打过念想,是否应该有所行动,毕竟粮银数目不少,正好有利于门派资金运作,但转而想罢,门派于江湖才起步,声望不及唐门澜月,背后亦无靠山,如若贸然行动,若成,朝庭定不会轻易放过劫粮之人,一旦追究,难免会查至残云,若败,更是会伤亡惨重,一样也会引起朝庭注意,劫与不劫,都难免会引火烧身,想残云好不容易发展至今,怎可因此等小事而伤了元气,思量于久,方才打消了此念,静候其应。
而现下,眼前女子于此时刻特指而出,恐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运粮路线,除了会必经残云地段,其他处断不可能会有多大困难,那些盗匪流寇,比起京师护粮武将,简单就是不堪一击,所以其言中所指“凶多吉少”恐除残云再无其他,更何况上次其夜探残云,虽不知自己真正身份,但能随意出入门内宫侧,恐其也已起了疑虑,如今,虽仍是客套相对,也只应没有十分把握,但而只能静观其变。
短短一瞬,黑丰息脑中思量万千,片刻,淡笑轻浮于面,道:“大人言重了,赈灾之责,关乎社稷民生,下官既是一朝臣子,便应与大羲子民共福共祸,如若有帮的上忙的,定当竭尽全力,但只为履行下官职责所在,而无关乎官职升迁以及个人私利。”沉声话语道出,醇厚有力,掷地有声,面上却是不见一丝波澜。
近在咫尺,怔怔凝望,见其黑眸扬起,笑颜逐开,双眸若江南三月烟雨,清新潋滟。云紫娟唇角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察颜观色,透过深眸,看透其此时瞬间闪过的心虚,似乎正巧猜透其心中深藏的心事。
渐而眉开眼笑,眸光闪烁,纤手轻拂身侧案上宣纸,轻声道:“巨海一边静,长江万里清。然,古之常事,官场暗斗频繁,忠臣无心攀附,难免奸佞诽谤,空余荒草野径。另外,奉劝一句,昔日之事,当忘则忘,否则不得善果。”话中有话,无非威胁其不得提及昔日残云门中一事,换作别人可能羞而不提,而自己却反以威胁而强迫。
语落,云紫娟得意之色显露,依旧一抹浅笑,不待其答,留其独思,回身举步,径直步出内阁,离开文韬殿。
清冷的话语入耳,夹着一丝寒意。黑丰息原本无意提及当日门内之事,岂料眼前女子反而于先相迫,借以官威施压,实是意料之外。
略垂首,黑丰息掩去嘴角莫名地笑意,淡淡道:“下官谨记大人教诲。”再抬首,却是对上其渐离的背影,深相而望,面上亦是难辩神色。也许当日情景已不再现,此时此刻,两人身份已不复如初,甚不知其后敌友何辩。
黑丰息轻叹一口气,遂收回凝视地目光,转而移步,心想,该好好准备答卷之事了。淡笑如常,斜阳亦是轻扫翰林高阁,似是征召这看似平静之下,多少暗涌翻动,朝政相争的开端,已然轻拉帷幕。